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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外来客


徐弋坐着老维的摩托,感觉头快要被风吹到地上了。

        好在是目的地不远,他们很快停在了九中斜对过的住宅区。

        徐弋此时站在不知是谁家的门口,看着大摇大摆往进走的老维,脑子里全是迷茫:“大哥,您要不看看现在几点钟,十二点了啊!现在去别人家不会挨打吗?”

        张嘉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把拽开了虚掩的大门:“我打包票这家伙肯定没睡,咱去给他个惊喜。”

        徐弋心一横也跟着他上了二楼,只能默默希望马上要见到的那个人不要受太多惊吓。

        门铃响了七八下,里面才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极其不耐烦的大嗓门:“谁?”

        张嘉维不紧不慢地倚在门上,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猫眼:“想死你都猜不到。”

        隐隐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咒骂,又大声地说了句:“听不见你说话!”随即脚步声渐远了。

        “他好像走了。”徐弋有点幸灾乐祸地望向老维。老维不甘心地又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

        门猛地一下被拉开,一根金属棒球棍带着寒光嗖地一下横在徐弋和张嘉维的脑袋中,往左一寸打断的是徐弋的鼻子,往右一寸就是老维的。

        徐弋和老维隔着球棍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话。直到举着球棍的男人看清了老维的脸,缓缓放下了手臂。

        刚刚面色可怕得好似要吃人的男人,此时又突然咧嘴笑了,拍了拍老维的肩膀招呼着:“还是搞突然袭击这一套是吧?进来进来,咱都多久没见了。”

        男人扭头就朝着屋里走去,仿佛压根没看见徐弋。

        徐弋在老维背后跟了进去,打量着屋子里的装潢和满地的杂物。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不知道是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还是从随处可见的酒瓶传来的。徐弋想起刚刚那根金属球棍,吞了吞口水,暗自想今后千万不要惹到这个人。

        那男人在客厅摆上三个酒杯,一屁股斜坐在沙发上,朝老维挥着手:“来,陪我喝点。”

        老维走过去,他也在转着头打量这房间:“哥们不是我说,你这客厅装修得活像夜总会,还是玩了一天一夜没人打扫的那种。”

        “轮不到你说。”男人低声骂了一句,给三个酒杯倒满了酒。

        “最近在哪发财呢”老维翘着二郎腿啜着酒,好像回了自己家一样放松。

        “去你妈的,我还不是一直都那样。”男人听起来有股怨气:“永远都是那摊子烂生意,说说你吧,你忙什么呢。”

        老维开始和他唠起了最近的工作生活种种,坐在他俩中间的徐弋此时像一个透明人。

        徐弋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也对他们聊的东西不感兴趣,对面的男人身上的酒气和沐浴露香味总是让他走神。

        他打量着他,这人穿着一件丝绸质感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大概刚才他们疯狂按门铃的时候他正在洗澡吧。

        徐弋的目光向下移动,发现这人虽然骨骼粗犷,但五官十分精致,眉毛和睫毛都浓密得有些像欧美人,小麦色的皮肤,身材比较结实,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线条,但也看不到赘肉,他的袖子绾在肩膀,两条大臂上纹满了徐弋看不明白的图腾和文字。

        有点奇怪,这人虽然臂膀宽大,但腰肢又格外地纤细,浴袍上只有一根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而且由于他肆无忌惮叉着腿的坐姿,徐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大腿内侧的水珠徐弋觉得脸有点发烫,连忙收回了目光,他为自己对陌生人产生无端的联想这一行为感到羞愧。

        老维当然没注意到他的心思,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忙不迭介绍道:“哎对了,这是林恪,就是你之前那家琴行的老板,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徐弋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嗯有点印象。”意思是他完全没印象。

        老维拿胳膊肘怼了怼徐弋,向林恪笑道:“这是徐弋,呃我小跟班,你会喜欢他的。”

        林恪抿着杯中的酒,只微微地点了点头:“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找我叙旧吧,说正事。”

        “啊哈哈,忘了忘了,”张嘉维自顾自地一边说一边给三个杯子补满了酒,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林恪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示意对方接着喝:“他以前在你们店里学吉他,课还没上完就半途而废了,这不最近又想捡回来了吗就是这时间隔得太长,你们那的员工还有记录吗?”又转向徐弋问道:“哎?你有没有缴费时候的收据,合同什么的?”

        “不用,”林恪的眼睛依旧看着老维,拿着酒杯的手朝着徐弋的方向扬了扬:“我记得他。”

        “哦那就好办了,他有个想学的曲子可谱还没扒下来,刚好我记得你们那有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小南?”

        “潘南,几年前就跑路了,现在好像搬去云南了。”

        “为什么?不是在这里都快成家了吗,跑那么远干嘛?”

        “搞不清楚,好像和男朋友吵了一架之后受了什么刺激连我们这些人都拉黑了。”

        “我就说她看男人的眼光一直有点”

        徐弋听着他们的八卦兴趣缺缺,他在想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林恪还能记得他。

        他努力地回想着当年的那家琴行,那是自己高中附近一家规模非常小的店面,加上徐弋只有两个老师和三个学生。还有一个人隔几天会来店里坐着聊聊天,偶尔也教一教学生,那个人在记忆中模糊的脸仿佛和眼前的林恪有一些相似。

        后来那家琴行渐渐繁荣起来,徐弋的课业也渐渐繁重,几乎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徐弋都能听到楼下琴行的学生们的歌声和笑声,他们在天气好的时候就把乐器搬出来在马路边围成圈坐着,弹着琴唱着歌打着手鼓放声大笑,徐弋只能像被关进监狱的犯人一样偶尔偷偷透过窗羡慕地看一眼。再后来他上了大学,就彻底把这家琴行忘掉了直到今天在游戏里遇到那个胖子。

        也许林恪说还记得他只是给老维个面子吧。

        他总觉得自打他进了这栋房子,林恪就一直回避着他的眼神,是错觉吗?

        林恪当然记得他,确切地说,他记得这张脸。

        他不记得这个男孩的名字和身份,但一看到这张脸,无数的回忆就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该表现得喜悦还是悲伤,他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人身上。

        之后他和张嘉维一直喝到凌晨两点,恨不得从2022年一直叙旧叙到2012年,而旁边的徐弋早就窝在沙发角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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