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半诛山神

田力自大帅府离开的时候，陈先生、张斌与胡四成联袂相送，在“护国军”奋力拼杀的那段日子，胡四成丢掉了一只眼睛。不过他本人也不在意，依旧斗志昂扬。只是与田力相处两年，乍一离开，莫名伤感。

    陈先生说到：“田力，你本机敏过人，既无心行伍宦海，志在江湖，陈某便不再挽留，切记以后行事，小心为上。遇事不决，即随本心。”

  “记住了，陈先生，张大哥，四哥，我们有缘再见。”说罢背起行囊，飒沓而去。

    望着田力的背影愈行愈远，三人心中唏嘘不已。曾经的青葱少年，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如今已与成年人无异，稳重如山岳。就是不知这条“过江龙”将在江湖中翻起怎样的波浪。    

  之前跟随蔡将军，大帅府自云上迁到巴蜀之地。田力打算先从巴蜀开始走一走。

  巴蜀，被称作“天府之国”，盆地地形，中间平坦宽阔，四周山丘众多，自古富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一路兜兜转转，行至巴蜀西部。凉山，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群，土地零散，山民以猎户居多。常年与野兽为伍，难免有骨骼和皮肉损伤，田力的膏药生意格外的好。  

    下午日暮时分，行至一处山谷村落，村名“言家村”，入村便听到一阵锣鼓喧嚣。田力原以为村中有婚嫁喜事，只是婚嫁也不应在傍晚。遇到一名汉子，便问：“大哥，村中可是有人嫁娶？”

      那汉子警惕得看着田力，此时的田力身背药箱，手执黄边白幡，正面书写“祖传秘方，跌打损伤”，背面书写“接骨正骨，药到病除”。宝刀“逡巡”已藏于中空的幡杆中，俨然一副行脚卖药打扮。

    便开口说到：“是山神老爷娶亲。”

  “哦？多谢大哥指点。”

    在旧中国，特别是贫瘠落后的山区，因灾害频发，常年衣食无着落，便把希望寄托与神鬼。田力之前便见到过有的山民把刚出生的婴儿投湖，祭祀湖神，以至于湖内鱼群长久食人而异变。

    思量之间，送亲的队伍便来到眼前，前面四人吹打鼓乐，中间四人抬猪首、羊首，后面四人抬着一顶朱红小轿，轿边一名中年女子媒婆打扮，状若癫狂，时不时跪地叩首。

  后面有数十名乡民默默跟随，其中有一中年夫妇相互搀扶，男子面容悲苦，女子泪流满面，双眼通红。

  再之后，有孩童成群唱儿歌

“哼而郎，

    哼而郎，

    山神老爷娶新娘；

    保佑猪羊大如山

    保佑鱼满仓

    东家哥儿西家郎

    不如山神娶新娘”

    田力已入暗劲，又有兵家术法在身，灵觉机敏。在送亲队伍走过之后，发现一名身穿粗布青衣的年轻人，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鬼鬼祟祟的向这边瞥来。田力也不去管，吊在送亲队伍后面，缓缓前行。

    走过平坦路面，送亲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攀爬，入夜的山路较为难走，队伍行进速度慢了下来。如此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送亲队伍在半山腰一块平坦的独石前停了下来。这便是山神老爷的祭台了。

    媒婆点燃随身携带的香烛，摆上贡品之后，四名轿夫从朱红色的轿子中抬出身着红衣，头蒙盖头的新娘。只不过这新娘手脚捆缚，拼命挣扎。

之后，那名媒婆疯癫的又跳又叫，中邪一般。举行完仪式，媒婆带领一群人跪下磕头，然后慢慢后退。此时那对夫妇中的女子已经哭的昏厥过去。

    众人返回，田力也跟着返回，只是慢慢与众人拉开距离，最后闪到一块巨石之后。等人都走远，田力又回到祭台附近。找了个安稳之地，把药箱与幡放下，从幡杆之中取出“逡巡”，符纸与书简随身携带。远远地盯着祭台，他倒要看看山神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田力听到有响动，刚要抽刀上前，发现是那个鬼鬼祟祟的青年。田力藏身之处是个山石夹缝，青年并未发现，等他路过时，被田力一把拉到身前，捂住嘴巴。

      青年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两眼圆睁，看着田力。

      田力轻声在他耳边说：“别出声，或者我把你敲晕，明白就眨眨眼。”发现对方是个人，青年松了口气，听话的眨眨眼。

        田力放开了他，青年有心询问，田力朝他脑袋比划一下，登时闭嘴。

          话说，山神老爷确实会挑日子，今夜晴空万里，月光如织，是个黄道吉日。等到月至中天，子夜时分，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自山顶飞跃而下，稳稳得落在巨石祭台之上。

          这个高大身影一手一个，把猪首和羊首拿起来，放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嚼碎咽下。如此恐怖的场景把田力旁边青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幸好田力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即一记手刀把他砍晕，省的碍事，不碰侥幸。

    等吃完祭品，“山神老爷”抓布娃娃一般，把“新娘”抄起，扛在肩上，转身便往山上走。此时，田力也已跟在它后面。

    肩扛新娘的“山神老爷”没有了之前的灵活，虽有腾跃，田力还是能够轻松跟上。行了一刻钟，突然“山神老爷”转身鼻子抽动，向四周打量，田力赶忙躲在崖壁之后。没发现异常之后,“山神老爷”继续前行，在一个山势转角处，突然消失不见。

    田力赶忙上前查看，在山石交错之间有一处直角形的断崖。断崖对面一丈，是一处隐蔽的洞口，那玩意应该是进入洞口。田力一个跨跃，进入洞口。刚入得洞门，便闻到一个腐臭之气，洞口狭窄，田力恰好能站直身体，循着山洞往里行进了十数丈，豁然开朗。视线也清晰起来，原来洞府顶部镶嵌有十数颗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田力往四周打量，洞府宽约二十丈见方，平坦而开阔，四周散落着白森森的人骨与兽骨，田力皱皱眉头。洞府最里面，一堆杂草上，身着喜服的女子侧卧在上，生死不知。

    田力刚要上前查看，突觉脑后一股腥风倏然而至，赶忙往右侧石柱旁一个侧跃，一个巨大的黑毛爪子击在石柱上，“轰隆”一声，碎石簌簌的落下。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田力终于看清“山神老爷”的相貌。这个怪物身高一丈左右，浑身黑毛覆盖，双臂垂地，膝盖后折，脸庞似人，自额头至鼻孔有红蓝色的面纹，嘴巴奇大，獠牙长至眼眶，征征然站在田力身前。

    按照《山海经》记载，这应该是山魈，据说速度极快，力气极大，徒手撕裂虎豹。

      “锵啷”，田力“逡巡”在手，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山魈怒吼一声瞬间扑至，田力使出“炽日二连击”，刺中山魈挥来左爪，山魈吃痛，“嗷”得一声，右爪扫到田力左臂之上，撞断石柱。幸好田力“兵魂”真气化甲及时护住，否则这一下便左臂碎裂。

    好在洞府四周石柱较多，自知不能力敌的田力一边绕柱而战，一边寻找机会挑、刺山魈。一刻钟之后，血迹斑斑的山魈彻底狂怒，双眼赤红，双拳击胸，发出一阵怒吼，体型大了一半。

    体型暴涨的山魈将田力用以躲避的石柱根根打断，田力一时之间无处躲藏。很快便被山魈追上，后心被爪击到，倒在地上。虽然真气化甲阻挡，不至丢了性命，也是口吐鲜血，起不了身。

    山魈目露凶光，张开大口，往田力头上一咬，这一口咬下去，必然是脑浆迸裂。就在这时，田力左手一抖怀中的书简，挡住面门。山魈大口咬在书简上，居然没有咬断，心生疑惑的一瞬间，田力右手“逡巡”顺势一刺，深深刺入山魈左眼。

    山魈“嗷”得一声，往后一撤，疼的捂住眼睛，四处乱撞，趟落一地碎石。田力借此机会，忍着浑身骨骼碎裂一般的疼痛，以刀柱地，蹒跚的向山洞外走去。

    走了七八丈，四处乱撞的山魈愤怒的追了来，誓要将田力撕碎。

      眼见飞奔而来的山魈，田力用尽力气往前个飞跃，直接跃出一丈。回头看那山魈，一路飞奔，撞落洞顶一块块山石，最终被卡在狭窄的山洞里。田力距离算的很精确，最后一跃，是为了远离山魈那一丈长的手臂。

    此时的气氛异常怪异，浑身酥软的田力长刀坠地，盘腿坐着恢复力气；狰狞可怖的山魈卡在山洞狭窄处，仅有一颗直径一米的头颅，与丈许的右臂探出来，愤怒的在田力面前半米处疯狂的抓挠，精钢一般的指甲将山石抓的火星四溅。一旁休息的田力时不时的往山魈头颅上丢块石头，让其保持狂怒，无法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田力逐渐恢复了力气，缓缓提刀站了起来，山魈也被自己折磨的没有力气。田力将山魈的手臂切断，山魈愤怒嚎叫，却无力抵挡。之后，田力走到高达自己胸口的山魈头颅前，“呲”长刀从山魈那枚完好的眼球直接刺入大脑。山魈一阵颤抖，然后彻底不动了。

      田力心中一阵快意：适逢天下大乱，妖魔鬼怪也来逞凶，这便是下场！丹田中的兵魂真气之种，也因豁达的心思，壮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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