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地下河道

苏山北上五十里，一不知名水潭处。

一青年身穿黑衣，头部被黑巾包裹，正是谢平生。

墨尘暗暗无语，这一身行头，咱们是出来救人，又不是偷人的，裹这么严实干嘛，算了，我知道你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可你一张破布，难道还能瞒得了山上修士？

  此时墨尘仍是小泥鳅模样，被装在谢平生胸前口袋处。

    “潭底有水道，错综复杂，道友听我的指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松曲河地下河道，请道友相信我。”

谢平生微微一笑，“难道道友还有埋伏不成，我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信你也不怕的。”说罢，纵身一跃，调入水潭，不见水花。

由于有灰蛟逆鳞在身，谢平生不必运转武修功法，照样能呼吸畅通，避水不湿。

半个时辰后，谢平生终于爬出水潭。

此间轩旷宏爽，石筋夭矫，石乳下垂，奇形异状。四周水道蜿蜒，最宽处三丈，最窄处也有一丈。水道水面离地下河顶层岩石面约有一丈不等的间隙。

谢平生保持警惕，默默催动真气流转，跟着墨尘指示前进摸索，狭促处还要仰卧匍匐而入。

直至豁然开朗，谢平生远远能见对面一石牢内，似有一白衣女子。

墨尘喜不自禁，迫不及待钻出口袋，化身出一灰袍青年男子虚影，朝着女子飞去。

白衣女子一眼看清来人，先是惊喜，突然惊恐万分大喊：“小心背后！”

一团黑影从岩石顶面弹射而起，直插墨尘头颅。

墨尘下意识回头，只觉一阵强风拂面，那黑影被谢平生一脚踹得倒飞出去，冲断了好几根钟乳石柱。

白衣女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时间支撑不住，瘫坐了下去。

墨尘到底是四境水蛟，迅速收敛心神，虽然法力近失无法恢复真身，仍维持灰袍青年虚影不散，与谢平生背靠背监察四周动向。

“道友，对不住……我也不曾想到还有这一遭。”墨尘歉意道。

此时一鼠头人身的妖物从碎石中爬起，臂下生翼膜，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双灰红圆眼直溜溜盯着谢平生，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蝠妖一开始也没发现眼前这黑衣人的存在。

“是你纹鱼矶的同伙？”谢平生心声问。

“要是认识还能对我下杀手？”墨尘叫苦道。“一五境蝠妖，你我二人联手，不成问题。”

“你别出手，替我监察周围是否还有别的动向就行。”

谢平生话音一落，整个人已消失不见。五境的蝠妖，问题不大，自己刚刚跻身六境，也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蝠妖眼神浮现讶异，对面黑衣人竟然直接就冲杀过来了么？这份坚韧和毅然，绝对是从生死厮杀中淌过来的。

一拳递出，拳罡随即而来，蝠妖环闭双臂阻挡，微微后撤。

“六境武修，不过如此？”即使对面黑衣人比自己高一境，蝠妖似乎无所畏惧，开口狞笑道。

妖族体质强悍，天生可媲美武修坚韧体魄。即使被武修近身，只要不是对方境界高自己太多，都有一挡之力。

谢平生轻声一笑，自己刚才的确压了力道试探，既然你觉得有点轻，那试试接下来这一拳。

又是一拳轰来，谢平生以六境拳力递出，这下那蝙蝠妖不敢掉以轻心，从口中吐出一层血雾，凝结成一枚盾牌，却被谢平生一拳捅碎，直击胸口，蝙蝠妖倒退十几步。

这蝠妖，还在试探我？

谢平生转攻为守，倒要看看这蝙蝠妖有什么动作。

下一息，蝠妖像是一副了然于胸模样，震动双翼，灰尘散尽，一道道风刃从正面袭来。

谢平生看得仔细，一一躲过，身后岩壁划出道道裂缝。转眼间，蝠妖飞扑而来，一爪直扫谢平生脖颈。

谢平生左臂横档，右手砍击对方脖颈，同样被蝠妖挡住，二人一时间相持不下，打做一团。

在一旁伺机出手的墨尘完全找不到目标，只能看见二人移动的身影。眼下境界未到，自己帮不上实质性的忙。

六境初升，谢平生眼下也是以战养战，以拳喂拳，借他人之手巩固自身境界，武修一道本就是如此，没有实际演练厮杀，那这个拳，就是死拳，一潭死水罢了。

白衣女子在一旁惊讶不已，心想墨尘你怎么还认识这样一个武修宗师了？

谢平生见蝠妖与自己粘着打，为了避免拖延生变，也想激一激蝠妖是否留着后手，干脆猛地一脚蹬出，拉开二人距离，默念口诀，双手合拢又分开后，双手掌心各自显出一攒紫电。

蝠妖见了鬼一般。“去他娘的，雷法？你是道门中人？”当即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将其点燃。

掌心雷出，就要触及蝠妖身躯时，谢平生肉眼可见蝠妖所在两尺之内，周遭物体发生了弯曲。蝠妖整个身体呈螺旋状态化成一点，白日蒸发了般。

这符箓竟然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直接传送？

在身后！

谢平生猛地转身，送出一记掌心雷，蝠妖大半个左肩连带翼展，直接撕扯开裂，鲜血狂涌。

没想到那蝠妖口中发出厉声嘶鸣，谢平生脑部如受钟鼓击鸣，整个人跌落下来。

谢平生急忙稳住身型，可惜蝠妖利爪已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水柱激射而出，将蝠妖撞向一旁。正是墨尘情急之下，强行催动法力，此时墨尘匍倒在地，毫无生机。

谢平生抓住时机，强忍脑中震痛，以手作刀，直插蝠妖心脏。

果然，那蝠妖又烧掉一张黄色符纸，从谢平生右下方突袭，又是先前的音波攻击。

谢平生留了个心眼，撤去手刀，手臂整个回旋，蝠妖当场被削去了半个脑袋，奈何谢平生还是被音波波及，整个人左右摇晃，倒掠出去。

不曾想那蝠妖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趁谢平生步伐不稳，仍是一爪探出。

谢平生正欲施展雷法，突觉眉心一缕清明，脑中痛感骤然消失。一黑红色小剑从谢平生眉心掠出，瞬息之间返回。

整个过程弹指之间，无声无息。

躺在远处的墨尘擦了擦眼，无辜茫然。石牢中的白衣女子嘴张得大大，神情呆滞。

在二人看来，片刻前，只见那黑衣青年，不慌不忙，甚至连防卫动作都不屑作出，电光石火之间，一柄飞剑出窍又回，岩洞内只见一道横线，蝠妖已人头落地。

那你刚才和蝠妖打得有来有回是怎么一回事？早早一剑嗖嗖了它不就行了？是在玩么？这就是山上高人么。

谢平生意外不已，下意识检视上丹田，黑红色小剑仍然悠哉悠哉游曳其中，不见任何异象，到底怎么一回事？

其实即使黑红色小剑不出，自己无非受一点小伤，也能拿下蝙蝠妖。可沉寂了多天，眼下又突然为自己杀敌。罢了罢了，眼下还是救了人先走。

谢平生不忘捡起蝙蝠妖内丹，搜刮了蝠妖的储物袋，见地上还洒落三张黄色符纸，也顺手捡起，这应该就是蝠妖能凭空遁走的原因吧？

白衣女子见谢平生扶着墨尘走来，神情畏懦，下意识倒退至石牢一角。

墨尘急忙解释：“咳咳，雪儿别怕，这是我请来救你出去的仙师。”

“陈雪道友你好，你有一个好道侣啊。”谢平生打招呼笑道。

“道侣？”

白衣女子盈盈施了一礼，只是看上去脸色奇怪，秀眉轻竖，疑惑地望着墨尘，眼神中飘忽着忿忿。

谢平生有些尴尬，转头望向墨尘。

“咳咳……仙师不必惊讶，额……我与雪儿在一起多年，我俩的确是道侣，只是雪儿尚未正式承认。”

谢平生忍住笑意，不去探究。厉害了，你单方面宣布的道侣，也能算道侣？

唤做陈雪的白衣女子生怕惹了眼前这剑修不快，拱手细声细语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还请仙师不必怀疑，我与墨尘的确认识许久，只是道侣一事，确无此事罢了。”白衣女子说罢，白眼蹬了一眼墨尘。

只是见到墨尘此刻修为几无，气息虚弱，白衣女子又忍不住心声询问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眼里满是关切。墨尘只是打马虎眼说等到了安全之地再解释。

谢平生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随即一拳震开石牢，以真气化解了白衣女子的符箓禁制。

三人正准备离开，忽听得背后有一男子温淳嗓音：“道友赏了地下河道美景，何不吃杯茶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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