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走进外院，徐饶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拿着一包桃酥走到昭月面前，递给她。
“你不是说每回参加宴席总是吃不饱吗，喏，专门给你留的。”
昭月惊喜一笑：“我正好肚子饿，算你有良心。”
徐饶努了努嘴，“上回赢了你一盘桂花糕记到现在，小气。”
宋羡原本走在前头，听见动静，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去，眉梢微不可见的轻蹙。
昭月像是有感应似的，接收到他的目光，她灵机一动，捧着桃酥小跑到宋羡跟前。
“林府的宴菜不好吃，世子爷晚上也没吃多少，这桃酥都给你吃。”
徐饶闻言嗤笑一声“腻歪，”他没眼看，挥挥手直接走人。
“你自己留着吧。”宋羡语气淡淡，没理会她，转身继续往里走。
昭月望着他的背影不解挠头，转念一想才明白，桃酥那么甜，他肯定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栗子糕。
昭月连忙又追上前，殷勤笑道：“我亲自给你做栗子糕吃好不好？”
宋羡眉梢微挑，“你会？”
“只要你想吃，我就可以会。”莹白月色衬得她的笑容格外明丽真诚。
青杏闻言暗道娘子对世子爷真是贴心。
一旁的崔风更是深深佩服，月娘子真厉害，这般情话张口就来，难怪能破了世子从不收女眷的规矩。
宋羡弯了下唇，不知她要玩什么把戏。
“那我拭目以待。”
“得咧。”
说做就做，昭月直接拉上青杏去了厨司。
只不过那位做蒜香里脊堪称一绝的胖胖师傅说，栗子倒是有几麻袋，就是都还没有剥壳。
“要不我把几个在厨司打下手的小厮叫醒来给娘子剥壳？”
昭月连忙道：“不用不用，你们明日还要早起准备早膳的，我就不耽误你们的休息时间了。”
厨司是个辛苦的部门，每日鸡啼声便要早起准备膳食，昭月不忍心搅了他们的休息时间。
“我来帮娘子就好，师傅先回去吧。”
青杏将栗子洗净，却见昭月站在一旁，一脸无措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她疑惑道：“娘子不是会下厨吗？”
昭月眨了眨眼：“我不会啊。”
青杏：“……”
方才看娘子信誓旦旦的架势，她还以为她会呢。
昭月满是期待问她:“你会吗？”
青杏无奈道：“会是会，但我鲜少做糕点。”
“没事，”昭月拍了拍她的肩，“凭我俩的聪明才智，小小栗子糕而已，很简单的。”
然而，事实证明做糕点这东西光聪明是不够的，这明显是个技术活。
“怎么样，这回好吃了吗？”昭月端着一盘形状椭圆扁圆的糕点，眼巴巴望着青杏。
这已然是她们第四回做出来的成品。
青杏咬了一小口，苦笑委婉道：“要不，娘子再想想别的法子讨世子爷欢心吧？”
昭月：“……”
夜深人静，宋羡翻着书籍却没看进去几页，他抬起头，透过竹窗，往厨司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还没回房吗？”
这个‘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了，宓青摇头道：“还未，夜深了，世子要休息了吗？”
宋羡摇头，“我再看一会，你先下去吧。”
夜凉如水，庭院深深，宋羡推开厨司的门，便看见昭月趴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青杏不知去了何处。
宋羡不由将步履放缓，走到她面前，见桌上放着四五盘糕点，他拿起一块尝了尝。
入口无味，糕体散绵。
垂眸望着正睡得真香的人儿，他无奈摇头，话倒是说得好听，就这手艺还敢说自己会。
青杏取衣袍回来，却见昭月的身上已然盖着一件外袍。
她疑惑拿起一瞧，眉梢立时舒展开来，云锦暗纹，府上除了世子爷，还能是谁呢。
林府书房。
林槐安满脸着急，说巡遍山林还是没有惠慈大师的踪迹。
林盛摩挲着手里那串菩提佛珠，苍老的脸上满是阴郁。
“怎么好好地就失踪了，你确定此事跟宋羡没关系？”
“竹青那丫头几次传话回来，都说宋佥事被久月迷住，已经好几日没有踏进书房理事，每日只带着久月出去游玩，再加上今晚宴席之上，宋佥事对久月的态度，此事定是真的。”
“这倒是。”林盛讽刺一笑，“你是没瞧见，那久月不过离开一阵，宋羡就心不在焉，什么南安王世子，还不是逃不过美色二字。”
林槐安陪着笑了两声，又问道：“那这批货没有人接手处理，咱们还运出去吗？”
“肯定要运，放着只会夜长梦多，茂儿呢，让他去。”
林淮安为难道：“大少爷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脾性古怪的很，怕是会坏了事。”
林盛胸口又是一窒，没好气道：“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真不知哪一点像我的儿子！”
林槐安的眸底划过一道诡秘，低眉顺眼道：“曹家倒是一直想为老爷您效力，不如就让他去吧？”
“曹广袤？”林盛暗暗蹙眉，“他心思深沉，我不是很放心。”
林槐安恭顺一笑：“老爷放心，届时我跟着一块儿去，包管他不敢耍什么花样。”
晨光微熹，饭厅的早膳刚一摆上，昭月便火急火燎赶来，将一盘卖相十分精致的栗子糕搁在宋羡的位置跟前。
然后坐在椅上乖乖等着宋羡到来。
她打了个哈欠，扭头拉了拉青杏的衣袖，“待会儿记得见机行事。”
青杏有些为难，“娘子，咱们这算骗——”
她还没说完，昭月连忙“嘘”了一声，眼睛眨巴眨巴看向门外，悄悄说，“我这是心疼郎君的胃，不忍心让他咽下我那些残次品，才走了个捷径而已。”
而且这盘糕点她可是天还没亮就亲自去铺子里盯着老师傅做的，还给了两倍的价钱，特地让老师傅做成微甜的口感。
她也是付出了劳动力，牺牲了睡觉的时间呢。
廊下传来脚步声，昭月赶紧站起来。
宋羡入内，见她起得这么早，有些诧异，落座后，便看见了她眼下的乌青
她这是干什么去了？
“世子爷你瞧，这就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快尝尝。”
“你做的？”宋羡挑了挑眉，这卖相，跟昨晚他看见的天差地别。
昭月点点头：“我努力了一晚上才做出来的，你快尝尝。”
宋羡吃了一块，淡淡颔首：“还不错，跟那日你在铺子里买回来的口感一模一样。”
昭月的笑容有三分凝滞，这明明是另外一家店买的，他怎么还吃的出来。
见他有疑虑，她立刻用上苦肉计，“这可是我研究了一晚上才做出来的，你看，为了剥栗子我指甲都劈叉了。”
她将一双手摊开在他面前，细白的十指如葱段，宛若柔夷，指甲盖粉粉的，当中有几片指甲断了。
宋羡不由蹙眉，“以后别做了。”
“那不行，为夫君洗手作羹汤是我应该做的。”昭月含蓄一笑，模样温柔小意。
要不是昨晚他亲自尝过，她这演技他怕是要信了。
她演的卖力，他也懒得拆穿。
青杏在身后适时插话道：“娘子为了这盘糕点还烫伤了呢。”
宋羡垂眸望去，果然见她手背有一小块红印。
用完早膳后，宋羡便让青杏将药膏取来。
青杏放下药膏识趣离开。
宋羡朝昭月道：“把凳子挪过来。”
她坐在他对面，稍微有些距离。
昭月依言照办，挪着凳子乖巧坐到他面前。
宋羡先浸湿一块冷帕子，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背仔细擦拭干净。
温热的指腹隔着冰冰的清凉膏，在她的手背上涂抹开来。
“怎么老是伤在手上，这手不想要了？”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宠溺。
两人离得格外的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暗波流转间，昭月眨了眨睫毛，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张张嘴，却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你的手长得很好看啊。”
宋羡动作一顿。
昭月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妥，她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护我的手，不再让它受伤了。”
宋羡收敛起神情，面上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笑起来更加好听，昭月耳尖动了动，唇角也跟着上扬。
宓青拿着密报走进来，见此情景，他欲言欲止。
“无妨，她不是外人。”宋羡并未抬眸，依旧低头为她涂着药膏。
听到那句不是外人，昭月顿时眼睛一亮。
宋羡没把她当外人了！！
看来那盘栗子糕是有点作用的，她明日再去偷偷买一点。
宓青回禀的正是林盛与江阴盐商勾结，私吞盐税之事，在听到曹广袤之名时，昭月眉梢一顿。
宓青说，“此人防备心极重，心思深沉不在林盛之下。”
昭月闻言再也忍不住，她张口道：“林盛好歹虎毒不食子，他却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此人更加可恶才是。”
她忽然义愤填膺，引得宋羡侧目，“你认识他？”
昭月小脸满是嫌弃，“那种人我才不要认识。”
她说的极其孩子气，宋羡眉间舒展，“我要出去一趟，你回西跨院玩吧。”
昭月心思飞快转圜，连忙道：“那我也要出门，我想去看白桃。”
宋羡不疑有他，“行，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
待宋羡走后，昭月才出门，竹青青杏她一个都没带上。
到了府门，发现这次护送他的人不是徐饶，而是一个脸生的副千户。
“徐千户跟随大人出去了，大人让属下陪您出门。”
昭月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有劳了。”
进了春熙院，昭月塞了一个金镯子给秦妈妈，这是从王氏送给她的妝匣里翻出来的。
秦妈妈眉开眼笑，迎她入内。
昭月这次来，除了来看望白桃，还有另一件要紧事。
“姑娘是要打听婉儿姑娘的事？”
昭月认真点头：“你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白桃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婉儿姑娘的生母并没有葬在曹家祖坟，而是在城外的坟地，以往婉儿姑娘每年都会求秦妈妈让她出门去祭拜，对了，似乎就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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