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贺府探访将行,岁裕一骑引目光
“好了!”无逑心想,难怪之前那李妇人那么积极。
“对,但……是因为我,贺家才会选到你头上来的。”纪姑娘接着说道。
无逑偏偏头,说道:“这怎么说?”
“三个月前,昙东和永绶还没有开战。但是老爷手里毕竟有商脉。这打不打的消息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所以老爷就找了个高人来给家里算算。”纪姑娘顿了顿,无逑顺势接过话。
无逑:“高人?哪路的。”
“不知道,但是看着挺……反正不是神仙。”
不在意的往远处看了一眼,无逑发现山头的太阳正在下沉,可能夜晚就要来了。
纪姑娘又继续开口说道:“那个高人告诉老爷不必担心这场祸事,是不会殃及到贺府的。”讲到这纪姑娘突然开始了情绪的变化。“本来那高人半只脚都跨出门槛了,结果夫人又让他顺便看看少爷。”
无逑心想,果然,事情的转机这不就来了。
“那高人看了之后,说少爷这是受了瘴气拖累。说自己做不了这个,但是自己有个平尙的友人,他能解决。”
无逑点点头,“所以……”
“没几天,就有个邪门的道士上门了。”纪姑娘话题一转,又突然抱怨道,“也不知道那个高人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无逑周身明显变暗了下来,因为天上飘来了一朵黑云,把原本就可怜的红霞遮了大半,置身竹林里还显得有些压抑。
平了平情绪,纪姑娘继续说道:“那邪道士也不知道在房里和老爷说了什么,第二天老爷就来找纪柯,说有个忙要他来帮。”
无逑:“纪柯,我记得,是你弟弟。”
“是。从那之后,那邪道士三天两头就要来找纪柯,偏偏纪柯还特别配合。我说什么他也不再听了。”
余光里,无逑隐约又看见一朵黑云溜了过来。
“大概是一个半月之前,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纪柯了。老爷说要他帮忙,可我就是隐隐的担心,又过了几天,我就去求老爷让我见见纪柯。”言罢,纪姑娘就皱起了眉头。
“你应该没见到吧。”无逑替她说了下文。
“是。老爷不同意,但后来可能是烦我了,他说只要能找人替纪柯,就把纪柯还给我。我越听老爷的描述,心里就越想到你。所以我就……”
无逑仰起头,叹息一声,“原来是这样。”这时,第三朵黑云在他眼前径直往他的黄木殿飘去。无逑右眼皮突然猛地连跳。恍然间,他记起自己的那把玄迫好像还挂在屋后的歪脖子树上。
那可是一把好剑,漆黑的剑身配上琉银的花纹,是神界颇具名气的武器。但也就是这个颇具名气,是无逑最担心的。
想曾经胥曙阳不知从哪弄回来了这把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它给了无逑。好是好剑,可惜不认主,谁拿着都能使。为此,无逑一度还对这把剑做出纠结。
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无逑说道:“那之前你帮我,见你的第一面,也是你刻意为之的吗?”
纪姑娘急忙摇头,“不是的。当时是……”。奈何纪姑娘的嘴一张一合拼命解释,可无逑听不见,因为远处那几朵黑云突然开始对着黄木殿那周围不断放雷。
谁还顾得上刻不刻意,无逑向着黄木殿一路疾飞,想着一准是陈煌在溜自己的玄迫。
但,终归还是慢了一步。黄木殿就在无逑点地的最后一刻,在无逑面前,被一道响雷劈的彻底崩塌。
一阵烟尘过后,透过黄木殿的废墟。陈煌维持着站姿,双手握着通身幽黑的玄迫。说脸上没有激动那肯定是假的。
但当陈煌看清对面的无逑时,这激动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陈煌飞快调整姿势,顷刻间就站的端端正正,握着玄迫的手也背到了身后。
纪姑娘又一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这时,无逑缓缓发声,对着陈煌说道:“你……真的是诚心要跟我混的?”
“我……”,可怜陈煌一个我字还没发全音,一旁黄木殿的大梁就烧地直接“欢快”的炸起。连续的“噼啪”声过后,陈煌直接低着头,没了下文。
无逑向前伸出手,不时,玄迫的剑鞘就飞到了手里。紧随其后,玄迫也挣脱了陈煌的手,自己飞到了剑鞘里。
此情此景,“要不,你们今晚跟我走吧。”纪姑娘当然知道这是无逑唯一的住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眼下有求于无逑。
黄木殿这下成焦木殿了。无逑伸手揉了揉额角,闭眼,然后睁眼。缓缓说道:“那行,就只能先麻烦纪姑娘你了。”
天黑的过程不过也就那么一点时间。无逑转身走了两步,发现陈煌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你不跟上来,是要今天晚上顶着满天星辰睡自己亲手打造的焦木殿吗。”
说完,无逑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而陈煌呢,一个惊喜的抬头,拔脚就追了过来。靠近无逑之后嘴就停不下来了,“你这把剑好厉害!我刚刚……”
顶着星空,无逑一双手背在背后,玄迫当然是被他握在手里。听着陈煌不断的输出无逑还挺高兴,毕竟被人真心夸奖真的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
其实陈煌拆了黄木殿,无逑也没有多不高兴。想他来到这岁裕城的时候,其实也不过就一个人一把剑,现在还能多带个人在身边,也算是赚了呀。
……
“那就多谢纪姑娘了。”纪姑娘将两人带到了贺府在郊外的一处废旧库房。说是废旧,其实比无逑的黄木殿好了太多,不但宽敞还有个完好的屋顶。
送走了纪姑娘,无逑和陈煌两人相对无言。毕竟刚拆了无逑的房,陈煌现在可不太敢乱说话。
“咱们之后,怎么办?”陈煌试探的出声。
无逑半躺靠在草堆上,闭着眼睛,随手将手里把玩的小石子丢了过去,“这问题你当时下手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无逑坐起来,“说你经历少还不信,没听过一句话吗,天大地大,四海为家。我好歹是个堂堂神仙,顶多就混的差点,也不会真在这人界混不下去的。”
“那我就要一直这么跟着你?”无逑这番随性的态度,多少让陈煌有些慌张。
“这你不看你家国师,还来问我?”无逑答的自然,一个仰倒,又把自己陷进了草堆。
“国师……好像没说。”陈煌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无逑重新闭上眼睛,“那你就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想离开了,你就自己走吧。”
陈煌∶“能这样?”
无逑∶“为什么不能?”
突然无逑听见一阵小声轻笑,是陈煌发出来的。
无逑∶“你笑什么?”
陈煌∶“虽然有些过分,但其实我还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无逑∶“?”
陈煌∶“长那么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昙东京城。但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出来了。听说岁裕城人杰地灵,很想来看看的。之前父皇也许诺过,说,只要我成年了,就允许我在昙东游历一番。可是……”
无逑∶“不是有老师吗?”,无逑故意岔开话题。
陈煌∶“那能一样吗。历国历代,大多建立伟业的帝王,谁不是在外有过一番经过。我被父皇保护的太好了。若不是父皇忠于母后,只有我这一个孩子,太子不会是我。”
曾经在石室里的时候,无逑就问过陈煌有没有想过复国。陈煌答了,他要先自己变强,然后再去谈复国。
他那个时候说了一句话,“只要我有了绝对的力量,就能在复国的时候,将灾祸降到最低。”无逑想想,觉得这也是个道理。可是,这世上的绝对,太难找了。
次日清晨,无逑就带着陈煌进了岁裕城。这是和无逑昨天就和纪姑娘说好了的。
至于玄迫,那自然是被无逑随身配着,这可是把神器,凡胎肉眼自然是看不见的,也就不必担心会引起恐慌了。
想起之前纪姑娘对无逑说,无逑被带到贺府后,自己不小心撞见老爷等人将无逑放进了棺材里,情急之下,她直接当着夫人的面质问那个邪道士自己弟弟哪去了。
这纪姑娘的母亲和贺夫人是好友,母亲过世之后,纪姑娘就带着弟弟来到贺府。多年好友落了难,贺夫人自然是心疼的不行。
再加上贺府里,正经的继承人又只有自己一个病怏怏且几乎整年卧床的儿子。这一下来了两个水灵的孩子,贺夫人当然就母性大发,大羽一挥,把两个孩子关照了下来。
而那邪道士则是当着贺夫人的面和纪姑娘讲了许多平常人听不明白的神鬼玄学,但具体的意思还是说纪柯没事,就是目前脱不开身。
奈何纪姑娘再怎么质疑,但贺夫人信了。没辙,就这般,那邪道士就这样以各种理由把纪姑娘一拖再拖,不让她见纪柯。直到重新遇见了无逑。
岁裕城主商,从两人进了城之后,这一路,那都是热闹非凡,叫买叫卖,此起彼伏。
也不知是谁,突然在后边大喊一声,“让一让!”,紧接着就是传来一阵马蹄声。无逑和陈煌当然也是要避让的那类人。
而且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无逑还专门给陈煌找了条长布,把这孩子的面容遮挡了部分。至于无逑,岁裕城他早就混熟了。而且,貌似自己进棺材这件事还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他当然依旧穿着他平日的衣裳,大摇大摆的走在岁裕城中。
进城之前,无逑特意嘱咐过陈煌不要去看热闹。但谁也没想到陈煌倒是不凑热闹了,无逑自己却被看热闹的人给挤到了人群当中。失算,真是失算,无逑看向那蹄声传来的方向,果真视线里就跳出了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一旁有人交流,“当头的那个,一身藏青色的,是不是就是贺家少爷呀。真的好了!”
“那可不。果然,这世上就没有钱治不好的病。”语气怪异。
那队人马为首的那人,肤色有些苍白,倒是真挺符合一个常年闭门不出的形象。但无逑的关注点可不在这人身上。因为在绯红的妖瞳之中,这个队列里,有那么一个人,浑身的灵流和众人完全不同。
他在整个队列的中心,哪怕就是拿肉眼来看,单看气势,他都和旁人大不相同。身着的玄衣上有着用金丝精绣的层层水纹,是无逑之前宝贝过的那件银袍所万万比不上的。
而那人长的也俊俏,一双眉眼生的含情却又极具侵略性,尤其是那对鹰眼,似乎只要目光锁定,就会在得手之前再也不会移开。
无逑暗了暗眼神,无他,这人的灵流怪异,但更多的是让无逑感到了不适。
结果那人像是知晓了无逑的目光,在一小群人里,精准锁定了无逑,然后和无逑直接来了一个对视。
那人骑马飞身而过时,无逑分明看清,那人居然微眯起眼睛,勾起唇角,在笑?!
而一旁的陈煌靠着一条人缝,同样也看的入迷,这样风光的场景不知在他的脑海里幻想过多少次。
等这阵仗一过,路开人散,岁裕城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叫卖。
“昙东灭国,谁灭的?”无逑冷不丁的对陈煌冒出一句。
“是……好像是永绶的谁,名气还挺大。”陈煌答的模模糊糊。
“你见过那人吗?”无逑又问。
“我……我不太记得了,那段时间里变动太多了,我情绪也特别激动,现在我再回想起来,好多东西都是混乱的……”陈煌亮出无辜且真挚的表情。
还没完,这陈太子生怕无逑不相信自己,还冲他眨眨眼。
无逑伸出手,手掌从后面拍到了陈煌的后脑勺。“我又没说我不信你。继续走吧,贺府就在前边不远了。”
被无逑敲得一个踉跄,陈煌有点委屈的跟了上去,“之前可没人敢这么对我。”
又拐过了几条小巷,贺府赫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而贺府门前,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刚刚闹得岁裕城一阵喧嚣的那队人马,正停在贺府门前。
而贺府门前,贺老爷难得的摆出笑脸,身后还带着夫人和纪姑娘,再连同刚刚驾马的贺少爷。这贺家三人全都在热情的迎接,那个身着玄衣灵流诡异的人。
“殿下,这是家父,这是家母。”贺少爷侧过身,开口介绍道。
那人带着笑脸回了什么,无逑倒是没仔细听,他现在一整颗心都铺在那人“上窜下跳”的一身灵流上,真是越看越乱,毫无逻辑。
“我们怎么进去,你和纪姑娘怎么商量的?就这么鬼鬼祟祟的盯着人家家门,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身后的陈煌出声。当然,后一句陈煌多少说的有点小声。
无逑回头看了陈煌一眼。半晌,脑中灵光一闪,说道:“那就走呗,咱们直接从正面正大光明的进。”
“可是你不是在这几个人面前就是个‘死人’吗?”陈煌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无逑拐带到了贺府门前。
贺老爷是第一个瞧见来人的。紧接着霎时间,几人的欢声笑语停止了。这贺老爷自然是面露异色,嘴都合不上。
不过无逑现在可没心思看贺老爷什么表情。撒开陈煌,利落的几步跨上贺府的台阶。对着那灵流混乱的人,熟络的说道:“殿下,怎么有空到这贺府来了?”
陈煌:“……?!”
“哐当”一声,那人身旁的侍卫直接开始伸手拔刀。
但,刀终归是没有出鞘。这方,云朔风在被无逑莫名的熟套之后神色微愣,随后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爽朗笑颜。并且及时伸手将燕齐北的刀按了回去。
“是呀,我也不过刚到岁裕城。算算时间,自之前一别,还真有那么久没见了。”云朔风答的自然,毕竟他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番事实。
贺老爷由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扯着白脸问道:“两位这是……”
好歹还是云朔风,就像是真的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好友,眼神里都外露着欣喜,说道:“认识得有些时间了,你就当他们是我的同行,一便安心接待了吧。”
一语出,引得贺老爷连连点头答应。毕竟面前这位可是一人率兵,就破了昙东一国的永绶四皇子。同样,也是即将嫁入贺府的单椿姑娘的表哥。
进了贺府院内,贺老爷就摆摆手,招呼了佣人,将无逑和陈煌带去客院,自己则是领着云朔风,一路游览贺府。
眼见着远离了贺老爷那一干人等,陈煌就贴了上来,凑近无逑说道:“你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现在这样叫低调?你没看刚刚那贺老头脸吓得比他儿子都白。”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无逑摊开两手,反驳道:“我说的是低调做人,又没说不能高调做事。你看我这么做了之后,除了让我们名正言顺的进了贺府,还有另外引起什么过大的影响吗?”
言罢,无逑快速的走了两步,跟上带路的佣人,将欲言又止的陈煌丢在了身后。
越是往里走,无逑就越是感慨。贺府不愧是岁裕城第一大户,狭静弯曲的众多廊道,上面还有着精致的木雕。就这一路,无逑早已记不清跨了多少道桥,看了多少奇珍异草。
“要是再有点训练的场地,那就比胥家还要好了。”无逑如是想到。
等到惊觉起来,无逑摇头发笑。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拿出了自己曾经的本仙家作比较。但换个角度想想,抛开冥地那幽静的环境不谈,胥家是他眼下能拿来度量这些的唯一标准。
虽然无逑身为暗卫,跟着胥曙阳去过不少的地方。可是大多数时间,胥曙阳都安排的无逑是“定桩”暗卫。待在一块有利的地势,情况一有不对,胥曙阳要不就是召他,要不就是把人往他这引。
这是两人曾经商量好的。因为凭着实力,无逑是胥家最强的暗卫。害怕这点反被那些大的仙门发现,无逑也就成了胥曙阳隐藏的刀刃。
“两位的房间就在这里了。”佣人在前停住脚步开了口,“待会会有人来专门侍奉,你们要有什么需求,就对他们提出来便可。”
这佣人一看就是个管事的,三言两语对着无逑交代了事宜,随后稍稍行了个礼,就利落的转身离开了小院。
无逑双手推开房门,屋内熏的淡香徐徐的飘了出来。
“不错,有讲究。”无逑取下玄迫放到桌上,自己则在桌边的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窗外有只鸟,轻轻落到院里的樱树枝头,随后就在那上面轻轻跳跃。无逑发现了,看的正是起劲,突然,陈煌那愁苦的脸挡去了无逑的视线。
“你还能怎么悠闲?”陈煌进了屋里。无逑没给他回应。继续伸着脖子,换着方向的看向院内。
这边,陈煌转身,发现没人。反复将视线放到无逑和院中,满心疑惑。半晌,却见无逑突然满脸可惜,陈煌再度看向院内,只见一只麻雀“振臂”飞向了远方。陈煌明白了,转过身,满脸黑线。
真是,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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