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椋世子
叶遂下山回赵希抟的道观的时候，药箱里多了两株心心念念的万载龙牙百合。
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枚平心静气稳固心境的静心丹，和面对龙虎山掌门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丹药这种东西，只有皇家世族里有，十分珍贵。而出自她手的丹药，经龙虎山掌门赵希翼极不情愿的确认后，确实是没有隐患的珍品，赵黄巢欣然以药易药。
说起来，这两株万载龙牙百合，也是为赵楷准备的。包括此次来龙虎山所求的几味药，都是为他准备。
他虽说天资不错，在学宫里诸种功课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毕竟学武晚，而更重谋略，武道修为还是差一点。
能够酝养真气的丹药就算是在上界也是极为稀少的，当初宗门里能够炼制这真元丹的也就她师父，后来多了个她，可惜无人知晓。
这下界丹方稀少，她所知的仅有些大秦时期流传下来的仙药秘方，大多在离阳皇室手里，龙虎山和轩辕家据说也有丹药。
不过，上界的丹道盛行，她手里的丹方可是当年宗门的底蕴，绝对不比离阳皇室少。
回到逍遥观，同徐龙象一起埋下几坛山楂酒，她就准备闭关了。
她能信任的人不多，老天师赵希抟算一个，更何况她也算为了龙虎山的祖宗辈人物赵黄巢炼药，这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于是，离阳首辅张巨鹿来见天师赵丹坪，命龙虎山杀了徐凤年和赵楷，这二人都会是乱世之因。
此时，叶遂在炼药。
两禅寺的小和尚吴南北来龙虎山论法，还在天师府上留下了画像，写了“东西最好”。
此时，叶遂在炼药。
江西龙虎，江东轩辕。徽山轩辕家老祖与轩辕敬城同归于尽，轩辕敬城之女轩辕青峰掌权，北椋世子徐凤年下徽山，上龙虎。
此时，叶遂还在炼药。
龙虎天师赵丹坪欲留下徐凤年，昔日剑神李淳罡一声“剑来”，重入陆地剑仙境界，龙虎山之剑全数悬于半空，为其所用。在赵丹坪无可奈何之中，带着徐凤年安然下山。
此时，叶遂依旧在炼药。
她腰间的“蝉翼”很安静，但她也感应到了有人在龙虎山入陆地神仙境，但成丹之前，需得全神贯注，她没有分出丝毫心神。
等她出关之时，树下那几坛山楂酒，已经全被徐凤年带走了。
徐龙象还替她可惜，没能见到他哥。不过她可不觉得可惜，徐凤年出北椋，去了江南，现下来了龙虎山，接下来会去哪儿她也能猜到了。
江南徐脂虎，龙虎徐龙象，上阴学宫徐渭熊，这哪里是在游历，分明是在探亲嘛。
她上山将静心丹交给了赵黄巢，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比之前所见更加心境不稳。
看来，徐凤年当真是心智坚定之人，没有被他入梦之术所毁。难怪赵楷这么多次刺杀，都没见成功，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徐凤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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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阴学宫，大意湖畔的阁楼。
叶遂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被湖面上携着雾吹来的风一激，清醒了许多。
旁边的房门也吱呀开了，徐渭熊将素白的学子服穿出了清冷的味道，而她穿着同样的学子服，挂着淡笑一副温婉的样子，却莫名有些疏离感。
“回来了。”
“嗯，找到了需要的药材，就回来了。”叶遂一笑，没了疏离感，也驱走了徐渭熊一身清冷。
她一人独行，自然比徐凤年一行人的脚程快。不过，他既然和轩辕家结盟了，想必走的是水路。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然而，在见到徐凤年之前，她先见到了赵楷。
赵楷带着金甲和袁庭山回学宫，在上山路上，恰好碰上了去镇子给医馆罗老头送酒的人。
目光交汇，他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率先开口，问：“之前，你怎么会在龙虎山？”
“我去龙虎山求药，你呢，为何去龙虎山？这身后，又是谁？学宫可不是轻易进得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她早就查到了袁庭山，是轩辕家一个叛逃的门客。看来，是被他收下了。
赵楷想了想，移开了目光，语气清淡：“是去拜访一位前辈，只不过上山时问路，发生了些误会。”
而后转移话题，“你这是要下山？”
“嗯，去送酒。”她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坛子。
“好，我先回学宫了。”他一打响指，金甲跟上，袁庭山也跟着，与叶遂擦肩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就是你说的…”袁庭山还是没能说出“老婆”二字，他自认脸皮厚度远不及赵楷，“…你的心仪之人？你不是说你二人是青梅竹马吗？怎么看着，就是普通同窗啊？”
闻言，他回首看了眼窈窕的背影，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她应当还不知道。”
袁庭山更迷惑了，之前赵楷说那人不知道自己是他老婆时，他就觉得是在讹人了。
现在这情况，怕不是碰瓷吧？
阿遂在镇上歇了一夜，得了些消息，比如徐凤年两日就能到上阴学宫，再比如，徐凤年还会去武帝城，取剑九黄的剑匣。
她想了想，赵楷应该不会在学宫对徐凤年出手，会坏了自己名声，也容易暴露自己引来杀身之祸。那么，武帝城，很有可能是他刺杀徐凤年的地方。
她从赵希抟那儿知道剑神李淳罡现下跟在徐凤年身边，只有到了武帝城，李淳罡和王仙芝交上手，他才有机会杀徐凤年。
“嘶，武帝城，李淳罡和王仙芝，有点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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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到的那日，徐渭熊早早便准备去岸边接人，她还问阿遂是否同去。
“不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们姐弟相聚了。反正，世子总归是要来学宫的，到时候再见也不晚。”
她目送徐渭熊下了阁楼，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愁另一件事。
手里的瓷瓶光滑冰凉，里面装的就是她辛辛苦苦为赵楷准备的真元丹。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二人眼下只能算关系还行的同窗，她当年是死遁，在赵楷没有认出她之前，她可不想自己上去挑明身份。而且，就算她前去想认，赵楷也得信才行啊。
“可恶，当年说好要来找我，结果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来！他还真以为我死了不成！”
她心里知道自己的埋怨毫无根据，毕竟当年他年岁尚小，她为了能暂时瞒过韩貂寺也是下了功夫的，这么多年，毫无依据地认出一个已死之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就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气，一把将手中瓷瓶丢回药箱，想着日后再说。
徐凤年刚下船就看见了姐姐徐渭熊在岸边等候着，徐凤年告诫李淳罡一定不要叫姐姐为二姐，不过这位剑神还故意在徐渭熊面前称呼她为二姐，还故意提起了姜泥的名字。
徐凤年在后面一直给他使眼色，李淳罡好像是故意装作看不到一样。徐凤年故意岔开话题询问姐姐为何在这儿等自己，徐渭熊说如今徐凤年的踪迹所有人都知道。最后，她单独叫走了徐凤年。
叶遂就在大意湖畔等着徐凤年，她知道徐渭熊一定会带着徐凤年来小阁。
只不过，远远看见二人之时，赵楷先出现了。
他笑眯眯地同二人打了招呼，要不是叶遂知道他想杀徐凤年，恐怕都要相信他那副模样，信他说的和徐渭熊是“知己”了。
当然，以徐渭熊一贯作风，自然是拔剑相向，他也很快飞身离开。
待她走近，徐渭熊才收了剑，面上有了三分笑意。
徐凤年瞪大了眼睛，他很少见二姐这副模样，再看那一袭红衣的姑娘，有些惊艳。
他见过的美人多了，院里的红薯也是个偏好红衣面容姣好的，可这女子穿着张扬的红裙却笑得温婉，眉目如画，可身上有种捉摸不透的气质，竟让他这个阅美无数的世子也愣了一瞬。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二姐提过的好友，黄蛮儿提过的会酿山楂酒的姑娘。
“这是叶遂，方才赵楷胡说一气，若说知己，就阿遂一位。”
“见过世子，徐姐姐在学宫，最常提及的家人，就是你了。”
“我知道你，我那儿的几坛山楂酒，是出自你手。”见徐渭熊一眼扫过来，他急忙解释，“姐，之前我去龙虎山，黄蛮儿给我的山楂酒，听说是位姑娘帮他酿的，说是你在学宫的朋友。”
“是我。前阵子在龙虎山求药，没能见着世子，今日总算是见着了。”说话的功夫，她也上下打量了徐凤年。
同样一身白衣，穿出了风流潇洒之感，丹凤眸卧蚕眉，称得上是俊美无铸。不过，她的视线更多被他眉间印记，和腰间双刀吸引，一个是武当大黄庭，一个绝非凡品的双刀，果真不简单呐。
她和姐弟二人一起回了阁楼，然后就进了自己房间，不欲打扰二人。
只是，听到隔壁敲门声响起，她还是不免有些关注。只不过，待看到是何人，同徐凤年一起离开，柳眉微皱。
“袁庭山？！”
看来，这武帝城，还是得去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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