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平原上回荡着龙的嘶吼声，位在前线的法利耶回过头，有些担忧地望向法师团的方向。
稍早那里又有几面防御墙破裂，不但修复的速度越来越慢，有几条龙甚至还飞进去大肆破坏。身在战场上的自己虽无法过去帮忙，但应该还有别的事可以做。
周身散落着许多遭切裂、撕碎的尸骸，半精灵从容地示意座骑前进；接连砍倒无数敌军后，现在还敢上前阻挡的人越来越少，让他不由地感到有些无趣。
此战卡伦的兵力比想象中的少了很多，看着前方面露惊惧的敌军，法利耶的唇角随即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平时都靠龙的力量作威作福，想必他们从来没打的这么狼狈过。这就是轻敌的下场。
两腿轻轻一夹，接收到指令的元素豹低吼一声，悍然冲进前方敌军列队里，豹爪与弯刀在半空中划出交错的凌厉弧线，摧枯拉朽地再度撕裂了一个小队。
漠然地甩掉刀刃上的血水，法利耶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奇特的队伍，他们身穿镶金边的墨绿色军服，脚下座骑全是毛色纯黑的骏马，即使战场渐趋混乱，他们仍屹立不摇，异常镇定地维持严整的队形。
元素豹忽然停下脚步，抬头嗅了嗅风中的气息。
『主人。』
「玛卡，怎么了？」
『有个味道，跟昨天晚上的一样。』焰色的瞳孔微微瞇起，元素豹发出低哑的咆哮声，后颈的毛全竖了起来。
迅速扫视眼前的队伍，法利耶很快就察觉了他们的身分，原有的冷漠神情立刻被喜悦与兴奋取代。
「马古斯的护卫军吗，有意思。」
起司特法师团阵地，各种大型法术与龙的喷吐撞击在一起，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条窜进防御墙内的龙正狼狈地飞翔着，这群人类的强度远超出想象，一向纵横战场的牠们并不喜欢棋逢敌手的感觉。
一头绿龙撞上了防御水网，牠怒吼着，想要冲破这道屏障，见其他队伍都分不开身，亚蒙走上前，一条状似巨蛇的水柱立刻缠了上去，开始以强大的力道收紧。
绿龙用力挣扎着，巨蛇的身躯水花四散，不稳的模样让附近的法师看了十分紧张。
「队长，加油啊！」几个水元素法师上前支援，将防御水网延展扩张，一并缠住挣扎的绿龙。
身上外袍有几处破开，脸上还带着些许烧伤，亚蒙全力催动自己的魔力，巨蛇的身躯也再度勒紧。
空气中一声诡异的脆响，绿龙的身体猛然抽搐几下，最后虚软地坠落到地面上。
「第一只！」
有人高声欢呼，法师团士气大振，更多凶狠猛烈的法术被放了出来，天上的群龙随即暴出几声哀嚎。
被风元素队长带到阵地里最安全的地方，暗黑独角兽垂着头，澄澈的眼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他觉得刚刚的自己似乎该做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做，还害怕地往后缩。
「对不起……」
「干麻道歉，会怕龙很正常啊。」史恩笑着拍拍暗黑独角兽。「因为我也会怕，所以你不用觉得很丢脸还是怎样。」
不远处的天空传来零碎的炸裂声，法师又拍了暗黑独角兽几下。「好啦，我该走了，你乖乖待在这不要乱跑。」
转身正要离开，脑后忽然传来一股拉力，史恩回过头，发现独角兽又叼住了自己的辫子。
「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他安抚地轻碰对方的脸。「我保证。」
天顶上的白龙咆哮着，不住侧身闪避各式各样的风元素法术，虽然牠无法靠近地上的人类，但人类也一样拿牠没办法。
「喂，你们怎么还没搞定这家伙啊！」重新归队的史恩不悦地嚷道。
「队长，牠一直飞很难瞄准欸！」
「这里又不能放太广范围的法术！」
「不然队长你自己来打看看！」
风元素法师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抱怨，手边的法术倒一直没停过。
「啧……所有的法术都给我停，换月牙刃上去！」风元素队长几乎用吼的下达指令。「你们几个左边，你们几个右边，那边的负责上面，这边的负责下面，准备好了就立刻开始！」
无数月牙状的风刃飞上了天空，白龙振翅闪躲，风刃却像是有生命似地紧咬不放。无论怎么移动，就是有风刃尾随在后，这让牠相当烦躁，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移动范围正在缩小。
「好，就是现在！」史恩的手猛力一转，他所操控的风刃撞上白龙的背脊，硬生生地将牠往下压了几公尺。
听见队长的指令，所有的风刃同时转向，自四面八方合拢起来，闪避不及的白龙霎时被切砍的支离破碎，残破的躯体伴随着血水洒落而下，让其他的龙看了震惊不已。
终于出了口恶气，风元素法师队上上下下开心的不得了，正当史恩准备指定下一个目标时，一头红龙飞到了他的后方，巨口一张就吐出炽热的龙焰。
一阵热风拂过后颈，史恩猛地回头，瞧见一道坚固厚实的火元素结界正在牵引消解着火焰。
「真是的，你们小心点行不行。」不远处的栗子团长抓着特级火元素水晶，多亏有那个东西，他才能及时放出最强的结界。
「纳特，谢啦！」
「顺便说一下，因为结界对你无效，我指定的保护对象是你旁边的分队长，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再灌些魔力到结界上使它更加坚固，纳特收起水晶，回头继续指挥他的火元素法师队去。
遥望着交战中的法师团阵地，峡谷上的少年紧握着拳头，专注的神情掺杂着紧张与担忧。
「你认为起司特有胜算吗？」一旁的魔族骑士出声，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希望能让对方放松一点。
「就算不能赢，也不会输的太难看。」灵秀的眼眸闪过一丝黯然，少年的声音细不可闻。「他们都是我的好学生。」
西尔特平原上，两军交锋的战线开始往卡伦的方向推进，仅剩龙与法师团的交战区仍僵持不下。
一手压在额上遮挡着阳光，萨克扫视着战场的状况，原先自信满满的神情如今已被忧虑取代。
「哥哥，情况看起来不大妙啊。」
「这我知道，不用你说。」后方的卡伦大公哼了一声，没想到起司特军还真有那么点本事，原以为可以不用动用到重骑兵的，这下不只重骑兵，连龙骑士也得增援了。
看到兄长情绪不佳，萨克耸了耸肩，一些敌军的先锋已经来到附近，护卫军再不往后退会有危险，于是他举起手，准备下达命令。
后撤的指令还未出口，萨克瞥见不远处有块「空地」，那里除了一只大豹与他的主人外，其他的全都是卡伦军的尸体。
散落的遗骸被豹爪碍事似的扫开，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沙地，豹背上的半精灵抬起头，虽是张好看的脸，却充满了倨傲与杀意，令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被这景象震慑住，萨克一时忘了下令，只是愣愣地看着半精灵举起长弓，拉开的弓弦上搭着一枝闪着金色光芒的元素箭。
顺着箭矢瞄准的方向看去，萨克脸色微变，立即策马往马古斯冲去。
「哥哥，小心！」就算兄长穿着坚硬的精金铠，他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伸出的手只把人往旁边推了一点，那枝箭便嗖地一声贯穿了卡伦大公的左肩。
「大人！」中箭的马古斯摔落马背，护卫军一阵骚动，立即围拢主子以免再被狙击。
下马赶到兄长身边，萨克正要拔出他肩头的箭，坚硬的金色箭矢霎时化作沙尘散去。
「可恶……」将负伤的兄长交给其他人照顾，萨克跳上马背，吩咐护卫军队长几句后便愤怒地冲到半精灵面前。
「你这卑鄙的家伙！」
「战争无关卑鄙，只有输赢。」半精灵收起长弓，悠然一笑。「这只是昨晚夜袭的回礼。」
「昨晚带队的是我，与大公没有任何关系！」萨克拔出腰间的长剑，杀气腾腾地指着对方。
「喔？」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半精灵打量着眼前的卡伦战士。「那你又是谁？」
「我是萨克，卡伦大公之弟。」愠怒地说完，举起的剑尖又朝对方逼近了一些。「报上你的名来！」
「法利耶。」半精灵抽出弯刀，底下的元素豹低嗥起来。
沉郁的号角声回荡在广阔的原野上，卡伦军纷纷获救似地开始往后撤。
「这……怎么会！？」萨克愕然地望向护卫军方向，他们已经接近了大营，现在全军都开始往后退。
「看来你哥哥已经撑不住了。」法利耶愉快地说。「想一决胜负，全力以赴可是基本礼貌，派这种三脚猫的轻骑、步兵部队来，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你……」
「喔，忘了你们还有龙，不过也才那么几只，该不会你们国内的龙都绝种了吧？」半精灵故做同情地看向对方。
「混账！」萨克暴怒的冲向前，这时元素豹吼了一声，他的战马立刻惊惧地人立起来。
立刻以全身重量将战马压下，他忍不住咆哮：「靠着座骑优势的家伙，有本事就下来打！」
「哼。」
豹上的半精灵忽然失去踪影，接着萨克的长剑断成了四截。
「你最惯用的武器，应该是背上的双手剑吧。」耳边响起一阵冷笑，他正想转头，对方却已经回到了座骑背上。
「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法利耶利落的将弯刀收回鞘里。「不使出全力的人没资格跟我挑战，玛卡，回去了。」
正在舔前爪的元素豹停下动作，温顺地转过身准备回营。
「对了，你叫萨克是吧。」半精灵回过头，望向对方的神情依旧高傲。「今晚还要来夜袭吗？」
「不。」萨克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敌军将领。「明天，我会把所有的主力都调来，你们等着瞧吧。」
「喔？那还挺令人期待的。」座下的元素豹迈开四爪，半精灵的笑声逐渐远去。
「法利耶……」静静伫立在原地，萨克望着奔驰中的豹影，咬牙重复着对方的名字。
随着卡伦的撤退，与法师团交战的龙也纷纷振翅离开。终于能喘口气，栗子团员们霎时瘫的瘫、睡的睡，与龙对峙实在是超乎想象的累。
站在撤去防御墙的阵地边缘，纳特疲惫地倚着自己的法杖，今天一直频繁地使用结界跟攻击法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濒临极限的感觉了。
一只正要飞离的黑龙忽然掉头，朝着地面上的栗子团长喷出了酸液。
「团长！」
「纳特！」
附近的团员及亚蒙惊叫起来，栗子团长的额上蓦地一亮，有什么金色的东西碎了开来，处在酸液中的他举起法杖，使尽最后的魔力将一颗特大的连锁爆裂弹扔进黑龙的嘴里。
几声闷沉的爆炸声后，黑龙坠落到地上，为牠的偷袭付出了代价。
「你还好吗！」亚蒙立刻赶到好友身边，看到纳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酸液是腐蚀性极强的东西，他的身体却完好如初，没有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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