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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御赐重物


晶莹透亮的雪花,依旧扬扬洒洒,把整个世界点缀得仿若童话中的国境。

        叶无双便让人找来炉子,然后接上不少刚落的雪,开始了烹雪煮茶。

        这种效仿先人的举止,她只曾在书中见过,可今天兴致盎然,她也想来一试。

        很快,淡淡的茶香,便将梅园中的帝后二人吸引了过来。

        正元皇后绯红的娇颜,如敷了一层浓烈的脂粉,看着更比往日更为娇媚动人。

        她好奇的盯着叶无双道:“无双,你这是在干嘛?”

        旁边随行的九丫立即应复:“回娘娘,我姐姐正在烹雪煮茶呢。”

        “烹雪煮茶?”听着这个新鲜的词儿,正元皇后懵懂的瞧了正元帝一眼道:“皇上,这雪花,真的可以煮茶吗?”

        “娘娘,正所谓天降瑞雪,这雪自然是最干净,最纯净的,用来煮这乌龙茶,是再好不过的了。”旁边的小太监似有耳闻,当下就伶俐的回应了正元皇后。

        慑惊天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蹲在炉子边煮茶的叶无双,俊美的面容稍显凌乱几分。

        这时的叶无双,看着冒着轻烟的茶壶,知道里面的水已经沸腾了。当下站起身来,将几盏玉瓷杯摆放整齐,然后一一为其将茶水斟满。

        由于壶柄被烧得滚烫,她纤细的手指在提过之后,明显有被烫红的印记。不过,她并没有声张,一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慑惊天却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实实的。继而,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启的薄唇明明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娘娘,皇上,茶已煮好,你们品品如何?”

        “好哇,本宫倒要看看你煮茶的手艺。”

        说罢,正元皇后径自端起茶杯,放在唇畔轻轻一吹,待凉了些许,才轻抿一口。

        “嗯!好喝,真是香醇可口。”正元皇后无比惊艳的说完,又对着慑惊天道:“皇上,你素日不是最爱喝茶吗?你快偿偿,味道真的不错。”

        慑惊天不言,默默的也端起一杯,浅品过后,虽无任何夸赞之言,但眉宇间的那抹愁思,终是消散开来。

        “无双,你真厉害。在这梅园里想到烹雪煮茶,不但意境唯美,而且这淡淡的茶香,更让人魂牵梦萦。以后啊,依本宫看来,这梅园每年都要弄这么一出了。”

        “娘娘,无双只是闲着无聊才弄些小玩意打发时间罢了。”

        正元皇后眸子晶亮,满是好奇道:“无双,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叶无双尴尬一笑:“奴婢刚刚只是在雪景中想到了一句诗,便由感而发到了烹雪煮茶。”

        “诗,什么诗啊,可否念给本宫听听?”

        “这……”

        “怎么了?无双是不是有什么好诗,你不愿与本宫和皇上分享啊?”

        “无双不敢,既然娘娘想听,那无双就念给娘娘听吧。”

        她不是不愿分享,只是觉得,这首诗实在不想当着他的面念出来。因为诗里的美好,总会让自己想到那时与他无忧城时的美好光景。

        此刻,当所有目光都焦距在了她的身上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陪你烹雪煮茶,白首天涯

        陪你万家灯火,月落归家

        陪你十里桃花,把酒桑麻

        陪你岛里天下,泼墨描画

        陪你天淡天青,宿雨沾襟

        陪你素手芳樽,醉酒无心

        陪你手植青杏,酒暖花深

        陪你剪烛残灯,呵手书情

        陪你青丝挽起,鬓发星缕

        陪你三生缘定,世世生生……”

        念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潸然泪下,最终在所有人听呆了的情况下,狠狠的转过身去。陪你三生缘定,世世生生……曾在月老庙前,她便有此心愿。如今,他依旧陪在她的身边,可惜,挽着的,却是别的女人之手。

        慑惊天更是动容,宽袖下的大手,紧握成拳,十指骨节泛青。

        这首诗,每一字每一句,深深烙入他的心间。万家灯火,月落归家……十里桃花,把酒桑麻,青丝挽起,鬓发星缕,三生缘定,世世生生……如此美好,是她所想,是她所愿吗?如真如此,他愿舍尽一切陪她。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究竟想要的那个人是他吗?

        他以为,从此以后,他的心,不会再痛了。

        可这一刻,看到她轻颤的身子,与那孤寂的面容,他真的好想把她揽入怀中,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去怜爱她,让她此生此世不再受到伤害。可他深深的明白,他不能……

        “无双,想不到,你还是个才女呢,你念的诗,真好听。连我这个不懂诗词经赋的人,也不由为之惊艳。”

        听着正元皇后由衷的夸奖,叶无双只能转身恬淡一笑,那笑温柔而轻盈,就像一股暖人的风,能在轻易间抚慰人的心灵。

        “娘娘,这诗并不是无双作出来的,而是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觉得很不错,便一直记下了。刚好看到今日的雪景,觉得应衬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本宫倒想见见,这么有才情的人长什么模样。想必,那个人也是个痴情儿,不然,怎么作得出,如此缠帛悱恻的诗句来。若是女子作出来的,倒也值得男儿一生呵护。若是一介男儿,估计换了任何一位姑娘,也愿意天涯相随。”

        “让娘娘见笑了。”

        她俯了俯身,又道:“若是没别的事,无双就选退下了,不碍皇上和娘娘一同观景。”

        “嗯,你先退下吧。”

        待叶无双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色里,正元皇后这才打趣的朝慑惊天望去。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她浅笑道:“皇上,你送给臣妾的无双,看来还真是个宝。”

        他从神思中抽离而出,笑得有几分僵硬:“你喜欢就好。”是呀,何曾几时,她也曾是他心中的宝。

        “皇上,我们去前面看看吧,那里的风景更美呢。”

        纵使无心观景,可为了不让皇后扫兴,他还是踏步前行。

        到了午时三刻,缤纷的落雪,这才停了下来。

        没有回凰阁的帝后,便在梅园摆了简单的膳宴。

        用完膳食之后,正元帝便派人送来了两件非常华美的淡紫华袍。

        但见那紫色华袍里面,是像雪一样洁白的细软绒毛,别说触碰一下,哪怕就是看一样,也觉得温暖至极。

        “皇上,这是……”

        正元皇后吃惊的看着,似乎知道皇上的心意,秀丽的脸上,不由染上了绯色。

        “这是羽纱狐毛鹤氅,是用几种珍稀的动物皮毛做成的氅衣,穿在身上非常暖和,整个冬日只需披着它,便再也不会惧寒了。”

        “皇上是要把它送给臣妾吗?”

        正元皇后受chong若惊的看着正元帝,这还是他称帝来,第一次送自己礼物。满满的幸福,简直快让她的心脏承受不住。

        “是啊,你瞧你,身子如此单薄,朕不送你,还能送谁?”

        他语气带着溺爱的说着,心思却早已飞远。想比较正元皇后,叶无双的身体,真真正让他忧虑。

        “臣妾谢过皇上,不过皇上,这怎么有两件啊。”

        听着她的询问,他愕了片刻,便低沉一笑:“皇后不是说不知道用什么来要犒赏无双吗?朕倒替你想好了,这件氅衣就送她一件吧,这样不但给了无双赏赐,传了出去,别人也说你这个当皇后体恤下人,端庄大度。你看,如何?”

        只当他是为自己安排的正元皇后,自是欢天喜地,无比点头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到,臣妾只管照办就好。”

        “嗯。”

        “皇上,说起这无双,还是不一般。整个皇后,还真找不到,像她这样伶俐剔透的人儿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的容貌已毁,不然,本宫倒要给她指个好人家。”

        “这种事,你无需乱作主张。”

        骤然一冷的话,蓦地让正元皇后吓了一跳。

        再次睨向正元帝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连眼神,也阴郁得让人心慌。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要给无双指个好人家,而且,这是为了她好,怎么皇上会这般不开心。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朕还有公务需要批阅,皇后就请自便。”

        留下这句话,慑惊天便带着一股呼啸的风声,阔步离去。

        正元皇后心有不甘,忙追上去道:“皇上,是臣妾说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那臣妾知错了,你不要不高兴好吗?”

        不错,在她看来,皇上不但是北国的君王,更是她唯一的爱人和倚靠,她的此生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她不愿看到他不高兴,更害怕他从此冷落自己。

        “皇后,你没有说错什么,朕晚上会来看你。”

        “真的?”她语气微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辜。

        “真的。”

        在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她心头的大石才微微落下。继而,有些惆怅的盯着那抹高大的身影离去。

        心中即是甜蜜,又有些苦涩。她不明白,她的这个夫君明明对她已经好了极致,可有时候,她却觉得,他离自己也好遥远。就好像自己能看到他的人,却永远看不透他的心。他的喜怒哀乐,仿佛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回到凰阁,心绪依旧无法平静的正元皇后,不由唤来了叶无双。

        “无双,你替本宫把这个穿上。”

        正元皇后指着那件氅衣,眼神有些缥缈且迷离。

        “是,娘娘。”

        叶无双遵照旨意,替对方小心翼翼的将氅衣披上。

        “娘娘,好了。”

        回过神来的正元皇后,在镜前幽幽一转,美丽得就如一朵紫罗兰一样。

        突然,她咧唇一笑,笑容娇艳而动人道:“无双,你觉得好看吗?”

        无双如实的点点头,眼中无悲无喜:“好看,这件氅衣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很适合娘娘。”

        “是吗?”她唇畔的笑意愈发浓郁,最终才端坐下来道:“看来,他是上了心的。”

        “娘娘是指皇上吗?”

        “还是无双你最聪明,这正是皇上今儿送给本宫的。”

        “那娘娘真是好福气,蒙受皇上如此怜惜。”

        她清浅的说着,语气没有恭维,只是为她高兴。同时,却也有些酸涩。

        “无双,你喜欢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她先是一怔,继而她也不假思索的点点头道:“喜欢啊,这么好看的氅衣又暖和,只是奴婢没有娘娘这个福气罢了。”

        “无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本宫也赠你一件。”

        语落,正元皇后便冲娥儿使了一记眼色,娥儿很不情愿的从殿阁里取出另一件来。

        叶无双一开始以为正元皇后是开玩笑的,可后来看到娥儿把东西捧了出来,她才失色的推辞道:“娘娘,这万万不可,此物如此珍贵,况且又是皇上亲自赠你。无双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哪能受此重物?”

        看着她惶恐的样子,正元皇后爽朗笑道:“无双,不瞒你说,其实这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意思。倒是皇上先提议让本宫赠送此物给你。毕竟赐你金银珠宝,你不稀罕。给你高官厚禄,你又是一个女子家。所以,思来想去,倒这个最为合适了。”

        “娘娘使不得,无双又没立什么大功,岂能受此恩泽?不行,这真的不行。”

        “无双,你虽未立大功,可自打从你来到本宫的身边,皇上对本宫的怜爱,倒是日益渐增。就凭这点,本宫就可以给你记一大功。”

        “娘娘,这……”

        “无双,你就不要推辞了,再不接下,你可就是抗旨了。”

        见正元皇后说得一本正经,叶无双实在不好多说,无奈只下,只能收下此礼。

        “那无双谢过皇后娘娘了。”

        “无双,要不你也穿上吧,真是暖和,这个冬天有她,本宫再也不用畏寒了。”

        “娘娘,无双身份低微,就不和娘娘同穿此衣,待以后有机会了,无双自当不辜负皇上和娘娘的心意。”

        “也好。”

        就这样,正元皇后由于心情不错,又拉着叶无双聊了会话,直到天色渐黑,叶无双才拿着御赐之物,心情沉甸甸的回到流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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