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翻脸不认人
叶辞枝忙坐起来，被子滑落，他慌慌张张拿手拢住，再次表明心志：“娘子，我现在就回去，请我母……”
请我母亲过来提亲。
冷潇湘笑了笑：“既醒了，便快些走吧。”
叶辞枝一愣，刚要开口，冷潇湘骤然上床，把他按在薄被底下。
“娘子，塘里那支并蒂莲今日开了……”
冷潇湘摁住叶辞枝，叫他一动不能动。
元灵：“娘子，您还没起呀？怎么房间里有股琼花的味道？”
冷潇湘道：“许是你闻错了。小灵儿，你先去把荣俏闹起来，我穿好衣裳就来。”
元灵走后，叶辞枝委屈巴巴钻出来穿衣裳，刚拿起来，就被冷潇湘拿走了。
她把新衣裳拿走了。
叶辞枝穿好自己那身旧衣裳，还是想求亲，可冷潇湘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悄悄的走，不许被任何人看见。”
叶辞枝见她如此坚决，便先离开。刚打开窗子，又被冷潇湘叫住。
“等等。”
叶辞枝满脸喜意：“娘子……”
冷潇湘抓起他的手，把平安扣拿了下来。
叶辞枝心凉如水，避开洒扫的婆子，匆匆离去。
冷潇湘“啪”的关了窗子。
………………
叶辞枝失魂落魄回家，叶散儿早等在门口，见了他才放心：“何坦明明说你回了山里，一大早却不见人。你怎么了？还穿着昨天的衣裳，又湿又皱。”
叶辞枝胡乱道：“没什么，出去办了点事。阿娘呢？”
“早起还问你呢，这么大人了，出门怎么也不说一声？”
叶辞枝突然站住，红着脸问：“酒庄的冷娘子，她和夫君是成了亲的？”
叶散儿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隐约知道，成亲前她夫君就没了。若是这样，她也不必守寡，可她以未亡人自居，在她心里，成没成亲也不要紧了。弟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辞枝面红如醉：“没，没……”
叶散儿再次告诫：“她没过门，都要如此，可见她心坚如铁。弟弟，姐姐说的你要放在心里。”
二人边走边说，到县主院中，四下无人，屏风后丝竹悦耳，靡靡入心。
惬月轻声道：“月儿替县主斟酒。”
城阳县主手指一松，酒杯扔在惬月身上。
惬月接过就被斟酒，须臾，李庆允喝了半盏，递给他：“许你喝了这半盏。”
惬月腻歪过来，就着李庆允的手，去尝那残酒……
……
叶辞枝看到此处，听到这里，如遭雷击，手指虚点，连连颤抖。
叶散儿忙道：“他只是阿娘新近瞧上的一个男宠，算不得什么玩意儿，过不几日就腻味了，你若实在不喜欢这个，告诉阿娘，现在就把他赶走！”
叶辞枝听不得这话。
叶散儿哪知道纯男心肠，一味安抚：“弟弟，你知道的，阿娘何时把这些男子放在心上过？不论哪一个，性情多体贴，模样多好看，在阿娘心里，都不作数，还不如咱们脚下踩的一块鹅卵石。”
叶辞枝再受重创，双手抱头，趴在墙上。
怪不得她那么柔情蜜意，却又那么冷淡薄情。
自己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个“不算什么玩意儿的男宠”嘛！
大半夜的，他就是个亲自送上门去的男宠！
………………
叶辞枝像块抹布，挂在摇椅上。
何坦鬼鬼祟祟避着叶散儿献计：“将军是想去见冷娘子？”
叶辞枝又羞又恼，脸埋在胳膊上不想说话。
何坦道：“将军若真喜欢，冷娘子夫君早逝，你心仪她，又有何妨？若你们二人结识，以后她也心仪你，自然能成佳偶。”
叶辞枝无奈道：“怕她不愿意见我。”
何坦道：“酒庄和咱们庄子毗邻而居，既是邻居，来往拜访不是常事？将军刚回京城，大可以备些薄礼，大大方方登门拜访，不就顺理成章认识了。”
叶辞枝腾腾起身，脑中如浆糊般，只觉得那女子比最复杂的兵书还要难懂，也比最绮丽的版图还要迷人。
“你说的有理。”刚说完，又哑火了，“可我送什么礼物才好？务必要挑最好的。”
何坦力阻：“太刻意了，而且，要随性一点，周围的人家都备一份，最好是精致点的点心，在随性之中透露出重视，让冷娘子一见您，就心生好感。”
“言之有理。”
何坦把食盒拿来，叶辞枝又觉得不够好看，溜进叶散儿房间，看见一对装着珍珠的琉璃盒子，就用食盒把珍珠盛了，自己捧着琉璃盒到了酒庄。
何坦递上拜帖，说明来意，荣俏恰好在前院练功，连忙过来见礼。
“下官户部主事荣俏，叶将军您这是？”
叶辞枝拱手：“荣大人，我回京之后就住在隔壁，特意过来与友邻打个招呼。这是荣大人的庄子？”
荣俏笑道：“是我一位挚友冷娘子的酒庄。朝中十日休沐，我多半住在这里。”
叶辞枝随她进门，面色淡淡，不辨喜怒：“此处景色清幽，瓜果飘香，确是好地方。”
荣俏道：“比不得县主的不灵庄。”
她瞧见一对美轮美奂的琉璃盒，刚要推辞，叶辞枝先一步将盒子打开：“家中常备的点心，请几位尝尝。”
只是点心，荣俏做主收下：“多谢叶将军。”
闲话几句，门内竹帘翻动，元灵丫头头扎两串银铃，笑模笑样出来：“娘子来了。”
她手撑起帘子，冷潇湘一身缃色衣裙，花冠束发，耳侧垂下两个晶莹玉环，勾住两缕发丝，烟云袅袅一般，手持莲花，步履款款，面容泠泠。
乍一见，叶辞枝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
她以往不施粉黛，都叫人挪不开目光，此时盛装打扮，叶辞枝只觉是河洛妃子、天宫神女，下凡了。
荣俏热心的为两位陌生男女介绍：“湘儿，这位是叶将军，不灵庄县主之子，前几日方才回京。将军，这位便是酒庄的冷娘子。”
冷潇湘见礼：“叶将军安。”
叶辞枝拱手还礼：“冷娘子有礼。”
若无其事，宛如初见。
叶辞枝问：“荣主事是要出门？”
荣俏道：“却有一桩小事，正待出门。”
今日是荣家老夫人大寿，冷潇湘特意随她去贺寿。
叶辞枝便不久留，一行人一同出门，刚到门口，迎面飞来一筐烂菜叶子。叶辞枝眼神一凛，随手抡起竹扫把，挡在众人面前。
菜叶纷纷扫落，一点也没过线，只有他自己头上着了一下。
叶辞枝抓住为首之人的衣襟，双手举起，原地转了一圈，呼喝一声抡出去，撞翻了剩下一群人。
叶辞枝：“哪里来的混账？”
为首之人唬了一跳，哆哆嗦嗦骂道：“小寡妇命硬，克杀亲夫，她搬来这里，坏了咱们村子的风水，简直晦气。”
叶辞枝冷笑一声：“你们是附近村民？”
“是，是啊！”
叶辞枝哈哈大笑：“寡妇坏风水，简直可笑！人之出身，不可选择；人之命途，也难以预料；甚至连外表模样都不能自己选择。你说她一个没有夫君照拂的女子家坏风水，那照你这么说，你一头癞子，又丑又臭，你就不坏风水？还有你，一脸麻子，你也坏风水！你，年纪轻轻，头发都掉光了，秃了，坏风水的必定是你了？”
叶辞枝拔出宽剑，双指勾住剑柄上的铜环，利落的转了一圈，又回到左手，当门而立，凛凛寒光，赫赫杀气，不必多有花招，就令宵小闻风丧胆。
“说！是谁指使你们上门欺辱？”
他们都是附近村中的小混混，很快就招了，是秋月山庄找他们来办事，故意恶心人。
荣俏气的发抖：“我这就去找他理论！”
叶辞枝收剑一笑：“不必。荣主事正事要紧。今日我本就是为睦邻往来而出门，就由我去拜访拜访他。这几个证人正好一并交给本地县令。”
荣俏道：“只怕太麻烦叶将军了。”
叶辞枝道：“若只是邻里纠纷，口角争执，常有之事；但他雇人寻衅，上门滋事，便是触禁犯法。我既然碰见了，理当公道处置。”
他说完就走，荣俏连忙拦住他。
“叶将军……”
荣俏不好意思直说，伸出手摸了一下头。
叶辞枝不明所以，目光虚浮，早没刚才的威风，一直往冷潇湘身上飘。
荣俏又摸了一下头：“将军。”
冷潇湘突然望他一眼，眼中含笑，微微垂首，极轻极轻的笑了一下。
叶辞枝热血上注，慷慨激昂的一拱手：“冷娘子，荣主事，在下告辞。”
荣俏：“哎，哎……”
叶辞枝大步流星离开，走出数丈又回头，冷潇湘已经上了车，风吹帘动，她面上还带着笑意，既美且娴。
叶辞枝陶陶然不知天地为何物，心说：这回可给了她一个好印象。
小混混忍不住道：“将军，您头上有菜叶子。”
叶辞枝伸手一摸，摘下来一片黄中带绿、臭中带烂的菜叶，面无表情扔掉。
怪不得，装成不认得，她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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