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周初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发了好一通脾气才整理好情绪往洗手间走去，那只拿着糖果棒的手紧紧的攥着，在员工看来，周总监似乎和往常一样，高冷明艳，那张常年冰冷的面孔看不出情绪。
只有高彬看得出来，自家老板的怒气到达了巅峰，连忙放下手中的果汁跟上。
“去找消毒液！”行至走廊路段，周初音目不斜视的冷声吩咐道，高彬立马转身往一旁的清洁间走去。
洗手间内，水声哗啦啦的一直在响，周初音的手一直在反复揉搓，即便右手手心已经泛红，她也不松手。
高彬见状，有些犹豫的递上消毒液，“周总，这个的刺激性会小一些，不伤手。”
周初音面无表情的接过，整个的一瓶浇在手上，全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等冲洗之后才接过高彬递来的纸巾，“和泰安国际的合作方案完成了吗？”
高彬顿了一下，“我马上就去催，今天下班之前可以出来。”说话时眉眼自然下垂，脑袋低沉，生怕自己撞上枪口。
高彬走后，周初音平静的扫了一眼，这才关掉水龙头，面朝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了一口气，嘴角似有似无的一抹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心道，的确，这次的手段有些不痛不痒，宋佳音自以为拿住自己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可同样，她也牢牢把握着一击致命的痛点。
宋佳音，等你疯魔时希望你还能那么平静的警告我！
……
宋佳音戴上墨镜坐在车里，看着网页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舆论热点，她颇感兴趣的点开，没想到是一则女明星的恋情曝光。
女明星她不认识，可这位江姓圈外男友她还挺熟。
“红杉姐，这是？”
宋佳音下意识的以为是宋家的人做的，于是把手机递向前座，红杉只是回眸瞥了一眼，立马正声道：“此事并非先生所为。”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巧合。”宋佳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并不相信，且不说江泽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在私生活方面，十分严谨，能爆出这个新闻，绝非偶尔。
再说了，江家还不至于连个撤热搜的钱都没有，怕是碰上硬茬，并非钱可以解决的。
不过宋佳音也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谁做的，她只觉得这个结果让人心生畅快。
凌晨三点，宋佳音被一阵紧凑的敲门声惊醒。
起床气很严重的她烦躁不安的揉着眼睛，摸索着前去开门。
借着外面的水晶灯照射，宋佳音一眼惊醒，眼前这个留着利落短发的人便是保镖中为数不多的女护卫，身高一米七三，身材匀称，是中性化的长相，因为长期在外执行任务，所以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她都不会识别出她的女儿身。
“红杉姐，你怎么来了？”
“小姐，周家来电，周老爷子病重，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一声闷雷突然在宋佳音的头顶上炸开，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即便爷爷身体不好，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到晚。
“小姐，你先换衣服，待会儿我会送你去医院，肖凯已经过去了，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告知。”
这不是宋佳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她才知道病重和抢救这两个词在宋家意味着什么。
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宋家上上下下的人在回禀事情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分寸。
凌晨四点的私人医院，静谧无声。
整个楼道中只有抢救灯时不时的闪烁着。
长椅上的家属都安静的等在一旁，宋佳音赶到的时候只有周东坤起身欲图搀扶她坐下。
虽然被宋佳音躲过，周东坤的两只手只在空中逗留了两秒，讪讪的收回。
“爷爷是肺癌晚期，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
周东坤平静的声音周旋在宋佳音脑海里。
女孩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眼底滑过一阵苦涩，又带有一丝悔恨的反问道：“晚期？”
以周家这样的家世，不可能让病情蔓延到晚期才发现。
“爷爷他的确是在早期发现的，只是当时爷爷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他为了那个项目，所以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癌细胞扩散的很快，最后只能保守治疗，所以才拖到现在。”
周初音冷静自持的声音让宋佳音一记冷艳射了过去。
“所以，你是在说都是爷爷他一意孤行，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宋佳音在来的路上反复告诉自己不能责怪任何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这一生有很多事都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可是周初音不开嗓还好，一开嗓就让宋佳音本就压制下去的怒气冲了上来，一记冷光看向周初音。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恨周初音，越长大，越讨厌。
其实周初音的五官是很大气的长相，但是脸上化的妆攻气十足，一身干练的墨蓝色吊带裙，足足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儿人情味。
尤其是在宋佳音说完之后她摆出的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不屑的表情让宋佳音在这一刻有种迫不及待想要撕破她伪装的冲动。
她会演戏，但是至少还能分得清哪个是真正的自己，在大是大非到来时至少还能脱离出来，回归本来的面貌。
可是周初音呢？她一演就是二十多年，生生的把这幅虚伪的面孔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好了，你爷爷的病情恶化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是医院，都给我安静点儿。”
一道浑厚有力的女声响起，宋佳音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留着花白的银丝卷发，面容慈祥和蔼，虽然已经十五年没见面，但是宋佳音依然能认出这是爷爷的亲姐姐，自己的姑奶奶。
吃斋念佛三十多年，不论到哪都是一身素净的长衫，手腕间永远挂着一串佛珠。
宋佳音轻轻的问候了一声，对方也并没有抬起头，只是低沉着头，闭着眼睛端坐着，全身上下只有大拇指在慢慢抠动着珠串旋转。
楼道里再度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有人在盘算后事如何，有人在回忆往日时光。
因为出门急，所以宋佳音只穿了一件oversize的t恤，头发有些凌乱，脚上的鞋带松松垮垮。
医院的空调开的比较低，所以宋佳音在回忆的同时不断的摸索着自己的手臂。
脑海里对爷爷的记忆并不多，那充满爱意的一记亮眼让宋佳音很是想念，昔日，爷爷回家后看到自己都会有这样的目光，自己放学归来扑向爷爷的怀抱也能看到这一记温暖的目光。
最近一次便是自己回国的那一天，在航站楼内看到那一记目光，只是很可惜的是那眼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愧疚心疼的眼神取代。
后来的日子里，爷爷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佳音回忆至此，眼角突然溢出一滴眼泪，等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砸到了裸露的大腿上。
急救室的红灯突然关闭，宋佳音一个激灵起身，一个包裹严实的医生取下口罩说道：“周董醒了，已经转移到监护室了，他想见自己的小孙女。”
一旁的护士手上拿着一套防护服，等候那位小孙女上前认领。
毕竟在场的家属不少，仅凭观察还真看不出谁是。
宋佳音咽了一下口水，内心尤其复杂，她很想立刻见到爷爷，对于爷爷醒来就找自己有些意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选择了自己。
在穿戴防护服的时候宋佳音能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肌肉都在颤抖，难掩激动的心情。
和她一起进去的还有自己的姑奶奶，作为晚辈的她细心搀扶着慢慢走进摆满仪器的房间。
床上的人戴着氧气面罩，旁边有一个包裹严实的护士守护在旁。
周蕙摆了摆手示意宋佳音上去，自己则站定在床尾处。
宋佳音在进门的第一时间便注视着床上的人，视线交汇时她依稀看到爷爷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还是抓住了。
自己的眼眶逐渐湿润，宋栀从来没教自己恨周家人，她心里所有的怨气皆来自宋栀的含恨而终。
“不哭，孩子。”
周翰咬着最后一口气，虚弱的吐出一句安慰的话。
宋佳音早已经在触碰上爷爷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时便已经泣不成声了，无声啜泣着，嘴巴一直紧闭，摇晃着脑袋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哭。
眼泪不听使唤就算了，鼻子也发酸的厉害。
让她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翰示意护士先把自己的氧气罩拿开，平稳的吸气吐气一番之后才开始交代道：“孩子，爷爷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爷爷不需要你们原谅我，只求你护着周氏，护着爷爷这毕生的心血，爷爷不能让祖上留下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说这句话是搁平时的话，宋佳音会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去，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下，纵使她再铁石心肠，也很难不答应。
“爷爷只希望你放下对周家的怨气，帮着你姐姐一直经营好周氏，好吗？”
周翰用坚决的眼神压制着宋佳音，宋佳音在这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终是违心的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孙女，她也有失职的地方，此刻她心里的惭愧和悔恨不输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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