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也有你的把柄哦。”
“都别吵了！”谢宇弯下腰，捡起了冰袋，“旁边人都看着呢！”
“你他妈是想砸我吧？”礼斐凑近瞪着谢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谢飞一刚起来就容易上头，很难做起情绪的主人。只见她把右手的方巾慢慢扯了下来，抓作一团，然后砸在了礼斐的脸上。“我没说不砸你。”谢飞冷笑着。
礼斐眼镜瞪得更加通红，鼻翼加速地一张一翕，“学姐没男朋友吧？”
“学姐”？此话一出，谢宇和王磊都懵逼了。
“你想说…我是泼妇，没人要？”谢飞面无表情，心里确实有小小的愤怒，毕竟女生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吧。
“学姐通透。”礼斐假笑着竖了竖拇指。
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后，谢飞走到了礼斐跟前，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转身走了。
磁场不合，绝对的磁场不合，没法儿待在一个空间。
见谢飞越走越远，谢宇火速跟了上去。
王磊用手指了指礼斐，欲言又止，然后也走了。
就这样，大家不欢而散，说好的火锅也没安排上。
礼斐站在原地，弯腰捡起方巾，点了一根烟。
为什么火气会这么大？
为什么会对女生这样？
是因为那个人吗？是继承了他打女人的基因吗？还是因为对妈妈的恨，影响了他对女生的态度？要是当时不控制自己，会打谢飞吗？
烦！
烦得要命！
“来包万宝路！”谢飞来到一家商店，“黑冰。”
平时她尽量不在谢宇面前抽烟喝酒的，但现在真尽量不了。
谢飞接过烟，撕烂包装，抽出一根来。
谢宇见状立马抢过那根还没点上的黑冰，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谢飞又抽出一根，从兜里掏了掏打火机。
“你和他越来越像了。”谢宇低着头。
“你说的对。”谢飞点了烟，“我变成了我们最讨厌的样子。”谢飞笑笑，“我跟你说，你可别学我哦。”
“现在三点半，我回学校收拾一下。”谢宇抹了抹脸，声音哽咽，“你记得回家。我们去看二狗。”
谢宇说完就走了，都没等谢飞回应。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哭吧。
真操了蛋了，谢飞踢了一脚旁边的灌木后，蹲在路边默默抽起了烟。
脑子里乱死了。
只好一根接一根地抽了。
抽到第三根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谢飞烦躁地掏出来看了看，是“20cm”发来的朋友验证，并备注：今晚不来找我，我就把咱俩的视频发到网上。
20cm是谢飞前男友，叫高辉。
“操！”站起来的谢飞再一次猛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灌木。
此时此刻，她非常后悔没有拉黑高辉，而只是删除了好友。
“姐？”谢飞打了电话给谢宇。
“我明天再回家。”
“嗯”谢宇挂断了电话。
谢飞打车回了学校，她打算先在学校睡一觉，十点再去老地方找人。
子凌因为也是本市人，周末回家了。所以谢飞回宿舍时，只有杨晓晓在，她在背英文单词。
“晓晓。”谢飞轻轻和她打了个招呼。
没答应，晓晓眼睛没离开书，继续背着单词。
谢飞笑笑，戴着耳机上了床。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谢飞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上十点的闹钟响起，谢飞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出租车很快到了一家hiphop夜店门口。
—我到了。
谢飞在朋友验证框里给高辉发了条消息。
—a02
高辉发来了卡座号。
在这里谢飞不太受近视影响，向保安出示身份证后，熟练地走了进去。
现在才十点多，夜生活才刚开始，人们的快乐也还在酝酿。
看身形，还是之前那个dj。挺帅一老外，肤白唇红。谢飞还加过他微信。
“你怎么没穿小裙裙？”迎上来的高辉摸了摸谢飞的头，语气很温柔，“下次来酒吧记得穿性感点。”
“视频。”谢飞不想废话。
“飞姐，好久不见啊！”卡座上一个打着唇钉的男生说。
谢飞看了他一眼，没印象。
“你来。”高辉拉着谢飞到了旁边的角落。
现在还早，酒吧里人算少的，这是一没人的角落。
“如果没有视频，”高辉双手撑开，壁咚着谢飞，“你是不是就不来找我了。”
虽然谢飞一米七，但高辉一米八，她还是被死死地环住了。紧盯着谢飞眼睛的高辉，见谢飞不说话，呼吸竟重了起来。
谢飞赶紧用力推了他一下，打破了手臂围的环，“说事儿！”
“去那说，”高辉用手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这里太吵了。”
高辉说完见谢飞还是没反应，就主动朝厕所走去。
谢飞只好跟上去。
到厕所门口后高辉顿了顿，盯着谢飞看了会儿后猛地把她拉进了男厕，接着用力把她拽到了其中一个隔间。
锁门，掐紧手腕，压到墙上。
“找死！”谢飞压低了声音，但狠意不失。
“我就想问个为什么！”高辉声音倒是很大，“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谢飞不搭理他，用力挣脱着。
“我那么爱你！就差掏心给你了！”高辉很激动，“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因为我不爱你啊。”谢飞的声音依然比较低，“这都想不明白？”
“是因为我仅一次的出轨吗？”高辉没再看谢飞的眼睛。
“那个小姑娘身材确实不错，”谢飞笑着，“我也很喜欢她呢。”
“谢飞！”高辉再次紧盯着谢飞，“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行啊！”谢飞再次挣了挣手腕，“咱就先说视频的事！”
“…视频是有次你喝多，开房录的。”高辉目光又没在谢飞身上了，“是你的第一次，出了很多血。”
“我他妈至今没印象。”谢飞有点无力，没再挣扎了，“就差搞个催眠唤醒记忆了。”
“我…不是…给你看过视频吗？”高辉有点结巴。
“我他妈就扫了一眼，”谢飞叹了口气，“没眼看！”
“喝多的你很主动。”高辉神情低落，“很温柔，会撒娇，很可爱。”
“高辉，我曾经是很喜欢你，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谢飞很认真，“我知道你也确实是喜欢我，甚至是爱。但在我这里，事儿已经过去了。”
“可我还没过去！”高辉提高了音量。
谢飞沉默着。
“你是我见过最冷漠无情的人，”高辉声音又落了下去，“最固执的人，最嘴硬的人。”
“你琼瑶剧看多了吧。”谢飞笑出了声，“你直接说我爱无能多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搞一夜情吗？”高辉眼睛闪着晶莹，“因为你清醒的时候不让人碰。”
“不是…你有什么可哭的啊！”谢飞看不得别人哭，尤其是美男子落泪，“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别哭了。”
“你别说话了。”高辉松开了谢飞的手，“抱抱我就好。”
“求抱啊？简单！”谢飞甩了甩手腕，“把视频给我！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想要视频也简单，”高辉抹了一把脸，“今晚留下来喝酒，局散后视频立马发你。”
谢飞想了想，“敢耍我，划烂你俊俏的小脸。”
冲出男厕后，谢飞往a02走去。
听到高辉也出隔间后，隔壁的人摁下了录音的结束键。
“我今晚来蹭酒，”谢飞给了卡座上的靓仔们一个官方的微笑，“大家不介意吧？”
“飞姐，我可记得你向来人狠话不多。来来来！”一大金链子男递过一杯酒给她，“我们先走一个！”
高辉坐在旁边看着…
“漂亮！”大金链子看着谢飞喝完后，很捧场，“你飞姐还是你飞姐！”
这人是高辉的酒友，之前谢飞和他在一起玩过，但从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欢场世界，名字不重要，真不重要。人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一个热闹嘛。
“别傻喝啊！”谢飞坐了下来，“搞点游戏玩啊！”
“飞姐想玩什么？”一个貌似高中生的男孩子说了话。
“骰子。”谢飞拿过一副骰盅。
“可以啊！”高中生往谢飞这边凑了过来。
“你来说规则。”谢飞说。
“输的人喝…一杯！”高中生比了个“输”的手势。
“丑话说在前，”，谢飞把两人的杯子先后满上了酒，“谁逃酒谁傻逼喔～”
“我怎么敢逃飞姐的酒。”高中生递过来一根点好的peel莫吉托爆珠。
谢飞顺势用嘴叼着，手则迅速勾起骰盅，在空中用力摇晃着，只听到“咯啦咯啦”。几声过后，谢飞把骰盅猛地扣在了桌面上。
整个操作行云流水。
高中生也想秀技，奈何骰子不给面子，掉了一个。
谢飞笑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帮他找了一通…无果。谢飞又主动给他拿了一副。
“这把我掉骰了，我喝。”高中生还挺上道。
谢飞见他三秒钟喝完了一杯两百多毫升的伏特加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人挺上道，但运气是真不好。
从第一局开始就一直喝，喝到谢飞觉得和他玩纯属浪费时间的地步。
最后，高中生跑去了厕所。
“你还是这么优秀。”一直坐在旁边看的高辉递过来一支万宝路冰蓝。
“这有什么。”谢飞喝了一口酒，没有接他的烟，“玩多了而已。”
“你可以和卡座上的其他人继续玩。”高辉把谢飞没接的那根万宝路丢到了地上。
“几点结束？”谢飞又喝了一口酒。
“你在…喝闷酒？”高辉笑了笑。
“老子和高中生叫得口渴了。”谢飞直接喝完了一杯。
“你不是挺爱跳舞呢嘛！”高辉说，“今晚怎么不去跳了？”
谢飞给了他一个白眼后往舞池走去。
迷离的灯光，混合着烟酒味的空气，热闹的氛围…一切都诱惑着人们自我放逐。
伴着动感的音乐，谢飞摇动起脖颈，晃动起肩膀，舒展开手臂，扭动着腰身和臀部…
脸上慢慢出现了笑容，真心的笑容。
全场唯一穿外套且没有化妆的女生。即使谢飞混在喧闹的人群中，也算容易找的。
高辉没有跟过去，他远远地看着谢飞，眼泪止不住地流。远远看着的还有一个在a04卡座的男生。
他们看见舞池里的谢飞推开了想和她互动的老男人。
看见她跑到舞池最前面摸了一把跳电臀舞辣妹的屁股。
看见保安对谢飞进行了警告。
看见谢飞离开了舞池。
“渴死老子了！”谢飞坐回卡座，灌了一杯酒。
“谢飞…”高辉用力抹了脸，“很遗憾…我错过你了。”
“没吃药？”谢飞把脑袋探到了他跟前，“吃错了？”
“其实那个视频，”高辉吸了一口气，“是我和她的。”
高辉可能真哭上头了，说真话了。
“什么？”谢飞皱眉盯着他，“几个意思？”
高辉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其实，给你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在赌，赌你不会仔细看，赌我能骗到你。”
真棒。用和别人做爱的视频成功威胁了前女友。狗男人真棒。
谢飞慢慢站起来，挑选了一个酒瓶，拎起来，猛地往高辉身上砸去。
“我操！”大金链子用力推了谢飞一把，“你他妈原来是来找事啊！”
“怎么了？”从厕所敢来的高中生问。
“你飞姐喝多了，发酒疯呢。”高辉把酒瓶放回了原处，“没碎，我没事。”
见高辉屁事没有，谢飞的怒火怎么下得去。她利落地抬起脚，把桌上的几瓶伏特加一齐踢到了地上。
有玻璃瓶碎的声音。
后又有了保安的呵斥声。
一西装革履的大高个儿保安。
“没事没事，”高辉微微张着双手，想稳住大家，“这些都算我的，别为难她。”
保安没搭理高辉，拉起谢飞的胳膊就往门口走。几十步后谢飞就像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到了酒吧门外。
“别再进去！”这保安很尽职尽责，“你也进不去！”
谢飞无所谓，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二十九。
“你准备去哪？”谢飞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礼斐。
“我都听到了，”礼斐一副胜利者姿态，“也看到了。”
谢飞左嘴角翘了翘，转身就要走。
“你应该报警，”礼斐还在说，“高辉，是叫高辉吧，”礼斐迟疑了一下，“他喝醉了那样算违法的。”
“怎么知道的？”谢飞转过来瞪着他。
“厕所，我在你们隔壁。”礼斐笑了笑，“卡座，我在a04。”
“您要没吩咐，”谢飞面无表情，“老子就撤了。”
“去哪？”礼斐问。
谢飞依旧不理他，已经开始走了。
“你不说，”礼斐有点着急，“我就把录音和视频发给谢宇。”
又是视频！又是威胁！
“操！”谢飞立马跑到了他跟前。
“你到底想怎样？”谢飞尽量压着火气，“直接说！”
“我就想知道，你要去哪？”礼斐有点慌乱，“大晚上的，又喝了酒，还是女生。”
“你他妈的！”谢飞扶了一把额头，“就这？”
“不然呢？”，礼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担心，我？”，谢飞皱着眉。
“那不然呢。”礼斐很快转换为了面无表情。
担心？
会表情管理吗？
谢飞此刻相当地非常地超级无敌无语和想笑。
“你他妈一脸要找事的样子，”谢飞憋着笑，“又是录音又是录频的。”
“当时想的确实是留着做把柄。”礼斐咳嗽了几声。
“做什么把柄？”谢飞说着往后退了几步，手在兜里摸着手机。
“就觉得会有用。”礼斐又咳嗽了几声。
“看这里！”谢飞举起手机对着礼斐一顿连拍。
“拍我干嘛？”礼斐问。
“我现在也有你的把柄哦～”谢飞晃了晃手机。
“照片算什么把柄。”礼斐说，“丑照吗？我死亡角度也挺帅的啊。”
“哦。”谢飞低头看着相册，“所以你化浓妆的照片不算把柄喽？”
“我操！”礼斐仰了仰头，“我他妈忘记卸妆再出来了！”
“怪胎。”谢飞笑了。
“你，怪胎中的战斗机！”礼斐也笑了。
两个怪胎在夜店门口傻笑了一分钟。
“行了行了…别笑了…”谢飞憋着笑，“你进去吧。我也回学校了。反正我也有你把柄，可不会怕你。”
“我送你。”礼斐还在笑。
“知道我为什么是女生吗？”谢飞忍着没乐。
“因为染色体不是xy呗。”礼斐关闭了脑残模式，“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我，”谢飞一本正经，“上辈子屌炸了。”
“操！”礼斐笑了笑，“你嘴怎么这么脏呢！”
“还好吧。”谢飞说，“那个，不用送。我走了。”
“他们不差我一个。”礼斐拉了一下谢飞的外套。
“卡座上喝酒确实不差人。”谢飞转过头，“但绝对差帅哥，尤其是你这种…”
“关我屁事。”礼斐打断了她，“我也想回学校了。”
谢飞叹了口气，“随你的便。”
“我来打车。”礼斐说。
“那是超市吗？”谢飞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店。
“啊。”礼斐抬头看了眼，“你要买什么吗？”
“嗯。”谢飞说，“我马上回来。”
看着谢飞安全过马路后，礼斐看了看手机，
“司机距你五百米。还挺快。”
一分钟没有，谢飞就跑着过来了，手里拎着袋子。
“二锅头？”礼斐瞅了瞅袋子。
“是那辆车吗？”谢飞见前面来着一亮大灯的车。
“嗯。”被忽视的礼斐点了一下头。
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h大门口，谢飞和礼斐从车上下来。
“你回宿舍睡觉？”谢飞问。
“不然呢？”礼斐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事可干。”
谢飞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二锅头。一起？”
“去女生宿舍？”礼斐皱着眉。
“有毛病！”谢飞说，“我们可以去…我想想啊…操场看台？”
“可以。”礼斐点了点头。
来到操场看台的时候，路灯已经都灭了。但借着月光，不打手电筒也是能看清路的。
就有一样比较尴尬，谢飞清楚地听到了一些啵啵声和麻酥酥的嗔怪。
有几对情侣在这里搞事情中。
谢飞开始后悔这个提议了。
“我们去最后一排。”礼斐对谢飞说。
“哦…好。”谢飞愣了愣，跟上了他。
“喂！坐过来一些啊！”礼斐出声地笑着，“离得这么远，怎么说话啊？”
“笑毛啊！”谢飞往里挪了几个座位，挨着礼斐坐了下来。
凌晨一点的风凉凉地扑在脸上，让人格外清醒。
心里没有不高兴。
打开了两瓶二锅头。
只听到碰杯的声音，俩人都没说话，好久都没有。
就只是默默地抽抽烟，喝喝酒，谢飞很喜欢这样，礼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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