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不留活口
没有打雨伞，他直接走下了车，一个人孤身走进那快要把人淹没的雨帘，大雨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噼里啪啦打在了他的身上，浑身湿透，衣物紧贴着身体。十分不适。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没有抬手擦去，面无表情的任其落下。
浓密的眼睫毛上沾满了水滴，轻轻发颤。他抬头，看着眼前磅礴大气的四个字。
轻逸书院。
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地方？
……
窗外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停下的迹象，雨点细密的重重敲打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连夜大雨，空气里潮湿的可以算的上阴冷，即使窗户紧闭，开了暖气，皮肤上也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陈舒茗随意穿上一件古青色丝绸长裙，花纹上是江南小雨，如墨画中，画中美人撑伞而立，衬的她气质优雅。
她静静站着的时候背挺的十分笔直，即使腹部凸起一大块，看起来却不减温雅气质。衬着大雨，一眼望去，仿佛古代穿越来的绮丽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气质流转，让人留念。
陈舒茗安静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无非都是傅思诚。那时候，刚从药圣回来的那一天，她分明看到他摔倒了，模样狼狈不堪，可是她没有上前扶住。
作为枕边人，相处了这么久，她当然清楚他的孤傲清高，她怕伤了她自尊心，于是选择无视。任由他一点一点缓慢站起。
回来的没几天，他时常毫无征兆的晕倒，不醒人事。等他醒来，下人总是会告诉他，夫人还没有醒来，夫人在房间看书，并没有看见。我们也没有告诉她。
他便几不可微的松了口气。
其实她一切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人在疾病面前，即使有千般能耐也斗不过上天。他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遗嘱里几乎百分之九十的财产都给了她。她明白夜晚来临，他内心的不安。
其实她都明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她已经完全把心交给他了。两颗流浪了很久的心脏终于有了归宿。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辛福。
人不能出去，但是狗可以，外面的人不可能傻傻到因为它惊动里面的人。没有人会去为难一条小狗。她早就派人把思茗带去了林木子哪里，她没有多说什么，还好林木子也没有多想。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正发着呆，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凌乱密集的脚步声，随即，尖叫声震耳欲聋，清晰的响在耳边。外面乱哄哄的，恐惧和暴力如巨大的龙卷风，带着无法抗拒的气势，席卷了整栋别墅。
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雨，雨声和枪声夹杂在一起，混着人们的叫喊和哀求。她的眼里毫无波动，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门被剧烈的撞击着，有人不耐烦的喊道：“把门给我砸了！！”
茶杯上还飘着白色的热气，缓缓在空气中散去。房间里慢慢的，染上了茶叶所特有的苦涩香气。
门锁被暴力的锯了开来，有人随意的丢在一边，几十个僵硬着脸，全副武装的人包围了里面的陈舒茗。
莫染带着一对白色手套，神情因着这无休止的大雨变的有些烦躁，鼻子挺拔，眼眸是深邃漂亮的海蓝色，浓密细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
他长腿轻迈，有些轻浮的盯着那窗前静站的绝色女子。只是一眼，即使是从小在花丛中长大的莫染，也被惊艳到了。
她好美。
这样的气质型美女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俗色尘世中已经很不多见，他向来喜欢清高孤傲的女子，只要想着那张冰山似的小脸在身下小声低泣，便按捺不住。
他难得的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对着那安静优雅地女子，有些邪气的开口：“你倒是，很沉的住气。”
外表安静温顺，骨子清高气傲。
陈舒茗随意回头，不咸不淡的瞥了那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一眼，没吭声。
莫染看着她海藻一样披散下来的靓丽的头发，倒也不生气，怪不得傅思诚会对她这么死心塌地，仿佛被下了迷药似的。他今天往这一看，只觉得不一般，惊为天人。
又想起昨天手底下人说她的事情，有些想笑。真是会演戏。就算是影后也不过如此吧。
他常年在外面做一些来钱快但见不得人的勾当，身上满满的流氓地痞气息，无论怎么穿什么样的衣服也无法掩盖身上那低俗的气息。
他一步步走过去，有些邪邪的开口：“世上美人，也不过尔尔。”
他凑的太近，陈舒茗有些不适，往后退了一步，倒也毫无畏惧：“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事情开门见山坦言比较好。说吧。你今天来这，是想怎么样？”
莫染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身体却有意无意的在她旁边转着，贪婪的打量这面前这大着肚子的女人。
他是长的好看，可身边常年都是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他见过妩媚众生，抬手间风情万种，千般娇媚的女人，也见过精灵般调皮可爱，仿佛拥有用不完精力一样富有朝气的女孩，他也见过如莲般安静优雅，一手一足，万般清纯的女子。
可是他没见过陈舒茗这样的，平平常常温顺乖巧，骨子里清高孤傲。可偏偏，昨天，就在昨天，她为了一个男人变的那般粗俗不堪，像个泼妇一般与人对骂，毫不留情，甚至亲手，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害怕的杀了人。今天，他打进来，外面喧闹一片，她却泰然自若，全身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在是太过，太过于谜。谜一般的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本质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太会装了，简单一个眼神，似乎对什么都不屑的眼神。挑眼看来，让他轻易失了魂魄。
手下人已经悄然退了出去，精致典雅的房间里面，空气因着这连绵大雨变的十分潮湿不堪，隐隐约约，嗅得一丝苦涩迷人的茶香：“是我今天唐突了，打扰了你赏雨，我在这里，来给你赔个不是。”
他像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的开口，眼中却挂上笑意：“不过……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
他轻轻看着陈舒茗平淡毫无反应的脸，有些失望。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父亲小时候静静凝视他的模样，眼神几乎一模一样，透着失望和责怪。
那个眼神太过于熟悉，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全身武装被那个眼神打击的一败涂地，像个败家犬一样。
莫染气急，被突如其来的愤怒控制了理智，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属色冰冷手枪，那是一把美式新型步枪AK-L95，近距离杀伤力惊人，枪口上有消音器，他熟练的在她面前装上子弹，上膛，而后，轻轻的抵着她的太阳穴：“傅思诚在哪里？该死的！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豆粒般的雨滴细密的砸落下来，沉闷的像打在人心上。惨淡的雨雾中，什么都看不见。陈舒茗没有说话，放空大脑，转过脸静静的看向窗上蜿蜒下来的痕迹，啪嗒，啪嗒。沉重又让人心闷。
她慢慢闭上眼，脸上平静如水，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害怕。
莫染的心脏被她脸上那副不怕死的表情震了一下。他眯着眼，为了一个那人争风吃醋杀了一个人，现在被人用枪抵着脑袋她却完全没有俱意，为什么呢？是因为杀人太多，已经看透生死了？
又或者，她根本就已经猜出了他会来。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她就那么舍得？傅思诚那家伙怕是给她留下了十分巨大的钱财吧。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他没办法对一个这么瘦弱甚至还怀着孕的女人下手。
门在这气氛紧绷之时被人敲响。
“进来！”他冷哼一声，兴趣颇深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太阳穴处冰冷坚，硬的枪声缓缓放了下来，陈舒茗微微松了口气，眼里，依旧波澜不惊。被随手别在耳后的头发轻轻柔柔的滑了下来，她伸手淡然撩起。
她没想过要活下来。如果她和傅思诚之间真的要死一个人，那么她希望那个人是她自己。
因为她离开了便离开了，他还会碰到更加美好的女子。可是傅思诚不一样，他背负着太多。他出事了必定会影响着很多人的生活。最为危险的，便是他身后的兄弟。
“老大！我们所有人已经把这里翻遍了，也没看到傅思诚的身影！”有人手提着一把长枪，走进来，全身戒备的开口。
莫染高她一个人头，此时微微俯身，像是为了宣示这里谁才是主人似的，得意的扬起唇角：“人都清理完了吗？”
“是的，已经按您的吩咐，没留一个活口。”
包抄式围攻，那些人甚至没拿起枪便被机关枪扫成了骷髅，他们断了这里的电，所有智能机关都起不了作用。看来他们这些天的准备功夫没有白费。
里面最大的功劳莫过于那个间谍了。
“我再问一遍，傅思诚在哪里？”莫染并非下不出手，只是如果她听话的话，那么他可以把他留下，甚至留在自己身边。
陈舒茗低下头，敛着眼：“开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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