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太胆小了
空气像是凝固了起来。莫染看着她,陈舒茗的表情淡的似乎在说:“啊,待会要去吃饭了。”
他像是见了鬼的一样开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大雨越下越大,重重的敲击着,让人莫名的烦躁。
莫染摆手,恨恨的咬牙:“不说是吗?把这里给我砸了!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他还能变成苍蝇飞出去!”
底下的人纷纷跑了出去。
陈舒茗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长时间和傅思诚那个阴晴不定的人相处,她的心脏不知道被磨练的多能承受压力,如果是以前,外面死了这么多人,她早就惊恐的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巴,任由眼泪滑落,低低哭出身。
真是太…胆小了啊…
莫染粗鲁的扯着她瘦弱的手臂,不顾她快要跌落的凌乱步伐,硬生生把她从房间扯了出来。
血,冰冷的血,温热的血。入目之处,一片狼藉。那些刚才还鲜活着的人,此时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上漫出黑红的血液。失去了活力,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微微低下头,心中默念,对不起。太过苍白。苍白的一点也没有减轻心里的愧疚。她已经提前在书房给小铭留下了她的心脏监测仪,如果她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它会告诉傅思诚让他醒来之后善待他们的家人。
她别过脸,头发在拉扯中松散下来,江南墨色旗袍美感不减,这样看去,更添女子天生的盈弱美。
如海藻般浓密的头发垂散在瘦弱的后背上,腹部酸疼的很,她强行咬牙忍住,手臂上的皮肤被他弄出了红印。有些发痛。
刺鼻的血腥味,宽阔的大厅,天花板上的大吊灯被人砸了下来,垂了个稀巴烂,巨大的方形雕花桌子被锯断了四条腿,随意丢在一边。花瓶瓷片碎了一地。地面散着花枝残叶,被人踩的脏乱,成泥一样黏着地面。
一片狼藉。#@$&
此时的莫染,恍惚中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这破碎不堪的场面,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对他的,晚上的时候,门被暴力踢开,他的身体被吓的发颤,父亲猩红着眼睛走进来,喝了酒,全身醉醺醺的,沾满着酒气,看着人就拿东西砸,母亲被他用烟灰缸砸晕了过去。
额头上流淌出来的血蔓延到了地上。他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这一切,连哭都不敢,不过四五岁的年龄,被父亲粗鲁的从楼梯上面一路拖下来。
很疼。却不敢哭。因为这样只会被打的更加惨,父亲开始随意拿起一根棍子又或是直接拿起一张断腿的椅子,细密的用尽所有力气似的往他身上砸。
他跑,却被残忍的拖回来,丢进冰冷的比他高几个头的缸里,他挣扎不开,没办法呼吸,鼻腔里浸满了水,极度恐惧的伸手,可以摸到缸底。%&(&
无力抚养娘俩的酒鬼父亲,喜欢打人出气。母亲迫不得已出去卖,父亲便打的更惨…他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虽然看着十分正常,内心阴暗到,想着,怎么把昨天抢了他一块馒头的孩子弄死。事实上,他也的确弄死了。
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不知从何时开始,父亲那残忍冰冷的眼神成为他一生的阴影。每每梦中想起,便会被惊出一片冷汗。
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她,开口:“你觉得,父亲,这个词代表着什么?……嗯?”
陈舒茗不知所云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不知道,一切都不记得了。她失去了整一块记忆。过去透明的就像刚来到这世界的婴儿。
莫染看着她,有些发傻的看着,突然笑了,他阴冷的,有些神经质的大笑:“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生的吗…”
“我的母亲,那个婊。子,啊!每天每夜被那个禽,兽打的半死不活,可是我觉得啊!我觉得她活该!她该死!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让我过上那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生的吗?!我的母亲…那个被所有街坊邻居上过的,他们嘴里的…被人喊做婊。子的女人…她是在给别人口的时候…生了我…就在那个十平米的小房子…太穷了,没有在医院出生。没有出生证明…”
“我自生下来就是人人喊打的小杂种!他们骂我!打我!我倒现在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过的…”
“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好…我是混,我是没素质没教养!可是…同一个八岁没妈没爸的孩子谈这些他们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他哈哈大笑,陈舒茗皱着眉警惕的看着那身着暗红大衣的那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还好,他松开了她的手。
周围几十个人围着,陈舒茗轻轻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眼里敛去那蔓延出来的惧意。
“他们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曾经发过誓,别人伤我一分我就要还十分!你的男人…杀了我整条船上的弟兄!你以为我会放过她吗?”
他残忍阴冷到极致的目光让陈舒茗有些发颤,茶水早已经凉透,空气中那股苦涩的香味却完全没有退去。
她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却丝毫没有畏惧:“我可以,我愿意换他一命。”
“如果你没有绑架我,那么他不会杀人。一切罪因由我而起。那么,我来替他死。我愿意为他尝还一切罪源。”她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从这个方向,莫染可以瞧见她圆润白净的耳廓,飘逸的随风扬起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女人。”他咬牙,想听她接下来会说一些什么。
“我也是。”她抬眼,对上他的眼。
他笑了,不愿多说什么。手里的枪尝试了好几次扣动扳机。抬手,朝天花板狠狠扣动扳机。
几声震天响的子弹声。
沉闷的撞击着陈舒茗的心间。
“既然你那么想死,好,我成全你!”他看着陈舒茗平平淡淡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想死吗?过着别人羡慕不来的大好日子不过想死是吗?
我成全你!
大雨接连下了两天两夜,地上的积水已经高的快要漫过膝盖,先前派进来做间谍的那人摸着鼻子从她面前走过,低眉顺眼看着的朝二楼窗前站着的男人。
不知按了什么开关,积水慢慢的变少,最后露出干净的被冲刷的十分整洁的地面。
巨大的草坪上,陈舒茗淋着雨,被人狠狠的推搡着,她的发丝凌乱,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身上。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她快要支撑不下去。
好疼,太疼了。疼的刺骨。
像是被人剔骨的疼。
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身体的衣服湿黏黏的紧贴着身体,有些紧绷,让人十分不适。头发湿哒哒的拧成一条条的,往下滴着水,脸上是擦不完的雨水,鼻尖湿润一片,呼吸有些困难,低着头,雨滴顺着那曲线美好的身体往下流去。
她闭着眼,脸颊有水流下,耳边是嘈杂的雨声,很冷,温度被无情的冲刷掉,皮肤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双手双脚被几条条坚韧的尼龙绳捆绑着。
冰冷的雨水。
莫染站在二楼,气定神闲的看着底下的女人,枪已经上了弹,只要轻轻一按,冰冷坚,硬的子弹就会穿过雕花玻璃窗,穿越雨帘,快速刺进她的身体。
她听到枪声的那一刻,便是死亡的时候。
足以让她毫无痛感的死去。
他慢慢抬起手。黑洞洞的桥口对着雨中紧闭双眼,气质优雅的女人。
陈舒茗有些贪婪的呼吸着被大雨冲刷的异常清新的空气,真好啊。她最爱旗袍,傅思诚却不许她穿出去给别的男人看,不过今天不一样,和往常都不一样。
这是最后一天了。她活着的最后一天。她要任性一次,穿着心爱的旗袍,死去。
她心安的抬眼看着二楼窗前那人,轻轻闭上眼。安宁谐和,全然没有惊惧。
仿佛在雨中沐浴一样。神情淡然。
莫染冷冷一笑,那个眼神,太像他的父亲,冰冰凉凉,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没有绝望,却让被注视的人仿佛坠入深渊。
手指,扣动扳机。这样的女人,就这样死去实在太可惜了。可是,他并不想,并不想让她活下来。因为那个眼神。看的他刺骨的痛。
扣动扳机。
“嘭!”
一声巨响。有什么炸开来。血花四溅。如平地惊雷。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陈舒茗不解的睁开眼,身体有些站不住。
二楼窗口处。窗被突兀的打穿了一个洞。
“你……”莫染瞪大双眼,手上虎口处的疼痛让他疼的下意识的丢开了枪,哪里,正往外渗出血迹。
他的所有动作僵住了。身后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震的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围住他:“老大!您没事吧?”
“叫医生!啊!”身后一片慌乱。
混乱中,有人用冰冷坚,硬的枪抵住了他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房间多了许多穿着黑衣的男人。手上被用力压制着,挣扎不开,有人向莫染大喊:“老大!”
莫染没回头,冷冷的抬眼看向枪源处。
不远处,傅思诚冷着眼,身形瘦削,清冷孤傲的站在草坪的另一边,无数黑压压的人跟在身后,有人为他撑着雨伞。
他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挂着一支还冒着白烟的手枪。
指尖泛白。
陈舒茗只觉头晕目眩,一眼看去,那人黑衣黑裤,气质冷的逼人。
沉睡已久的野兽苏醒。
宛如地狱里爬起的恶魔,带着一身毁天灭地的气息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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