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夜半诡事
回到避难所,我发现那个巨大的火堆已经熄灭,里面剩下了数不清的灰烬,那些女妖和女妖幼崽的尸体就这样消失在高温中,连完整的骨头都没有剩下。我把这些骨灰都洒在避难所外的草地里面,担心里面有什么对植物不好的成分,我就先不用它们作为我胡萝卜田里面的肥料了,等到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说。
做完这些,我来到发电机前,拧开生锈的松垮垮的油箱盖,出人意料的是几滴汽油溢了出来,滴落在地上发出刺鼻的味道。我看着满到溢出油箱的油发呆,今天早上的时候明明我记得只剩下了一个底,少到把芦苇伸进去的时候被油浸泡的部分不会超过几毫米,今天却被重新加满了。
能这么做的只会是商人,他在我修补避难所的时候一定偷偷把汽油倒在了我的发电机油箱里面,原本我今晚都做好了用气炉的火光照明的打算,没想到汽油又可以支持发电机几个晚上的工作。
我拉了几下发电机的转子,心情复杂,气缸嗒嗒嗒的运行起来,喷出燃烧汽油的黑烟。
......
入秋后,太阳在天上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现在每天的日照时间只剩下了八个小时。夜晚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在被窝中辗转反侧,荒野中似乎传来狼嚎声,狼嚎声又引起一阵狗叫,让人心神难眠。
我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被我架在窗缝中的几把土制霰弹枪,又闭上眼睛,手枪沉甸甸的重量从枕头底下传来,暂时让我安了安心。气炉温暖的火光炙烤着瓶中的“保护性物质”,让这片房子散发着那种血潮不敢接近的味道,只要没遇到那种报丧女妖级别的怪物,我在这里大可以不必担心安全。
我曾经在华沙日报上看到过森林守夜人的招聘广告,说实话,高昂的薪资让我十分心动。我还和同事们探讨过这份职业的可行性,他们却都摇头说这份职业不适合一般人。
森林守夜人通常居住在森林中的哨塔上,负责巡逻,维护森林中的设施,观察上报火情等等,他们有时要面临一连几个月没办法见到人的局面。据说入职前要经过非常严格的心理测试,心理正常的人不会被录用,相反,那些人格较为孤僻,与世无争的人,则更容易受到雇主的青睐。比这个职业更加孤独的恐怕只有灯塔看守人,独自一人居住在海礁上看守灯塔,补给船一年来一次,给他带来滞后足足一年的报纸,杂志,罐头,仅有的陪伴可能只有一只猫,那种孤独是正常人没办法想像的。
而此刻的我,和他们简直就是同病相怜,唯一不同的是活着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窗户外面传来嗅探的声音,那应该是一只落单的野狗,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期待它踩上一只捕兽夹,这样我的食谱上又能增添一笔。
其实野狗真的不算是多危险的生物,它们对于人类的立场往往也是偏中立,既不主动攻击也不会追击,所以我在森林里遇到野狗,也就是低头走开。当然那种变异巨犬除外,它似乎无时无刻保持着饥饿和捕猎状态。
狗们似乎在熄灭的火堆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或许里面还有没有被完全碳化的骨头,狗往往很爱吃这些东西,一块大骨头被翻出,引起一阵抢夺的骚动,随着几声惨叫,这块骨头的归属基本确定,世界重归沉寂。
我迷迷糊糊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窗外传来呼啸的狂风,吹倒了发电机房堆在墙上的木板,树林在风中簌簌的摇动,发出波涛一般的声音。我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孩童拉的《两只老虎》,从远方的森林中传过来,戴着大面具的他在我的梦中出现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在我快要抓住他的衣领的时候转身逃开,我想要去追赶,但是双腿就像灌满了铅块一样沉重无力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树林。
一声噼啪的异响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鼻子闻到了隐约的香味,是肉香味。
准确来说是烤肉的香气,烤肉里的油脂被炭火加热到几百度,每一丝纤维都迸出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像是野火一样朝着周围蔓延开来,令人食指大动。我仿佛看见了周围的黑暗亮起了烛光,烛光晚餐的侍者端着餐盘向我走来,里面是摆满洋葱圈和西蓝花的烤鸡。
我咧开了嘴,在梦里露出了傻笑,打开餐盘,然而里面却不是烤鸡,朦胧中,我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块牛排样的东西。然而,这个盘子里的诡异玩意在动,它像是婴儿一样发出浓重的啼哭,在盘子里不停扭动,场面骇人至极。
我猛地清醒过来,窗外的火光染红了隔壁的发电机房,我能看到点点火星从窗前飘过,进入鼻腔的,是浓重的焦味和肉腥味。
死灰复燃了!这是我的第一念头,我不应该把那些热灰用桶撒进草地里的,鬼知道里面有多少火星子!这个天气,不烧起来才怪!
我迅速起来,把床从门口挪开,然后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原本以为映入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然而情况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一半严重,我并没有被火海包围,而是我房间外面的一小块区域着火了,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小小的火圈,火圈的正中似乎还摆放着什么东西。
放弃了从水井里打水起来救火的念头,我站到一边,仔细端详着火圈,那里似乎躺着一个人,但是我暂时还不能靠近那儿看清楚,一股汽油的味道窜进我的鼻子,我心里动了动,看向在夜色中沉寂的草地,意识到之前的推论是完全错误的。
并不是什么死灰复燃引起的火灾,而是有人半夜在我家门口倒了一圈汽油,然后点燃了它,制造了一个火圈。
事情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这似乎是一个什么仪式,我回屋取了枪,打开屋子里的电灯,环视四周,然而一个人也没有。汽油燃烧殆尽后,我走到焦黑的火圈旁,借着电灯的光,我发现映入眼帘的是诡异的一幕:
一只驼鹿的头连着上半身被人整个砍了下来,它双眼圆睁,死状很是凄惨,在上半身往下是一处断口,断口处很不平齐,似乎是被人用石头甚至牙齿截断的,血管,气管都暴露在外。再往下,是一具女性人类的身躯,只有腰部往下的一半。肠子和内脏从腹腔内部翻卷而出,在地上留下冰凉粘腻的血迹,**处的**被人刮得干干净净,让人联想到**集中营里面那些被当做**的犹太女人。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几欲呕吐,有一些汽油洒到了驼鹿的身上,把它的皮毛点燃了,估计焦味也来自于此。整具尸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奇特的非人非兽的怪物。
究竟是谁?在我家门口,举行了一个如此极为恐怖诡异的仪式?仪式的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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