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出院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卫荷和汪圆二人,卫荷听了她的讲述,久久回不过神。
那件事对计诚霄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创伤,即使汪圆在第一时间对他做心理治疗,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能将计诚霄完全治愈。
汪圆:“他小时候比现在还严重,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性格偏激,一度不能见人,见了任何人都会冲上去,对对方拳脚相向。”
但计诚霄现在这样,也不能让汪圆放心,“他的负面情绪完全靠自己压抑下去,得不到释放,我怕他绷得太紧,迟早有一天会……”
余下的话汪圆没有说完,但卫荷猜得到。
他想起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卫荷愿意看到的。
汪圆:“这么多年,他活得并不开心。”
计诚霄的病,是一个死结。
他的病因源于亲眼目睹母亲惨烈死去,然而目前却又只能依赖于睡在母亲卧室而让病情有所好转。
计诚霄在这种相悖的折磨中找到了一种畸形的心理平衡。
他永远被困在了那个夜晚。
“你的出现是一个奇迹,在我们都以为没有办法的时候。”汪圆慈爱的看着他,眼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可是……我没有做什么……”若论起付出,卫荷自认为他做的还没有贺光多。
汪圆语调往上扬:“你做了很多呀,你做了的,孩子。计诚霄和我说过你和他的事。”
她的目光越发温柔:“从你第一次知道他的病,到后来你对他的帮助,我和他都很感谢你,孩子。”
汪圆说话时整个人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魔力,卫荷会不自觉的安心下来,愿意去相信她的话。
心疼计诚霄之余,卫荷内心深处也升起一股力量,一种自信,那是他对自我的认可。
他做了30年的小透明,今天头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自己不是没有用处的人。
而最令人高兴的是,对方是计诚霄。
原来,他对计诚霄不是什么帮助都没有。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我吗?”卫荷说,患者的信息按理来说是要保密的。
闻言,汪圆露出一丝苦笑:“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么多年,计诚霄只能靠药物和他自己顽强的意志力维持着不让病情恶化。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是计诚霄最亲密的人,是他的丈夫。”
“他从不愿主动跟别人提起这些事。我希望,你能帮帮他。卫荷,孩子,用你的方式,帮帮他。”
汪圆和卫荷说了很多。
最后,她在计诚霄来之前及时离开,“请不要告诉计诚霄我来过,他还不允许我来看你。”
“好的,您慢走。”卫荷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他们忘了,病房里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个间谍。
小龙每天都会向计诚霄汇报卫荷的情况,大到他今天去了哪些地方,小到去了几趟厕所,每次几分钟。
如果计诚霄是***大佬,那么小龙一定是他最狗腿的小弟。
计诚霄下了班,坐在车里正往医院去。
“计先生,”贺光坐在副驾驶同他汇报,“刚刚收到消息,卫家申请破产了。”
计诚霄面不改色,“嗯,跟我预计得差不多。”
卫尚坤本身能力不算差,但无奈卫家其他人拖后腿,他本人又贪得无厌,最后反倒把卫氏弄成了赔钱的无底洞,多少钱都填补不上。
计诚霄:“看好他们,别让人来找卫荷麻烦。”
计诚霄唯一担心的,就是卫家人受到刺激,总有那么一部分思想偏激的人,会把这事归罪于卫荷,认为要不是他与他们断绝关系,以至于得不到计氏的扶持,才导致的破产。
郁超儒的事足够让计诚霄有警惕,他不会让卫荷再受第二次伤害。
“另外,卫先生父母的事,也已经有了眉目。”
“嗯,继续查。”
“好的,我知道了。”贺光凑了凑眼镜,金属边框在光线下反射出一抹锐利的精光。
“有个陌生女人来看他?”
计诚霄刚出医院电梯,听到小龙跑来跟他汇报卫荷今天的情况。
“嗯。我不认识她,后来她们把我支开了,我没听到对话内容。”不过小龙把汪圆的外貌给计诚霄描述了一遍。
计诚霄顿时明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陪他。”
没有急着进病房,计诚霄找了个角落,给汪圆拨去电话。
“喂,”才接通,汪圆像是猜到计诚霄的来意,“你知道了?怎么这么快?”
计诚霄:“你太小看我了。”又或者,汪圆本就没打算瞒着计诚霄。
“听你声音,好像没生气?”汪圆笑着说。
计诚霄轻声叹气,“你都跟他说了?”
“嗯。人家听完一张脸都白了,看上去心疼你心疼坏了。”
计诚霄脸上表情柔和下来,“那是肯定的。”
卫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用亲眼所见都能想象出对方当时的表情。
他不愿意让卫荷知道,就是不希望他担心,特别前久卫荷大病初愈,自己的精气神都没恢复。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计诚霄抬腿走进病房。
如今私密的悲痛往事被卫荷知道清楚了,感觉……似乎也不坏。
卫荷听到脚步声,笑起来:“诚霄,你来了?”
“嗯。”计诚霄很喜欢听卫荷喊他的名字,声音温柔,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尾音总会微微上扬,轻轻炸裂开来,欣喜期待的情绪从中迸发。
好像每次计诚霄来,都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诚霄,我跟你说,医生说我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卫荷的复健情况很好,他今天终于获得主治医生允许,可以出院了。
虽然医院的VIP病房很好,但卫荷还是想回家。
这里再怎么说,毕竟是医院。
“是吗?”计诚霄被卫荷的喜悦感染,唇角勾了勾,“恢复好了?站起来我看看。”
卫荷已经不用坐轮椅,他嗖的一下从床上站起,为了让计诚霄相信他是真的康复,还用力甩了甩手臂,抡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啊!”不小心用力过猛,卫荷手砸到了一旁的桌角。
太疼了!
计诚霄面色一变,还以为卫荷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了?哪里疼?”
卫荷捂住自己的手,疼得龇牙咧嘴,“我不小心磕到手了。”
计诚霄手一伸,将卫荷的手握在掌心,除了红一点,没其他事情。
计诚霄有点想笑,怎么这么蠢,但他是霸道总裁,于是说:“我叫医生?”
最疼那阵子过去,卫荷缓过来,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已经不疼了,我没事。”
只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卫荷不想因为这种事再留在医院。
贺光在后面看到,移开目光,过了片刻又移回来。他想不通,他老板怎么这么木讷,握着人家手一动不动,连他一个直男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揉一揉,吹一吹,说痛痛飞走了。
但显然计诚霄收不到贺光的信号,见卫荷手不红了,他放开,“下次小心点。”
两天后,卫荷出院。
这一天,管家给他拿了一身新衣服。
如今天气回暖,卫荷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头发因很久没剪,长长了,柔顺的贴在头皮上滑落下来,甚至遮挡住了眉毛。
不过这让卫荷看上去显得特别年轻,充满了奶气。
计诚霄很喜欢,揉揉他的头发,“走吧,我们回家。”
卫荷重重点头,“回家!”
路上,卫荷在一一回复同事们的信息,大家知道他出院了,都给他发来恭喜。
顾政原本说想来看他,到一想到计诚霄也在,他只好止住自己的脚步,对卫荷说:“他要是对你不好,一定要跟我说!”
弄得卫荷哭笑不得。
是什么让顾政对计诚霄有这么深的误解?
不过计诚霄确实第一眼看上去很凶。
卫荷还记得他当时很害怕计诚霄。
“笑什么?”计诚霄见卫荷一个人在那里偷笑,问。
卫荷谈起了他对计诚霄的初印象。
说到这个,计诚霄一下子就想到他让卫荷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协议。
黑历史!
幸好卫荷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计诚霄想他要怎么偷偷的把那些协议处理掉。
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写着一年婚期的文件。
回到家,阿姨早已准备好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看到卫荷心疼不已,“哎呀都瘦了,在医院这久都没吃好吧,有没有想念阿姨做的饭?”
自然是想的,卫荷吃清淡的饭菜吃了几个月,嘴巴淡得都快尝不出味道了。
“谢谢阿姨。”
阿姨眉开眼笑:“不客气不客气,快去放行李,然后下来吃饭。”
很温暖,计诚霄和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
卫荷去二楼放行李,他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
环视一圈,他的卧室和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管家有定时打扫,也换了新被褥,闻上去有阳光的味道,应该是才晒过。
虽然卫荷很想念这里,但他记得汪圆的话。
汪圆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计诚霄离开那个家。
这个家曾经被大火烧过,如今即使重新装修,但只要细心,还是能找到当初的痕迹。
就像对计诚霄而言,无论再怎么粉饰太平,伤害永远存在。
他继续住在这里,汪圆担心这是饮鸩止渴。
卫荷摸着一尘不染的书桌,他和计诚霄的新家吗?
意外的很期待。
“好了没?”计诚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卫荷并没有关门,他一扭头,看到男人换上了居家服,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框上,正看着他。
“好了。”卫荷小跑过去,“我们下去吃饭吧。”
他对计诚霄扬起笑脸,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他想一直陪着计诚霄。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计诚霄突然停住,他伸出手,对卫荷说:“手给我。”
卫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计诚霄要做什么。
有点害羞。
手刚抬起,就被男人牢牢牵住。
手掌心很热,如同两人的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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