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努力抱大腿的第7天
“你若是担心这些田屋、铺面不好打理,到了裴家,你自可选个聪明伶俐而又信得过的来帮你料理。”姜氏将皎皎脸颊旁的碎发轻撩去了耳边,柔和的目光里满是温情。
“但是你要记住,只能把此当做权宜之计。不管是什么,要自己能把握在手心中才是最好的。”她将皎皎嫩白的双手捧在手心,轻轻握了握。只觉纤滑细嫩,像是无骨一般。
皎皎极其乖巧地点了点头,“晓得了,母亲。”
姜氏轻抚着皎皎的脸,见她而今出落得这般好,心中甚是欣慰,“我们家门第微寒,去了裴家,虽是有你姑母照拂,但总是避免不了会遭冷待的。阿娘晓得你自小便脾性好,受了委屈也爱往肚里咽日后你顶头还会有主母,郎君兴许还会纳她人为妾,这般委屈可是受得了?”话到动情处,她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庚帖已换,和裴家的婚事便如拉满之弓,毫无回头的可能。皎皎亦然无半分说‘不’回绝的余地。
院子里的灯火渐灭,姜氏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忘了事情。
返回寝屋中片刻后,她抱了一只金丝楠木的匣子回来。眼见便是品类不俗,上面雕刻的并蒂莲更是栩栩如生。
姜氏素手将匣子打开。
皎皎垂眸向匣子内看去,是一整套金玉宝石头面。
里面的一只华美富丽的金嵌宝凤凰挑心甚是引她注目。
皎皎白皙细腻若柔夷的手轻轻将这次精致的挑心拿起放在眼下细细端详。
床头薄纱罩里的灯火打在宝石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来,她如画扇般纤长微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眉间有淡淡因惊艳感而生的欢喜。
她将挑心端详了甚久而后垂下手缓缓放入了匣子中,因着思及自己的陪嫁添妆已然不菲,以后便是去了齐国公府得不到裴昀的喜爱,光是手中田产地契外赁的钱也能让自己过得不错。
而现下的何家人虽受了裴家的照拂,但终归是暂时的,他们家现下的这处三进的院子就是个华美的空壳。
若是何柏年老调重弹,再显家徒四壁也只是弹指。且两个幼弟今后还需求娶登仕。
一入侯门深似海。
今后倘若有何突发,一则国公府门院高深,她一个做妾的若是没有郎君和主母的恩肯,出入定是艰难的。
这裴昀终归是暂居江陵府的,日后若是归了长安,与越州间莫不是千里迢迢。横事突发,就算她何皎皎想庇佑,兴许会是鞭长莫及。
她想,姜氏当把这些体己留下应做不时之需。
皎皎正想推辞,却被姜氏先开口抢了先。
她蕴满了泪花满是温情的深邃眸子中似乎有不可言说的故事,“这是属于你的。”
她从匣子最底部那处一方光彩动摇的浮光锦做的手帕,帕面右下角有花枝出,想是绣得过程中失了耐性,花枝上仅仅错落着几只海棠花的雏形。
姜氏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似是有意错过话题,她忙不迭地叮嘱起这方帕子里乾坤的巨细来,“阿娘从前也未和你说过这些,但是女儿家总归是要经历这一遭的,你现下倘若是什么都不懂,免不了要吃些罪”
皎皎感觉了下帕子里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像是一本书。
一本书她脸颊上瞬时蹿起两团红霞,再结合方才姜氏的那番话,这里面怕就是避火图了。
她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脸上的温度却在不断地攀升,“母亲,我”皎皎因生羞赧而变得嗫喏。
姜氏亲昵的抚摸了下她的脸庞,只觉微微滚烫,不免轻笑。“时间不早了,先睡吧。母亲便不打扰你了。”她的声线非常柔和。
姜氏身边的婆子在门外侯应着她,她觉得更深露重的易受寒便未让皎皎送出门。
她为皎皎掖好背角后,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而后吹灭灯火离开。
初冬的月光淡淡柔柔,却又是那般清冷。
月华如水一般倾泻而下,从微开罅隙的窗牖中穿过,静静地撒落在月洞床边。
皎皎抱膝而坐,下巴磕在膝盖在,怔怔地看着从曳地芙蓉色裙角中露出的脚尖发神。
她装了一箩筐的心绪,自是辗转难眠难以入睡。
明日一早,便要行京杭大运河往江陵府了。
她自从晓得这桩婚事是与裴昀结的后,心中虽无太多的憧憬和期待,但终归是安稳了不少。
齐国公府,同一屋檐下,日后她与裴晟正面相对自是必然的。
只是她现下已然是裴昀房中的人,只要她日后足够的小心谨慎,裴昀那般正人君子定是会给她应有的庇佑,想要安稳度日也自是不难的。
心安就像娇弱的菟丝花有了可凭依附的大树,遭急雨打得浮沉不由己的浮萍可扎根入泥。
皎皎思量到裴昀。
诚若姜氏一干人等所言,以他的学识资本自然算得上良配。
只是,以冲喜化煞的由头硬生绑了一个女人在身边,会是心甘情愿?还是与她一般,是齐国公府点了头,他也不得拒绝
且原书中,裴昀不过活到了而立之年,而今他二十岁,也不过只有十年的光景了。
她无法替裴昀思量如此深远以后的是,当务之急,她想要在这十年内获得裴昀尽可能多的宠爱和信任。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命运轨迹再度与裴晟交织,即便失去了裴昀的遮风挡雨,也要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
皎皎缩回了被窝,遐想着种种攻略裴昀的方法
比如说投其所好?
翌日清晨。
因着时辰较早,且去途迢迢,姜氏担忧皎皎朝食只用清粥小菜怕是要吃不消,晓得她又不爱在早间吃甜腻的汤圆。便在她梳妆的时候提了一只食盒来,里面的吃食都是照她平时欢喜的口味做的。
姜氏身边的婆子将食盒打开,将白玉瓷盘里的美食端出放在桌上拼接成圆。
一碗芙蓉鱼虾清粥,一碟广寒糕,一碟果酱软酪,一只神仙富贵饼,还有一碗冒着丝丝白汽的桂花鲜牛乳。
皎皎晨起后未用茶,只觉有些口苦,便先用了口桂花鲜牛乳,香醇的奶香中夹杂着淡淡的丹桂甜香。
皎皎回到菱花铜镜前,由着婢子给自己绾发髻,但她手上却不得闲,一手握着半只糕饼。
“母亲,这是什么饼?”皎皎看着镜中姜氏温婉的脸,摇了摇手中已然被咬下了半个角的条状的饼问到,“儿觉得甚是清淡可口。”
“是神仙富贵饼。”姜氏笑答。“你若是喜欢,待会我多给你装些路上吃。”
皎皎喃喃重复了一遍,而后嘴角漾起甜甜的笑,“不劳烦母亲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母亲不如告诉我如何做的。日后若是想念你了,也总得能够寻处消遣。”
她回味了下口中的味道,“这个名字却有些意料之外的。”
“要学自是不难的,你冰雪聪慧,想是听一遍便会的。”姜氏接过婢子手中的步摇,动作轻缓地簪入了皎皎的云鬟雾鬓间。
“便是将白术和菖蒲一起煮至滚烫,盛出晾干并研磨成粉。再与山药粉、白面粉、白蜜一同揉搓成面团,晾干收藏便是,想吃的时候,上锅蒸一下便好了。”
“至于为何叫这个名字,因着白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便叫‘神仙’,而菖蒲为富贵花,两者合在一起便有了神仙富贵花的雅称。”
临到吉时,裴家派来接亲的队伍吹奏的礼乐声透过层层院墙传入了喜房内。
婢子正在伺候皎皎穿戴层层重工刺绣的喜服,并细心理平上面微乎不可察觉的细小褶皱。
喜服虽是赶制的,但却异常合她身量,穿上后窈窕纤细尽显,腰肢曼妙,雪胸玲珑。
衣襟上用金银线错股相交暗绣海棠,腰间两侧禁步自然垂落。浮光锦面料的裙摆如盛开得妍丽花朵一般展开,上面有大幅金合欢。
皎皎莲步轻盈,金合欢间隐隐有柔光流动。
幼弟裴修珩最是心直口快,一时惊艳,嘴边的话一溜便出,“阿姊便是被泼了墨水都美。”引得众人大笑。
皎皎手握团扇遮面,由梁姆妈扶着出了门。
她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一角朝后看去。
裴家的手笔很阔绰,迎亲的队伍占了大半条长街,而另外半条便为她的红妆所占。
听梁姆妈说迎亲队伍中奏乐的伶人都是从长安城修政坊的乐官队中精挑细选来的。
看似是对她的重视,但是细想兴许是给了她的曾外祖父三分薄面罢了。
姜氏和那个甚少在他面前露面的父亲何柏年带着两个幼弟在门前挥手送别。
不出意料,姜氏又哭了,而两个攥着装有喜钱的幼弟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
倒是那个让她鄙薄的父亲,见她走远后,竟生抬起了袖子,在眼下拭了又拭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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