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地牢
客院？燕昭离从来不在这处别庄过夜，主院都不曾布置，更别说是客院。不过齐云这个小机灵鬼早有准备，在燕昭离让他过来牵马的时候，他就派人收拾出来两间相邻的院子，分别供燕昭离和白子璇歇息。
此时白子璇问起，齐云连忙回道：“白小姐，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我来。”话音刚落，齐云就被燕昭离踹了一脚。屁股上印着燕昭离的鞋印，齐云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吭声。
踹一脚还不算完，燕昭离又凶巴巴地瞪齐云一眼，把齐云瞪得胆颤心惊，这才冷声吩咐道：“前头带路。”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让齐云顿时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了——原来，燕昭离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抢在前头对白子璇献了殷勤。齐云不禁暗暗摇头，看来，在情情爱爱面前，主仆情谊真是一文也不值啊！
青萝手上提着灯笼，跟齐云走在前头，燕昭离则和白子璇并肩而行。一路上，燕昭离几次试图挑起话题，最后却都败给白子璇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
甬路走到尽头，两间小院比肩而立。燕昭离看着中间那道不足一人高的矮墙，冰山冷面上总算浮现一丝笑容。他手轻轻按在齐云肩膀上，算是一种无声的嘉奖。
燕昭离跟在白子璇身后，想要进屋坐会儿，不料却被白子璇抬手拦住。“这么晚了，殿下不回房休息，还跟着我做什么？”她挑眉望着燕昭离，等着听燕昭离要如何回答。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不大好，白子璇肯定不会答应。燕昭离也不强求，反正两人已经住在同一座宅院里，这四舍五入起来，与同床共枕也不差多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水煮青蛙才是硬道理。“本宫就在隔壁，若是有事，只需大喊一声，本宫就能听见。”嘱咐一句后，燕昭离朝白子璇点点头，带着齐云走进隔壁的院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白子璇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旁边花色陌生的帐幔看了一会儿，白子璇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她房中，而是在燕昭离的京郊别院里。
白子璇本来还以为，傍晚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夜里一定会辗转难眠、噩梦不断。却不想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安稳，她自己都感到意外。难道是因为，燕昭离这间宅院的气场比较特殊？
洗过脸后，青萝送进来一套崭新衣裙。白子璇奇怪道：“这衣裳是从哪里来的？”青萝笑答：“是六殿下早起派人快马加鞭到肃京城买回来的，还是绣云坊的呢！六殿下真是细心。”白子璇接过衣裳自己穿好，有些不大高兴地提醒青萝，“你是我的侍女，不许替燕昭离那厮说好话。”青萝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趁着青萝到厨房取早膳的功夫，白子璇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小院的门大敞四开，她不经意间转头时，就瞧见齐云脚步匆匆地经过。白子璇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下意识地就叫住齐云问：“你家殿下可起了？”
“回白小姐，殿下已起了有个把时辰，眼下正在地牢里审问犯人。”燕昭离早就交代过，不用避讳白子璇，所以此时白子璇一问起，齐云就一股脑地交代了。末了，他又自作主张地加上一句，“这犯人嘴硬得很，我家殿下花费不少心神，却始终一无所获。殿下急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白子璇咂咂嘴，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燕昭离搞不定的人。到底是多硬的骨头，竟然能让鬼见愁的燕昭离食不下咽？犹豫片刻，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齐云道：“什么犯人？方便我去旁观吗？”
齐云没忍住，露出贼笑，连连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家殿下特地交代过，这别院内外上下，白小姐可以随意通行。我带您去地牢吧。”
拐过一个弯，绕过一处繁茂花丛，白子璇愕然发现，这地牢的入口，竟然就开在她和燕昭离所居院落后面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子里。房间内守着几名侍卫，个个精神抖擞，体格壮硕。见到齐云，他们纷纷口称“侍卫长”，拱手行礼。
齐云拿过一只火把，为白子璇引路，“白小姐，台阶陡峭，当心脚下。”阶梯向下延伸，光线越发昏暗，到最后，要全靠火把照亮，白子璇才能够看清楚脚下的路。
楼梯一直向下延伸，约莫有三层楼的高度，每处转角都有一名侍卫把守，防卫堪称严密。越发浓郁的土腥味儿浮动在鼻尖，白子璇忍不住耸耸鼻子。又转过一道阶梯，白子璇跟着齐云来到一处面积不大的平台。刚一站稳脚跟，她就听到不远处牢房里传出的刑讯声音。
“趁着我们殿下还愿意给你机会，不如老实交代，还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难不成，你还做着逃出去的美梦？”这声音粗哑，听起来就凶神恶煞。“噼啪——”是鞭子打上皮肉的声音，叫人牙齿发颤。“如果不吐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若是想被抬去乱葬岗，我还能成全你。”
不用齐云引路，白子璇寻声找过去。那是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囚室，阴暗又潮湿，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让人作呕的霉味儿。白子璇抽出手帕，有些嫌弃地掩住口鼻，一抬眼，就瞧见燕昭离老神在在地坐在牢房角落的椅子上，甚至还好心情地在品茶。他眉目平和，神情淡然，仿佛这里不是脏乱差的地牢，而是清香环绕、丝竹缥缈的乐馆。
白子璇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钦佩来——她原以为，燕昭离浑身上下都是娇毛，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忍受这般混乱不堪的环境。如今看来，她对于燕昭离，还有太多不了解的地方。
燕昭离抬头瞧见白子璇，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微皱。他放下茶盏，“你怎么来了？”
“齐云说我可以来看看。要是不方便，我走便是了。”白子璇说着，扭头便要离开，没有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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