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鼠刑

燕昭离却又赶紧叫住她，“不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若是感兴趣，便留下看看吧。”燕昭离是担心，昨天晚上的事过后，白子璇见到囚室内太过血腥的场面，会感到不适。但白子璇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得到燕昭离的首肯后，白子璇示意齐云打开牢门，她在燕昭离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杯茶水。

        茶汤清亮，温度适宜，白子璇轻抿一口，润润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人便是北齐细作？怎么被捉的？”白子璇一边问燕昭离，一边打量着那被吊在架子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头发一绺绺地粘在脸上，遮住他的面容。他身上破烂不堪的囚服已被鲜血染得斑驳，从破损处，能窥见皮肉翻卷的伤口。有几道伤口甚至深可见骨，单单是望一眼，都叫人觉得身上生疼。

        燕昭离的手下正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鞭子，白子璇眼尖，将那长鞭上细密的勾刺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勾刺上甚至还挂着粉红色的细碎嫩肉，叫人头皮发麻。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响回荡在囚室内，燕昭离抬头瞧一眼那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犯人，漫不经心地同白子璇说道：“是从边境带回来的硬茬子。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是不肯开口，真是让本宫头疼呢。”

        燕昭离话虽如此说，白子璇却没在他脸上看出多少烦恼。白子璇甚至觉得，燕昭离其实很享受这个刑讯的过程。燕昭离接下来的话，更是完全验证白子璇的猜测。“这鞭刑，是本宫近日新琢磨出来的法子。看得见上头的倒刺吗？本宫还吩咐人在刺上涂了辣椒水，啧啧，但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如何。”燕昭离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满意。

        白子璇发根直立，她看燕昭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变态。不过，既是对待敌国细作，就该如此狠辣，白子璇一点也不认为燕昭离的做法过分。

        那半死不活的犯人忽然诈尸似的抬起头来，眼珠子向上翻，狞笑着盯住燕昭离。“呸——”他狠狠地往地上吐出一口混合着血水的唾沫，放言道：“尔等休想从我口中探问出任何机密。我便是被你这恶鬼折磨致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你们燕国，就等着灭亡吧！咳咳……哈哈……”

        他状若疯癫，眼珠子通红，倒比他口中辱骂的燕昭离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恶鬼。那人口出狂言，燕昭离却浑不在意，慢条斯理地吩咐属下道：“还能说话，看来是你不够卖力啊。应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燕昭离话音落下，行刑那人越发用力地挥舞起手中的刺鞭，几乎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白子璇有些看不下去，收回视线，对燕昭离提议道：“我随师父在外游历时，曾听说过一种‘鼠刑’，是某地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肯坦白交代的犯人的招术，或许你也可以用上试试。”

        这番话勾起了燕昭离的兴趣，他好奇地问道：“何为鼠刑，说来听听？”燕昭离求知欲满满，旁边的齐云也好奇地竖起耳朵，等待白子璇揭晓答案。

        白子璇回想一番后，对这二人解释道：“所谓鼠刑，自然要用到老鼠。将一个只有三面封皮的铁箱放在犯人肚皮上，然后将老鼠放进铁箱中，用火把在铁箱外围炙烤。箱内逐渐变得炎热，老鼠承受不住，自然会遵循求生本能的驱使，尝试寻找出路。”

        燕昭离脑筋转得飞快，不等白子璇把话说完，他就已经明白其中原理，“而老鼠的尖牙利爪无法穿透铁皮，便只能对犯人柔软的肚皮下手。利用老鼠来给犯人开膛破肚，同时又留有救治的余地，不至于让犯人一命呜呼——这方法真是妙极！”燕昭离赞叹道。

        旁边齐云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原本以为，在鞭子的倒刺上抹辣椒水的他家殿下已经足够狠毒，却万万没想到，白子璇的手段比他家殿下还要毒辣。单单是想象一回执行鼠刑的画面，他身上就止不住地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齐云，”燕昭离忽然唤他的名字，“按照白小姐说的，把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今日，本宫便要试一试这鼠刑。”燕昭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齐云赶紧领命，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地牢，绝尘而去。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那犯人再次破口大骂，只不过这一回，他辱骂的对象从燕昭离变成白子璇。

        “你这蛇蝎心肠的恶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犯人声嘶力竭，听起来好似把浑身力气都使了出来。他猩红双眸死死盯住白子璇，恨不得从白子璇身上扯下一块肉来，以泄心头之愤。

        白子璇又岂是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女子？她若能被犯人三两句话吓住，那才叫奇怪。只听她冷笑一声，缓步上前，在三尺开外站定，将杯中半盏残茶泼到犯人脸上。“你倒是凶得很，”白子璇语气轻蔑，像是在逗弄猫狗，“不过这些恶毒的诅咒，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

        “既然做细作，就要有被抓住的觉悟。像你这种人，乱人家国根基，便是五马分尸，喂给乱葬岗的野狗，也不为过。至于我，我会慢慢欣赏你被折磨的惨状，直到你承受不住，哀哭求饶。”白子璇笑得像只吃到肉的狐狸，狡黠又俏皮。她偏偏顶着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孔，说出这般残忍暴虐的话语，才真叫人毛骨悚然，后脊发凉。

        似是被白子璇的话激起心底恐惧，犯人浑身哆嗦一下，随后拼命挣扎起来。他剧烈的动作牵扯到绑缚四肢的锁链，足有婴儿手腕粗的铁链相互缠绕碰撞，发出稀里哗啦的刺耳声响。白子璇眉头微皱，一双妙目冷冷地盯住犯人，面无表情地警告他，“你最好安分些。若是把我惹烦了，我便请殿下斩断你的手脚，看你还如何闹腾。”

        犯人忽然哈哈大笑，“不，你们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们还要留住我的性命，好从我口中挖掘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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