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月亮
大雪未停,地上覆盖满满一层雪,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安城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宝月搓了搓冻的快没有知觉的手,双手合拢呼出一口热气。
偶尔遇见一两个形色匆匆的行人连忙凑了上去,“你好,青苹果画室了解一下。”
路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拒绝。
宝月长叹一口气,掂了掂原封不动的宣传册,心想还不如昨天呢,昨天没下雪街上还有几个人,好歹宣传单发出去一些。
“哟,宣传单发的怎样?”电话那头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鼻涕毫无征兆的留下来,宝月皱了皱眉头艰难地从兜里揪出一张纸擦掉鼻涕。
田晓晓嗤笑一声,“你这个倔脾气不撞南墙心不死,这会儿再铁的头都撞得头破血流了吧。天都黑了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女不安全,赶紧回来,我从家带了你爱吃的菜。”
李宝月和田晓晓大学毕业后搭伙开了个小画室,面积不大。画室开了半年刚刚起步,目前只有七个学生,其中四个是田晓晓堂弟和堂妹,至于剩余的三个则是堂弟堂妹的同学。
七个学生的学费都不够画室的每月租金,更别提她们投入的各种心血。再招不到学生,年后她们只能喝西北风。
宝月把羽绒服的帽子往上扯了扯,顺着那条小路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身后有人尾随自己。突然想到昨天和晓晓一起看的雪人谋杀案,不会吧,自己难道要变成悬疑素材了?
宝月按耐住心中不安脚步越来越快,一不小心脚滑顺着坡道直接仰摔在地,一时间头昏眼花,不知今夕何夕。
回家的这条小路,宝月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栽了跟头。
高个子的人猛然出现在她面前,宝月顿时脸色煞白胳膊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步,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
“我……”
这条小路没有路灯,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天色黑的看不清模样。
宝月警惕的盯着他的动作,看不清脸但听声音是个男人,自己这个状态去对抗一个大男人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扶你到路边。”男人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虽然很温柔但宝月还是很怕。
大雪、夜晚、单身女性、身材高大的男人,这电影素材妥妥齐全。
宝月连忙拒绝声音还有些冷硬,“谢谢,不用了。”
手偷偷伸进兜里拿出手机,以备不时之需。
有大路不走走小路,李宝月啊李宝月你可真行。
宝月心里暗戳戳骂自个几百遍。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宝月摆摆手,男人不死心的又说了一遍。
或许是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令自己想到了那一抹温暖,又或许是自己的屁股太冷了,于是宝月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男人一把托着她的腰和肩膀,这个人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嘶”好痛,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扭到了脚。
男人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弯下腰,压低声音,“我背你。”
宝月停顿了三秒,咬咬牙,趴在男人背上。
他的个子很高,背很宽,走路很稳,身上还有股好闻而熟悉的味道。
路边大树的被雪花覆满枝丫,偶尔被压低,枝丫上的雪坠落,枝丫颤颤巍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长长的道路留下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沙沙地脚步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走了十几分钟来到大马路上,橘黄色的灯光拉长两个人的身影。
男人微微弯下腰,宝月从他背上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就连连道谢,“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这次语气十分真诚。
男人背对着她没有回答,宝月呼出一口气,心想该不会是要钱吧。
算了,今天确实是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不然自己一个人在雪地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先生,刚才谢谢你啦。我给你转个红包吧,就当是你刚才帮我的谢礼。”宝月扒拉出手机扯了扯男人衣袖,“我扫你。”
闻言男人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的眼眶微红,语气颤抖,“阿月”
宝月笑容僵硬在脸上,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就说声音和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世界上的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多了则变成了人为。
西北风刮的脸生疼,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辆车的踪迹。
男人苦笑一声看着前面行动迟缓的女人,果然她还在怪我。
他的步子迈的很大,没走几步就挡在她面前,把围巾绕在她脖颈,还递上可爱的手套。
突如其来地围巾很暖和,宝月没有接手套,冷淡的声音比风都冷,“让开。”
“阿月我好想你。”男人比她高大半个头,此刻低下头看着她,声音委屈的不行。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宝月斜睨了他一眼。
男人把手套给她戴上,蹲下身来看着她的脚,灼热的手摸到伤处,“肿了,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说完就把宝月抱起来。
宝月使劲挣脱没挣脱开,“放开我。”
力气怎么那么大!
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拨了一通电话,不到五分钟,一辆汽车停在他们身边。
男人抱着她钻进车厢,温暖的车厢与外面冰天雪地俨然两个世界。
宝月忽视旁边的灼灼目光,眼睛盯着窗外,脑子一片空白。
……
医生取下片子,“没伤到骨头,配合药物回去养几天就好了,记住这几天不要多走动。”
“谢谢医生。”
男人道谢后一把抱起宝月回到车里,完全没给宝月一丝拒绝的机会。
她被安稳地放在车座上,柔软的毯子裹在她身上。
宝月睁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喊道,“南小楼,放开我。”
听见她喊自己名字,南楼笑了起来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医生说不要多走动。”手也从她身上拿开。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宝月忍不住反驳。
男人抿着嘴不说话,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过了片刻,男人小心翼翼说,“阿月,对不起。”
宝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们都不认识,何来的道歉。”
“你还在生我的气。”男人肯定地说道。
她明显是在说气话,虽然叫自己的名字语气不太好。
宝月气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这人身上的拗劲真是一点没变,欲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都被上了锁,她蹙着眉头冷声道,“开门。”
南楼没回她的话,对着司机说了声,“开车。”
“喂,我要回家。”宝月脸色一黑睁大眼睛瞪着他。
“这会不好打车。”
大雪没有停止,车窗上偶尔飘过一片雪花不久就化了。
车子很快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口,她丝毫不怀疑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住处。
车刚停稳,宝月已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南楼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声音苦涩,“阿月,你还恨我吗?”
宝月步子停顿片刻,继续往前走。
她不是恨。
她是不敢靠近。
……
某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家门,狼狈的不行。
田晓晓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宝月,你是去发宣传单还是被打劫了?”
白色羽绒服上背后一道一道的灰色痕迹,眼眶里泪水直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脚还受伤了。
什么情况!
宝月扑到她怀里,声泪俱下。
田晓晓叹息了一声,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就是没有招到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年前等你脚好了咱们去一趟安山寺,求个签许个愿。说不定神仙显灵,年后带给咱们大批大批的学生。”
哭了一会,宝月脸上还挂着泪珠瓮声瓮气地说,“还有吃的没,饿。”
哭累了这是?
田晓晓好笑地看着她,“你等着,我去端。”
宝月坐在沙发声褪去鞋袜看了看伤处,脚没有那么肿了。
刚扭到的时候,南楼把手套里塞满雪捂在她的伤处。
去了医院后,他又按照医生教的手法给她按摩了一路。
宝月垂眸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饭来了,发什么呆?”田晓晓拍了她一下。
宝月扭过头笑了笑调侃道,“好香啊,叔叔的手艺真好。”
“尝尝看。”
田晓晓把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哇,好好吃。”宝月竖起大拇指。
田晓晓的爸妈经营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
她们两人没事就去蹭饭,晓晓更是三天两头拎一堆食材回来。
两个人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想的美美的,招一些学生再几个老师争取把画室做大做强,那她们就实现财富自由提前进入养老生活。只不过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们两个简直太自由了,因为压根就没有学生!
至于财富自由,更是想都别想了。
那七个学生还是晓晓死乞白赖地求着叔叔伯伯,他们才一脸怀疑地把孩子送到这学习画画。
“宝月,怎么回事啊?”
“唉,摔了一个屁股蹲,脚还扭了。”
宝月按了下肿的地方,没那么疼了。
晓晓接过药膏看了下说明,给她按摩脚,“你刚好趁这个机会在家歇几天,咱们年后再招生。我妈说安山寺的神仙可灵了,等你脚好了咱去拜拜。”
宝月毫无异议的点头。
安山是个适合游玩的好地方,安山寺坐落其中。据当地人说寺里求签很灵,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慕名而来上香的人数不胜数。
没有告诉晓晓的是其实她已经去过好多次了。
但她不是为自己求,而是为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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