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底牌
“跑...跑...跑！”
TGR21大声喊着，尽管它的提醒有些多余——几个人看到，这群“影子”的数量远超过之前所见到过的，“跑”是最佳方案。
并且，他们身处一座废弃的厂房中，过强的火力恐怕会把这座房子一同摧毁。
“上楼！上楼！”
“砰！砰！”
“快点，它们就要追上来了！”
这群“影子”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位置的？TGR21有些想不通。
它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来时扫视了一遍厂房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事实是，自己一定在哪一方面犯了错误。
几人顺着眼前的楼梯跑上了楼，耳边充斥着杂乱不堪的脚步声。
“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淹没了厂房的一楼，并渐渐追上了前面的“食物”。
“砰！砰！”
“左边一百米方向！那边有条小楼梯！”TGR21一边开枪，一边大声提醒说，“往那边走！”
“那边...那边是哪儿？”马克显然已经被吓懵了。
“左！左！”
TGR21把强光打向自己所说的地方，而这时，它发现了一些自己忽略的点。
楼梯是往上的，尽管工厂只有两层——所以这条路的终点应该是天台。
只是，它还看见，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紧缩的门。
好吧...好吧...
“喂！马克！你第一个上楼梯！”TGR21在耳机里大吼着，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你第一个！其他两个掩护！”
“啊？哦...”
这个小胖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应答的力气都已经所剩无几。
而叶曳和肯果断地落位在马克的身后，并相继朝着爬上来的“影子”射击。
快点儿！快点儿！
TGR21切换了激光弹，在马克登上楼梯的一瞬间，朝着顶端的大门打了一发。
昏暗的厂房亮彻了一瞬，楼顶处的门被激光射穿，蔫了般敞开了大半。
“叶曳！肯！你们先上来！”在爬上楼后，它又把自己的枪口对向身后，“炸药呢？放在楼梯中间！”
“兹拉”一下，TGR21再次开火，只不过这次，中枪的是一串“影子”。
它们的身体在恍惚间一同闪烁，仍然朝着叶曳他们奔跑着，不管对方在楼梯已经放好了炸药。
对于魔物而言，魔魂者的血代表着美食，美食衬托着欲望，而欲望可以驱动一切。
“它们来了！”叶曳回头望了一眼，并在登上天台后，果断按下手里的按钮。
火光，伴随着尘土，以及刺耳的轰鸣，把几人阵出了几步远。不过好在，厂顶又大又空旷，他们没有从上面跌落。
同时，宽敞的水泥楼梯也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从中间断裂，形成了一道几米长的隔断。
“影子”们看样子是上不来了。
马克坐在屋顶上，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妈呀...累死我了...我一年的运动量都没现在这么大...”
“千钧一发。”肯也在扶着膝盖，补充了一句。紧接着，他把目光投到了叶曳身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
“嗯？我吗？”
女孩儿看到了对方的目光，不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嗯。”肯点点头，“而且...”
同时，他走了过去，但只是和叶曳擦肩而过：“好好干。”
“啊？”
这两句话似乎没有什么因果联系，不过，看起来肯也没有听到对方的迟疑声。
“影子”们聚集在楼下，吵吵嚷嚷。
“所以我们要在这上面待多久？”马克抱怨道，“汪哥呢？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也是。”
“等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叶曳站在天台门口，看着下面的怪物，“‘影子’们好像在...离开。”
“离开？”TGR21没有反应过来，“估计是觉得吃不到咱了，自我放弃了。”
“不是。”
肯蹲在楼顶边缘，神色一瞬间凝重了许多：“那是不是...汪东阳？”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钟，紧接着，所有人跑了过去，并并朝着对方所说的地方望去。
那的确是汪东阳！
此时，他站在一幢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小楼上，下面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如蝗虫般的魔物。
“喂？喂？汪东阳！”TGR21在对方耳机里喊道，“需不需要支援？”
但男孩儿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渐渐垂下腰，直喘粗气。
他显得如此狼狈、疲惫，并且一直捂着自己的左肩——在那里，一条血红的伤口从肩膀中央贯穿到了肘关节，非常刺眼。
“东...东阳？你...”叶曳已经惊讶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受伤...了...”
“嗯。”
汪东阳在耳机中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TGR21还是对叶曳作出回答。
他抬起头，看到了同样待在房顶的同伴，脸上稍稍露出了点笑容：“还好，你们...至少完成得不错...”
“你呢？你怎么脱身？需要我们支援吗？”
而在TGR21大声质问的时，叶曳发现，“影子”们开始陆陆续续从厂房撤下，并向着汪东阳的方向奔跑。
“什么情况这是...”
她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所有人，同时，在汪东阳所在小楼下，聚集的“影子”越来越多。
“这...”
没人能够解释这个问题。肯甚至朝着魔物群连开数枪，都没能让任何一只魔物回头。
它们就像...沙漠里的人发现了水井，就算是子弹也阻止不了他们。
“你...在流血？”TGR21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你...”
而汪东阳把对方想说的一切，都接着总结了出来：“可能这些该死的，更喜欢烈性魔魂者的血吧...”
毕竟，魔域本身的孕育，汪东阳的血都充当了一份“乳液”。至于“影子”本身...它们也算是“饮血思源”吧。
“但...我记得‘影子’不是没有嗅觉么？”TGR21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它们只有视觉，少量的听觉，以及...”
“那么现在改一下，它们可能有微弱的嗅觉。”
汪东阳慢慢沉下了身，感觉整座房屋开始颤抖。
“我们对‘影子’的了解可能还有疏漏，就像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一样...”他顿了顿，“帕克说的对，只有牺牲才能换来些有用的情报。”
“可你...”
“写别说这个了，你们的炸药准备得怎么样？”
汪东阳边说边开始为自己止血——在此之前，他一路狂奔，也只有现在才能算是“闲了”一会儿。
“呃...”
“这座工厂是被废弃的。”肯在众多犹豫声中，冷静地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汪东阳的动作明显有了一处停顿，随后，他苦笑地摇摇头：“靠。”
“先别说这个了！”TGR21急忙插话，“还是那个问题！老汪，你现在怎么办？”
“影子”们用利爪不知疲倦地戳动房壁，而汪东阳的紧张，却随时间的流逝，逐渐放空。
“帕克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半...半个小时吧。”
“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这个问题，TGR21几人回答不上来了。因为不管怎样，它们的火力不可能覆盖住如此之多的魔物。
同样，就算汪东阳同时动用“镭火”和“预判，他也不可能从这里突围出去。
否则，他早就这么做了。
“影子”组成了一个漩涡，将汪东阳所站的小房子绞在一起。
汪东阳抬起头，再次看了眼远处烟花厂顶的三个人，轻声说：“你们先别过来。”
“那你...”
“我还有一张底牌，现在看来，不得不用了。”
底牌？
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但忽然，叶曳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了：“东阳！不要这样！”
早在曼迪星时，她便偷看过汪伟日记里的一句话：“当被‘影子’军团重重包围时，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
而汪东阳的手，也慢慢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解开了自己的冲锋衣，并从内胆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屠魔匕首”。在略显凄惨的雨中，匕首上的亮泽却显得尤为光亮。
“抱歉，叶曳，我不得不这么做。”他打开了和女孩儿的单独通话通道，声音有些惭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至少，我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活下去。”
他没把下句话说出来：如果不这么做，我不仅会必死无疑，你们也可能会成为“影子”们的新目标。
这太残酷了。
“但你说...你会和我们会合！”叶曳不禁流起泪来，“你又骗人！骗人！”
“我们现在已经会合了，只是中间有点儿意外。”
“骗人！”
汪东阳不再去争辩什么，甚至，他刚听到女孩儿即将崩溃的哽咽就断掉了通讯。
毕竟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都快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勇气了。
“对不起各位。”汪东阳打开全部频道，向所有人说，“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等结束后把我的身体带出去，我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放心，你只要能撑住三十分钟...”TGR21比任何人都淡定，“你幸存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
“我尽量。”
雨水异常冰冷，要不是看到了水珠，汪东阳以为，现在是在下雪。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反握着匕首的手也有些颤抖。
“来吧！”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疯子。
汪东阳咬紧牙关，直直将匕首捅进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霎那间，鲜血从刀子与皮肉之间的缝隙中迸出，而汪东阳也在一瞬间内，感受到了下地狱般的痛苦。
他惨叫着，并强迫自己一点点地把匕首往里推，同时双腿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是濒临坍塌的房顶上。
“该不会...是耍我的吧...”
汪东阳嘴里已经涌出了血液。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自身有脱胎换骨般的能力强化，只是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就像用一把普通的匕首捅了自己一样。
要是真就这么没了，可能会成为魔魂者历史上的一次笑话。
他侧卧着，耳边的雨声也逐渐大了一档。但随后，汪东阳似乎听到，有人在对自己耳语：
“好好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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