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害怕的事
“母体”的祭祀原料，真的只可以是生物吗？
帕克觉得自己的想象力随着这些天的“磨练”，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魔魂手册》上的记录大多都是亲历者口述，假如有些情况没有被发掘出来呢？
“让我想想...想想...”
“‘母体’祭祀类似于一种进食方式，而进食的主要目的是获得能量...嗯，这一点应该和人类一样...”
“能量...能量来源...生物是有机物...那无机物...矿物质...不不不，那是微量元素...”
“回到能量...嘶...骨灰...燃烧...难不成...‘母体’体内还有高温？”
能把骨头烧成粉末，那它多半也有能力燃烧钢铁。
但它要钢铁等粗矿石干什么？补充能量？那不咯牙么？
更何况……它们真的知道那里有一座矿山？
就算魔物们的智商还算说得过去，不可能连记忆定位都那么恐怖吧…
“帕克？”门外传来了汪东阳的声音，“忙么？”
“还行，进来说话吧。”
帕克一边揉着自己鼻梁上的穴位，边有些疲惫地问了句：“宣传都贴好了？”
他之前让对方打印了一沓“禁止进入森林”的告示。
“是，我们几个都贴好了，不过...”汪东阳坐下来，“他们能不能注意到，注意到后听不听话，这就是另一说了。”
“那就不管他们...监控呢？”
“和昨天一样，没找到母体的位置。”
“你说...他们可不可能在地底？”帕克沉思了几秒，忽然问道。
“地底...地下基地？不可能，它们怎么会建造那些玩意儿？你不是说过，就算‘母体’也无法完成最基本的劳动么？”
“那如果是窃取一项成果呢？”
帕克加快了语速，把自己在研究的“矿山”以及有关猜想，告诉了对方。
“据我所知，那里还没有达到遗弃的程度，内含矿藏；而且，那是在地下，具有一定的遮蔽性。”
“它们躲那里干什么？”汪东阳随口说了句，“而且‘影子’数量这么多，怎么能...”
“躲那里...”
帕克头一侧，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他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魔物”只是单纯地躲在那里呢？
就像遇到空袭时，人们都会跑进地下安置点一样...地下永远是防空的最佳选择。
好吧，现在又多了一个猜测，并且这两种猜测存在极大重合的可能性。
“帕克？帕克？”
“哦...”帕克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走神了...那...”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渐渐回归平时的沉稳：“明天清晨，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我回来再通知一遍。”
但帕克似乎没听到对方的话，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趴着的柜桌。
“预计会在早八点能抵达森林边缘。”
“我已经让鲁兹那边去打听矿山的模糊位置...在抵达后，我会带着一支小队去在森林上空探查一遍...”
“不管怎样...那块区域需要轰炸...绝对需要...”
汪东阳就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地听着。
一段影像渐渐在他脑海中闪过——夏洛克·福尔摩斯扶着下巴在旁若无人地说着自己的推理思路，而华生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现在的情形是，帕克是高配版的夏洛克，汪东阳则逐渐体会到华生的心里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帕克忽然抬起头，问对方：“怎么样？”
怎么样...我后半程都在想别的...
“呃...我觉得还行。”汪东阳只能先糊弄糊弄，“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吗？”
实际上他并没有听到对方所说的大部分计划。但是汪东阳发现，对方看起来很疲惫。
果然，帕克摇了摇头，似乎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把握取决于很多因素，不止是我一个人。”过了会儿，他微微开口，“当然，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但我会尽可能做到零伤亡。”
“当然，不包括森林里的其他生灵...动物...没出来的猎人和淘金者...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嗯。”
汪东阳只能一句句附和着，并试着尽快结束两人间的话题——他逐渐意识到，整个作战计划只要对方清楚就行，自己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大概十五分钟后，他结束了自己所认为的煎熬，准备起身离开。
但忽然，帕克在后面轻轻叹息了一句：“你怕么？”
这声音的力度刚刚好——既能让对方听到，又能让对方误解为一种自言自语。
不过，汪东阳还是回过头，疑惑且惊讶地看向帕克：“啊？”
他第一次听到对方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不知道为什么...”帕克没有对上汪东阳的目光，而是眯眼看向别处，“一想到明天的事，我就有些发抖。”
“正常，我也害怕。”汪东阳急忙打趣道，“嗨，睡一觉，明天...”
“不...我感受过‘母体’的震慑...”
在十秒钟内，帕克已经深吸了三口气。
“说真的，我不想在靠近它第二次...”他眼里多了深沉的苦涩，“那种压迫感...那种...呼...”
帕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尽管有过数年的安全局作战经验，但回忆起那天被“母体”发现的意外，他仍会全身发软。
而这对于汪东阳而言，则是更大程度的震惊。
在他印象里，对方就是名铁血战士，总是走在前面，并在关键时刻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如果连这种人都开始惧怕，那情况岂不是非常糟糕？
“要不然我给你拿一些镇定剂，好好歇一歇？”汪东阳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可能是太累了。”
帕克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那你等一等啊...”
汪东阳迅速在两人的房间做了次来回，并拿来了需要的药物。
“这是口服的泡腾片...倒点开水，睡觉前喝一杯就行。”
“嗯...”
帕克没有拒绝，但在接下对方的小包后，再一次叫住了对方：“能在陪我聊会儿吗？”
“呃...好。”
时间还不算晚，况且汪东阳看得出，帕克此时需要自己的“治疗”。
“想聊什么？”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口说。
“你知道叶曳对你有意思吧？”
“噗！”
汪东阳没有料到对方的问题突然变成这般尖利，嘴里的白开水瞬间喷了一地。
“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他急忙拿纸擦了擦嘴，声音像是被戳中软肋。
“我就问问。”帕克抑郁的脸色已经消失了一般，并换上了一种温和，“看来你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哥，我在地球时，人家就当面向我表白了...虽然是在神智不太清醒的情况下...
但汪东阳已经不想再去透露这么多可以被八卦的信息了，假装点点头：“嗯。”
“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成为了别人的心上人。”
“你这...是在损我，还是真的找我聊天？”
“聊天。”帕克已经坐定，像考官般，看着对方，“我只是想问问，你准备如何回应叶曳？”
“我？”
“放心，我不是在八卦，只是想有所借鉴。”他略带歉意地补了一句，“同样我也会替你保密。”
“我怎么知道...”
“我和阿尔的关系，还需要你来帮我保守。”
汪东阳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非要听自己的想法。
但或许是担心，汪东阳还是在喝了口水后，有意无意地说：“我...大概会答应她吧。”
“大概？”
“她是个好女孩儿，长得也可以，对我...唔...也不错...”
汪东阳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两眼盯着地面：“但是...我不知道如果答应...我说如果，未来我们又能走多久...”
“害...我是说...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完全了解她，或者...哎呦也不对！”
他有些抓狂地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而旁边的帕克也结束了作为倾听者的动作，开口说：“你在害怕未来，你们的这段感情没有好结果，是吗？”
“可以说是。”
毕竟汪东阳已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这段心境。
“等到这场魔战结束吧。”他又喝了口水，似乎因此而冷静了些，“到时候，我会仔细考虑考虑...”
“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喜欢过我。”
“小时候老爸早早离世，让我的同年蒙上阴影。”
“我也不聪明，不帅，不强...小时候！那时，从来没人注意过我，我也没怎么打理过别人。”
“后来我有了朋友，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要真诚，才能获得相互间的友情...然后...就到了我现在的样子。”
“但是友情是友情...像那种恋人间的感情...我从来没经历过。”
“唉...真的是...”
忽然，汪东阳像是猛然惊醒般，一脸被耍的看向帕克：“不对啊，你要来找我聊，为什么我在这儿秃噜秃噜这么多？”
他记得自己是想安抚对方的情绪的。
可现在看来，或许需要那小包“镇定剂”的是他自己。
“没，我真的是要借鉴一些你的想法。”帕克微微笑笑。
“所以...你借鉴了什么？”
汪东阳微张着嘴，试探般地探过头：“有人跟你表白了？”
“嗯，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我没有在意。”帕克有些戏谑地“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的。”
“那是什么？”
“我在考虑...”他收起了自己脸上的一切表情，霎那间，僵硬地像只玩偶，“是否要和阿尔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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