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点重重
哲彦没吭声，只将信将疑地看着商影修。
“你……”商影修朝前一步。
“你不要过来！”哲彦马上再次后退。
商影修脸色一沉，说：“我只是想帮你拿椅子，坐着听我说。”
“就、就站着吧。”哲彦结结巴巴道，“你说……你不是要解释吗？”
“你刚才说过的。”商影修冷冷道，“愿意相信我。”
哲彦瞬间哑然，有心想辩解几句，本能却告诉他这个男人十分危险，登时不知所措。
“你别害怕。”商影修注视哲彦的眼睛，认真道：“我发誓，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哲彦与商影修对视，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一点难过和委屈，不知为何，哲彦想起了那只鹦鹉精，心刹那就软了下来。
他竭力平复情绪，说：“我相信你，但你要解释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干嘛要这样对他？”
“我不认识他。”商影修直言道，“也没有害他，是他主动攻击我，我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哲彦诧异道，“他为什么要攻击你？”
“不知道。”商影修说，“但我猜可能跟竞技游戏有关，你确定要站着听我说完吗？”
哲彦：“…………”
商影修看了眼旁边的椅子，眉毛嚣张地一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示意哲彦必须坐下才算信自己。
见他如此执着，哲彦只得无奈走过去，故意放慢动作坐到椅子上，小矾根趁机溜下去，闪身钻进旁边的床底下。
“好了。”哲彦说，“你可以继续。”
这个举动令商影修很是受用，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朝他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约两个钟头前，这个陌生男人找上门来。
商影修还以为是粉丝，打算敷衍几句把人打发走，孰料男人二话不说就闯入屋内，手持匕首朝他发起攻击，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搏斗过程中，男人一直嚷嚷着“为什么要赢kdg害我一无所有”之类的话，刀刀刺向商影修要害，显然铁了心要他的命。
幸而商影修略懂格斗，又比男人年轻，体能占了上风，最终把对方揍晕在地，绑在这个房间，正打算如何处理时，哲彦就来了。
“他刺中你了？”哲彦震惊道，“我看到地上有血……”
“没有。”商影修说，“血是他鼻子和嘴里流出来的。”
哲彦放心了，又问：“kdg是什么？”
“kdg是某类电竞比赛。”商影修道，“退役前我参加的最后一场赛事就是kdg，并带领团队赢得冠军。”
“那他为何说你害他一无所有？”哲彦追问道。
“具体我不清楚。”商影修说，“或许他参与了非法赌博，很多竞技赛事都有地下赌场做黑庄，少数想一夜暴富的赌徒会搏一把。”
哲彦茫然点点头，完全搞不清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想了想，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报警吗？”
“还没想好。”商影修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又一直昏迷不醒，我怕会不会是自己出手太重……”
商影修没有把话说完，哲彦却明白他在顾虑什么。
毕竟当时只有两人在场，他又把对方揍成这副德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很难说清楚，但不报警也不行，出了这么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再说人怎么处理，总不能毁尸灭迹吧，那真成犯罪了。
想到这里，哲彦起身，走到那男人身旁，仔细检查一番，而后道：“看起来没大碍，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商影修唔了声，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某一点，似乎在考虑什么。
“还是报警吧。”哲彦劝道，“等警察来你就如实交代，我相信他们不会冤枉好人的。”
商影修抬头，看着哲彦，目光中略有迟疑，过了好一会，说：“行，听你的。”
数分钟后，警察来了。
因为没有闹出人命，局里只当做寻常斗殴案件处理，派了四个片区民警过来，随行的还有物业人员，数人戴着鞋套，进到屋内。
他们先查看男人伤情，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便叫了救护车，准备把人送医院治疗，匕首之前被商影修装入塑料袋中，交给警方。
接着两个民警开始勘察现场，另两名民警则分别询问商影修和哲彦，两人各自交代事件过程。
过了半个钟头，急救人员赶到，拉开担架，刚把男人抬上去，对方忽然睁开眼睛。
“呦，醒了。”其中一个刘姓的民警道，“这下好办了，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持刀伤人？”
男人似乎还没完全恢复神智，迷茫地看向周围，当他的视线落在商影修脸上时，骤然瞳孔一缩！
“妈呀！”男人鬼哭狼嚎道，“怪物！是怪物啊——！”
众人：“？？？”
“什么怪物？！”刘警官厉声道，“我警告你老实点，少在这装疯卖傻！”
男人充耳不闻，挣扎着要从担架滚下去，被两个民警一把按住，护士立即绑好固定带，男人动弹不得，开始手脚乱挥，疯狂惨叫。
“是怪物，怪物要吃我啊！”
“很大很大的狗，有房子那么大！”
“救命！救命！妈妈救我啊——！”
四名民警全部头顶黑线，急救医生刚要给男人注射镇定剂，男人突然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所有人：“…………”
医生赶紧给他检查，确定只是受惊过度导致昏厥，刘警官让他们把人拉走，并让两名同事陪同，几人手忙脚乱地推着担架离开了。
“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刘警官掏了掏耳洞，朝商影修道：“商先生，你有看到他所说的怪物吗？”
商影修哭笑不得，反问道：“你觉得可能有房子那么大的狗吗？”
“问你只是例行公事。”刘警官面无表情道，“我当然觉得不可能。”
正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呜咽声，商影修耳朵动了动，喊道：“幻影，进来！”
数秒后，一条德国牧羊犬夹着尾巴溜进屋内，蹲坐在商影修面前，微微低头，眼珠朝上翻，却不敢直视主人，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刘警官心念一动，问：“这是你养的狗？”
商影修嗯了声，解释说：“我和歹徒打斗时把它给吓跑了。”
哲彦心想怪不得说幻影跑了，刘警官则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说有怪物。”
“明白什么？”正在勘察的秦姓民警一脸不解。
刘警官一指幻影，简明扼要道：“狗、毒品，幻觉！”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刘警官判断男人很可能是个瘾君子！
过量吸食毒品会造成幻觉，所以他才把幻影看成房子那么大，当然这只是推测，最终定论还要等医院那头的化验结果。
“商先生。”秦警官结束勘察，走过来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可以。”商影修道，“你问吧。”
秦警官拎起装有匕首的塑料袋，问：“这把刀你有没有摸过？”
商影修回忆片刻，答道：“应该没有，我记得一直抓着他手腕，装袋子时也戴了手套。”
秦警官记录在本子上，又问：“你说他一进门就亮刀刺你，那么你们的搏斗现场应该在一楼，对吧？”
商影修：“对，没错。”
秦警官：“那一楼的血迹呢？怎么没有了？”
听到这话，哲彦心里咯噔一响，暗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商影修只说把人揍晕，再绑到二楼客卧，那男人满脸是血，身上也有，但为何一楼没发现血迹，反而在二楼看到不少？
他在刻意对自己模糊细节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哲彦只觉思维混乱无比，然而转念一想，商影修朝民警交代的过程与之前同他所述无异，除了血迹这个疑点……但他当时并没有细问，所以商影修也不算撒谎。
“一楼血迹被我擦掉了。”商影修答道。
秦警官敏锐地眯起了眼，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影修沉吟片刻，示弱的语气说：他昏过去后流了不少血，我以为自己闯祸了，非常害怕，一时鬼迷心窍才清理掉血迹，我……”
“把人绑到二楼也是因为害怕？”秦警官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径直问道：“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他没有把话挑明，不过其余人都听出弦外之音——他在暗示商影修有杀人灭口未遂的嫌疑。
“我不可能做违法的事。”商影修澄清道，“绑到二楼只是想先等他苏醒，当时我的确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他醒来，我肯定没事，其余就没考虑过。”
“勉强说得过去。”秦警官哂笑道，“那二楼血迹你怎么没清理呢？”
“因为我朋友。”商影修说，“他来时我刚收拾完一楼，还来不及弄二楼。”
秦警官看向哲彦和刘警官，问：“他说的对吗？”
“哲先生是说过来探望朋友。”刘警官确认道，“因为商先生昨天跟他说有点不舒服。”
“哲先生。”秦警官转而问哲彦，“来之前有跟商先生打过招呼吗？”
“没有。”哲彦如实答道，“他发烧了，怕传染给我，昨天电话里说不让我来，我们住得很近，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秦警官点点头，翻看哲彦的问询笔录，最后说：“不错，哲先生还算冷静，如果不是你劝商先生及时报警，恐怕会后患无穷。”
哲彦吁了口气，以为调查到此为止，秦警官却话锋一转：
“但是破坏现场，私自绑人——虽然对方是行凶者，这么做也不合法、不合规，所以二位要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配合调查！”
哲彦登时傻眼了，心想配合调查？是要抓我们的意思吗？天啊我还是假|身份证，这下完蛋了！
物业人员开始窃窃私语，秦警官朝他们交代：“这里暂时会封起来，可能需要二次取证，请你们协助警方工作，哪位负责安保，带我同事去拷贝监控。”
有个男人站出来，自称是保安组长，而后刘警官跟着他去监控室了。
“二位请吧。”秦警官客气道。
商影修平静地说：“我能先打个电话吗？”
秦警官没有发难，爽快同意了，商影修捏了捏哲彦的肩，示意他别担心，走出房间，拨通莫青的手机。
“影修啊？”电话那头道。
“爷爷。”商影修说，“我出了点事。”
“要麻烦您疏通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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