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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4章


海风习习,下午的日头晒,本是春日应当融融的阳光,经由充满咸腥的海,反倒变得有些闷热,但长谷川泰子无心在意这些。

        曾经涂抹无数贵妇品牌护肤品的纤细手腕被铐上了冰凉的手铐,她一步一步走向军绿色的直升机。

        梯子已经放好,两排位列着全副武装的武警们,只要他们做出些有反抗意图的举措,马上就会被制服,再度面对黑漆漆的枪口。

        父亲因伤势一直在龇牙咧嘴地喊痛,他们必须尽快到警局,才有医生来治疗。

        而不出意料,就算揪出了那个用勺子打残父亲的人,那个人也不会被抓起来。那艘船里的人,除非是像他们一样是板上钉钉的罪大恶极,协助警方缉捕犯人救出人质,行为过重算什么,好点的律师三两句话就能让这一行为归于合法。

        直升机的螺旋桨推进,她透过窗户再次看向这艘游轮,突然觉得日暮琉璃这个名字还在别的什么地方听过。

        但在哪里呢?她有些不记得了。

        待到外面看不见游轮的影子了,而逐渐,横滨的建筑群映入眼帘。她望着横滨摩天轮,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巨大的摩天轮都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不迟一点,也不早一点。

        因为是白天,看不见摩天轮闪烁的灯光,长谷川泰子看着摩天轮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句话咻然在脑子里出现,一瞬间她汗毛倒立,不可置信地回望着海上。

        那是几年前在东京的姐妹团下午茶时,偶尔说起的谈资。那个姐妹笑着说,在她们高中,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

        不要惹女人,如果你不听劝,那么一定要记住,不要惹一个叫日暮琉璃的女人。

        这一番动乱过后,游轮上仿佛又恢复了原处的模样,只有不那么热络的氛围和窸窸窣窣凑在一起谈论的人们能证明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境。

        钢琴家修长优美的手指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热情四射地在黑白琴键上落下,悠扬的、欢快的曲子不绝于耳,浪漫的曲目徜徉在华丽点缀的大厅之中。

        我摸着脖子上的绷带,莫名想到了太宰先生脖子上的东西。我和中也坐在相邻的座位,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想他是有什么问题想问的,但他似乎对刚刚的小插曲还有点生气,而且我觉得他似乎在等我开口。

        这似乎还挺有耐心的。

        “mafia下面的医院里,有最好的疤痕膏,结束后我带你去看看,不会留下痕迹的。”

        还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哦,好啊。”我说。

        又是一片沉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要说出话语都被另一头的喧嚣打断了。

        我回头看去,有些懵,是明秀。

        我走去,明秀哆哆嗦嗦地站在坂田组三代目的面前,清秀的脸上还有红印子,对面的人气红了脸,对着明秀劈头盖脸一顿骂,询问鹿芒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坂田组,最近我们打交道的小黑组织里最为难搅,也是最为豪横的一个。宴会,说穿了也就是组织间相互博弈,暗流涌动的交界点。

        明秀想借此机会再挽救一下不知道修订第多少版的合约,向他敬了酒,但对方直接抬脚走人。明秀刚想追上去再谈论两番,却因仓促转身一个没站稳,直直向前摔了去,那珍馐美酒全部洒在了坂田月牙白的西装上。

        若只是这样,倒也好办,可若是…他一不小心把别人的裤子给扒下来了呢?叫周围人都见着了坂田组三代目印着许多小骷髅头的大红色内裤呢?

        “我不介意送他根好点的皮带。”我说。

        “他的裤子质量也不好,刚刚那拉链头都直接蹦出去了。”鹿芒说。

        “所以不要买盗版货,要支持正版!”我义正严辞地说。

        “喂,你们那小鬼好像遇到苦难了。”中也说。

        周围聚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里里外外包绕着明秀和坂田。

        “你们还不知道我的厉害!我要毁掉你们所有的店铺,让你们滚出横滨!”他怒吼着,像喷火的暴龙。

        我假装惊讶了一下,转头和中原中也说:“他们,好像比你们更厉害啊。”

        他冷笑了一声,“不过是最近保护费缴的勤快而稍微对他们放松了点,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只有对力量的无知,才会觉得自己无人可敌。”

        芥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轻咳着捂着嘴。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可是,明秀就是个小怂包,外表再怎么包装得光鲜亮丽,内里却总是怂且自卑,他是最怕这样的。

        果不其然,他颤抖地举起双手示投降状。

        “对对对不起,我会赔的。”

        “赔?你在和我说钱?这是钱的问题?”

        坂田看起来更生气了,他从钱包里甩出了几张卡“啪啪”丢到了明秀的脸上。明秀这小子怯懦地守着,不敢反驳。

        我心里嘀咕着小伙子要受不了了,正准备上前收拾着愈演愈烈的局面。

        “谁道歉都没有用!”他大喊着,“除非跪下来亲我的脚面!”

        明秀愣住了。数秒过后,我看见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过猛而发白,他的嘴唇在颤抖,笔挺的西装裤竟有了一丝弯曲。

        “别跪。”我说,声音之镇定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停了一下,缓慢又坚定地摇摇头。

        我懂,这帮小势力里坂田组最难缠,可也最有声望,他不点头,那些小组织也只会随着他。

        他的膝盖仍在弯曲,那几秒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我仿佛都能感受到心脏如擂鼓般用力搏动着,在我狭小的胸壁里。

        我冲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我才不顾他会不会被我的手劲勒到窒息,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在阻止他。

        也许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黑影突然冲了上去,拽着明秀的衣领,然后像随手丢了一个垃圾一样把他往后丢去。黑影一闪,坂田大叫一声,众人定睛一看,是我直接一拳狠狠地砸他脸上去了。

        我清晰地听到鼻骨筛骨碎裂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他捂着脸趔趔趄趄地刚要倒地,我一个回转后的回旋腿狠狠地把他踢飞了出去。

        坂田飞了出去,撞在摆满佳肴美酒的圆桌上,那些制造精良的桌子以撞击点为原点,裂成两半。

        他“咚”地一声撞在了边缘的墙壁上,被撞飞的垃圾桶落下,盖住了他沾满菜肉酱的脑瓜子上,留下沿途一片狼藉的食物和桌子残骸。

        强忍下右拳的疼痛,我对着狼狈不堪的坂田冷笑。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周围那些小黑组织的人骚动起来,包围了我,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要打架吗?行啊,来试试吧。”我笑着说,“如果你们可以承担后果的话。”

        “女人怎么了?预备干部又怎么了?觉得我们轻视你们?”我冲这些人冷笑,“当然,也是有办法让我们的干部亲自前来的。第一,我变成干部。”

        “第二,”我咧开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你们也得配得上啊。”

        我这番言论引起了一众人的不满,那些小头目面露凶光,步步朝我紧逼而来,我正思量着要不要把他们全打一通,却见他们突然面露痛苦,开始不规则地跳起舞来。

        这是一副极其诡异的场景,那些梳着背头,有些还挂着金项链的头目们旋转腾舞,踩着无人知晓的混乱舞步,嘴里惊叫着、咒骂着、求饶着。他们手无足措,有几个人想发了狠心似的使劲把鞋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他们的袜子早已没了,残余的布料都留着烧焦的边缘,脚底红肿混着焦黑一片,不断地渗着血水,起了水泡一片。

        我了然地转身看了看鹿芒,他依然是那副不变的面孔,细细地瞥了那群人一眼,强硬地拽着明秀走了。

        我也不做多停留,后脚也跟着走了,但我没想到黑手党的三人也跟着我走了。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们几个的脚步声,走了两步,我蹲下身脱了高跟鞋,揉了揉发红的脚跟。委实说穿着这么高的跟打架还真是费劲,或许我该庆幸刚刚没一脚没站稳摔了去。

        脚踝在做疼,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拎着鞋就走。

        “弱者没有存在的价值。”

        冰冷僵硬的话语,是芥川。

        “仅仅是那种程度就夹着尾巴颤抖不已,实在没有拯救的价值。”

        很像他的风格,也很像资料里黑手党太宰治的风格。

        但不是我的。

        “弱者?芥川,你觉得植村明秀是个弱者?”

        我倒也不气,只是笑吟吟地问他。

        显然我这一副游刃有余样子有些让他意外,但芥川毕竟是被称为“祸犬”的狠角色,他只是抬头浅看了一眼。

        “在下只是讲述一个事实,就算你出于无聊的同理心救了他,之后他也一定会走向灭亡,这就是弱者的结局。强者的怜悯对弱者不都是好事。”

        “不对。”我说,“你看着他很丧很弱吧,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只狮子,有的在怒吼,有的在沉睡。可是睡着的就不叫狮子了么?他只是需要醒来。”

        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我已经不清楚我说的到底是明秀,还是我自己。我在明秀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明明想要争取些什么,与什么一搏到底,却缺少了些勇气。

        真是软弱的孩子,但该长大的总会长大,该醒来的也会醒来,即将到来的,无可抵挡。

        象牙白的门关上,我刚落座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中也一把拽过了我的手,我皱着眉想挣开。

        “别动。”

        他的话语不急也不慢,像是在陈述一件我本该做的事,我不敢动,转而去寻求鹿芒的帮助,结果这厮竟然听他的乖乖拿了一个医疗箱来。

        “有点痛,忍着。”

        还是这样的一句陈述性的话,我瘪了嘴,但他连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脱了我右手的手套。

        “嘶。”

        我忍不住吃痛,黑色的遮挡物褪去后先是雪白的手腕,慢慢地出现透出青紫色血管的手背,然后是又红又肿的掌指关节。

        那块有些破了,渗出些血,中原中也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平静。他看着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了医疗箱。

        “没有碘伏了,只有酒精,你忍忍,受不了了就抓我的手。”

        他不咸不淡地说着,让我想起以前在学校操作课上我对那些模型的暴力消毒行径。

        冰凉的酒精棉球带来的刺痛感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要落下泪来,我扭头不看正在专心给我擦着伤口的中原中也,一生要强的我此刻龇牙咧嘴的逞强。

        “但是还是有点意外,日暮小姐竟然直接上前把他揍了一顿。”樋口说。

        鹿芒顿了顿,“在她就读的高中里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不要惹女人,如果你不听劝,那么一定要记住,不要惹一个叫日暮琉璃的女人。”

        所有人都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我感觉面上一热,索性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盖住脸。

        “别看我,都多久的事了!”

        “那好像是琉璃高一快结束时候的事情了。”鹿芒说,“每次的家长会琉璃的父母都不会参加,转而是我们的boss,也就是樱井白野代为参加。他们高中相当注重家世背景,一来二去,讲的闲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加上这家伙对男生告白漫不经心的态度,许多人都渐渐有了怨气。”

        “事情的导火索大概是她换的不知道是第多少个男朋友,有个女生…好像是叫宫崎是么?她刚踹掉的男生是宫崎的心上人,于是宫崎不光是堵她的路,当着众人的面骂她表子,偷走她的课本,在她的桌面上涂鸦,说她脏。”

        我感觉到中原中也的手顿了一下,我马上按住他,“没事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你。”

        好吧,他生气了,但我承认,胡乱认男女关系是我活该。

        “这她没上去和人打起来?”明秀吃了一惊。

        “当然没啊!”我没好气地说,“拜托我是个好学生,这个节骨眼上打架斗殴引起纷争是要被处分的,影响我的考核!”

        “不是别人都挠你脸上来了您老心里还惦记着考核呢?”明秀说。

        “因为樱井白野从小到大所有的考核都是最优的。”鹿芒说。

        我瘪了瘪嘴,这在熟悉我的人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关于我一直把白野当作奋斗目标这件事,我只是想成为那样优秀的人。

        “那之后就是期末考,然后是假期,因为琉璃的不吭声,仿佛这件事就逐渐被人遗忘了。”鹿芒说,“四月开学,社团招新,破天荒地的,她报了跆拳道社。”

        “是准备学两手去复仇么?真刺激。”明秀说。

        “不不,因为宫崎是跆拳道社的副社长。”鹿芒补充道。

        樋口喝下去的水差点一口呛住喷出来,好在她时刻记得在芥川之前时刻要保持优秀的表情管理,咳到脸都红了,好歹是没喷出来。

        “跆拳道社入社有一个小测验,新人要和社内任意一个成员切磋以展示能力。”鹿芒说,“所以她选择了和宫崎切磋。”

        中原中也缠绷带的动作顿住了,看着我,满脸的复杂,“你还真是喜欢找硬的啃。”

        我笑着摸着他的脸,“这不是很软吗?”

        他呼吸一滞,低下头轻声嘟囔着些什么,黑色帽檐下露出红透的耳廓。

        “当时所有人都很惊讶,因为新人入社,除了不敢挑选过于强大的对手让自己落了下尘之外,也害怕驳了前辈的面子,一般都会选择普通的社员切磋。”

        呵,可不是么?当时那个女的还一脸正色地和我说别后悔,她不会手下留情,不管是之前的事,还是如今比试的事情,她不仅不会让我半分,还会让我输的一塌糊涂。

        “然后呢?怎么样了?”

        樋口看起来很急切,旁边的芥川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等着鹿芒的下文。

        “这场比试结束的很快,以单方面的高强度碾压获胜,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和人们想象不一样的是,获胜者并不是宫崎,而是琉璃。”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不仅防下了宫崎猛烈的进攻,她的步法,不论前后侧的滑步,上下步还是侧步,都灵活到宫崎压根摸不着她。最后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宫崎踹到道馆尽头的墙上了,听说宫崎站都站不起来,睁着眼都有重影了。”鹿芒说。

        “不是…这听起来像犯规了啊…而且这…给人踢出脑震荡了?”明秀震惊。

        我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说我是不小心的。”

        “这很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啊!谁信啊!”明秀大喊。

        “大家都收忙脚乱地去搬被踹得倒立贴在墙上的宫崎,只有她一个人拍了拍说,嘀咕说了句这水平太差了,就说不加社团了就走了。”

        “你是强盗吗?”明秀说。

        “但是很帅,如果有人敢这样对芥川前辈,属下也一定会让这个人比这痛苦千倍!”樋口大喊。

        “都这样了还没叫家长吗?”明秀说。

        “有啊。”我说,“白野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我干得好,第二天就穿着他最贵的西装,带着百达翡丽限量的表,带着一串鸽子蛋大的钻戒们,开着他的布加迪威龙去学校了。”

        “你们叫家长…还挺正式的。”中也说。

        我摇了摇头,“在这个格外重视家世与金钱的学校里,家长间的较量从亮相就开始了。”

        “然后呢?”

        “那家长要求把我处分记过,白野笑呵呵地说我们家养孩子就讲究全力以赴,不放水一贯是我们的作风,这一点我听说你们家小孩也是,还真是让我意外。话又说回来,既然都是全力以赴的竞技,看来还是我们家孩子更胜一筹,一不小心上头了,不过我家小孩说"还以为遇见一个能打的的就下了狠手,没想到这么不经打"。”我说,“当时那个母亲嘴都要气歪了,白野才慢悠悠地说"当心,我之前提醒过的吧,我们家的做什么事都必定全力以赴,强压人一头,我是说,在所有事情上",然后他们就乖乖滚蛋了。”

        “…这已经是变相威胁了吧。”中原中也说。

        我耸了耸肩。

        “我们家小孩…那个樱井白野是你们的老大吧,听起来你们像一家人一样。”樋口说。

        一家人…我们确实是一家人,我在心里默念着。

        “后面听说首领嫌弃那个道馆太小了,投资造一个两倍大的,那家人脸都气紫了。”鹿芒说,他看了一眼中也,“你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那女生还不长记性吗?”中也问。

        “这件事之后,琉璃在学校的风评转了一个大弯,他们觉得她太酷了,但是真正使她人气爆棚的是运动会。”

        每年的九月,我们学校都会举行运动会,宫崎算是一个小明星选手,她初中时就参加十米□□的训练,在高一的运动会上不仅获得了金牌,还刷新了校记录,他们说,也许她会被专业队伍选上。

        仅是跆拳道赢了她并不能让我真正的宽心,因为她的眼神里,只要那双眸子里映出我的容颜,必定伴随着厌恶、憎恨。这让我很不爽,我还没有完全击溃她。

        说不在乎当初她对我做的事情那是假的,我不明白,自己没有能力得到的东西,别人有能力的得到了又抛掉了,那你又有什么资格霍霍那个有能力的人呢?

        我放弃掉那些男生从来不是因为这些自轻自贱的人,也不是因为追求所谓优越感,而是单纯腻了,无论来多少个人,总是不像,总是不是那个人。

        我知道她总在传我是个高傲自倨的人,挺好的,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高傲自倨。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次运动会里,冠军易主了。”我说,“颁奖的时候我看着她,对她晃了晃手里的奖牌说"不好意思,都说骄傲使人自满,我有反省自己,所以稍微认真了点。"”

        “那句话就是这个时候在校园里流传起来的——不要惹女人,如果你不听劝,那么一定要记住,不要惹一个叫日暮琉璃的女人。”鹿芒说。

        “你是真的欠。”明秀说。

        “我当然可以赢过她。从她针对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编排好了要如何出这口恶气,每一次回家我都在道场里待到半夜,早上四点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里等着开始练习了。每一个转体踢腿我都要练一千遍,直到我再也站不起来。”我说。

        就在那个冷清的地方,每日每夜对着一隅的窗,管他外头是阳光灿烂是阴雨绵绵还是夜深露重,我都只想着我他妈的一定要把宫崎踢飞。每一次举枪瞄准时,在我面前的不是那小小的靶子,而是宫崎那颗头,那张欠扁的嘴脸和嫌恶的眼神。

        文明人的反抗是为了生存,我的反抗就是要在你最得意的领域风风光光地击你下马,教导你在我面前的生存之道。

        “每次我看见你这样的眼神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lily说。

        她说每当看见我充满血性的样子,就像眼里藏着一只狮子,蓄势待发。

        在对手最拿手的地方打败他,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快。

        “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鹿芒说,“她可以为了一个情报在小酒馆里潜伏一个月,不停地换人喝酒。用古法酿制一个月的酒,在北海道的海边钓一整天的鱼,但有些事情,她一刻也等不了。”

        这是在夸我么?如果他能不把我在酒吧不停换帅哥喝酒这事兜出来真是皆大欢喜,我似乎都能听到中原中也阴测测地冷笑了一声。

        我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对着一言不语地中也打着哈哈,但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我。

        “我不是个喜欢挑事的人,我自认对人和事的包容度很高,但如果有人就是不识好歹,那我就揍你。”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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