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10章 立法委员，正义呼声

（四）立法委员，正义呼声

        离开北京大学而南下的马寅初，本着为国牺牲、为社会服务的目的，于1927年参加了当时还打着革命旗号的国民党。

        由于马寅初社会声望高，在经济界影响大，蒋介石为了装饰门面和装点自己，更为了在财政金融方面获得江浙财团的支持，于1928年11月将马寅初请去做立法委员（自这年11月起，马寅初连续任国民政府立法院第一至四届立法委员）。1929年，马寅初任国民党南京政府立法院财政委员会委员长。孙科出任南京政府行政院院长后，又聘马寅初为经济委员会委员长。同时，马寅初还出任南京中央大学经济系教授，兼系主任。

        立法院是蒋介石政府的要害部门。任职于立法院，这是马寅初近距离观察财政问题的大好机会，也是深刻认识国民政府政策的良好机会。马寅初任职期间，虽然加入了国民党，但由于他基本上是代表着民族资产阶级的经济利益，和代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的蒋介石集团有着深刻的矛盾。

        在立法院内，马寅初一方面也为当局制订政策出过一些主意，但他始终保持了发表个人意见的自由。他刚直不阿、秉公办事，据理力争，不管是宋子文当财政部长，还是孔祥熙当财政部长，他都不向这些炙手可热的显赫一时的权贵屈服。马寅初秉持公心，为改革财政制度、振兴民族工商业、发展国民经济积极提出各种倡议，确定立法原则。在此数年期间，在马寅初主持下制定的经济立法有《票据法》、《交易所法》、《公司法》、《土地法》、《商标法》、《营业税法》、《银行法》、《储蓄银行法》、《商业登记法》、《保险法》等。马寅初还草拟过利国利民的《新盐法》和《粮食法》，均因损害国民党要员的切身利益而未能实现。对于那些损害人民大众利益、阻碍民族经济发展的财政政策和法律法规，马寅初是直接表示反对，毫不留情地予以抨击。

        民国元年（1912年），法国人在上海以少量资金开办所谓“万国储蓄会”（international  savings  society），以有奖储蓄为诱饵吸收中下层市民的资金，但实际上是买空卖空的骗局，变相地在中国敲诈勒索、搜刮盘剥民脂民膏。1934年，马寅初对“万国储蓄会”进行了认真仔细的研究和大胆公开的揭露，引起广大舆论的响应。1935年8月和9月间，马寅初又在立法院的会议上几次发言，建议政府赶紧出台法令，取缔“万国储蓄会”的业务活动。马寅初此举，大大地保护了中华民族广大人民的利益，但也引起了一些既得利益者的不满和反对。

        对于马寅初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国民党的达官要人是恨之入骨。他们先是卖力地奉承马寅初、拉拢马寅初，但马寅初并不领情；接下来，他们又是百般劝说、极力奉告，但马寅初不为所动；最后，他们竟然公开在报纸上发表社论，声色俱厉地攻击和谴责马寅初。

        1935年1月29日，南京《中国日报》发表题为《对党政人员贡献几句话》的社论，不指名地攻击马寅初。社论说：现在中央立法机关中有一位著名的经济学者，在立法机关内主持财政经济方面的工作。这位学者每逢讨论到经济财政金融问题的时候，或者讲演著述的时候，或是在私人谈话的时候，每逢到与他以前有过关系的银行或公司利益有关时，无不是站在银行或公司的利害上来说话，甚而至于政府关于财政经济上的措施只要与其银行、公司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他就不免表示怀疑或反对，……

        一个人既然接受任何服务公司，他如果是懂得政治责任和公私分际的时候，就得自己检点一切的言论，为顾到国家的利益与公务员责任而严格地限制自己。

        这篇社论指责马寅初的言行不符合“党国利益”，是不懂得“政治责任和公私分际”，并“忠告”马寅初及“马寅初们”，“已经接受国家任命的学者们，要抛弃他做学者时代无拘忌的积习”，“一言一行务必绝对站在国家真正的利益上面”，不要“影响了整个国计民生来捣乱国家整个的计划”。

        马寅初看了这篇社论后，决定正面回击报界对他的攻击和非难。2月3日，《武汉日报》发表署名文章——《马寅初对最近几件金融立法的说明》，针锋相对地对《中国日报》的社论痛加驳斥。马寅初说：目前偶闻南京某日报对于鄙人之立法工作加以指责，大概是不明了立法所致。鄙人服务立法工作转瞬六载有余，不无相当经验，深知责任之艰巨，弊窦之难防，故对每一法案，无不特别慎重，期免陨越，凡献身党国之同志，义所应尔，故鄙人每以党员之地位，对于危害党国，藉便私图之流，不得不以正言相责。虽得罪于人，在所不计，岂有他哉！某报竟以金融及交易所税为口实，信口雌黄，淆乱视听，不能不辩。……

        他进而揭露说，正是财政部受了某多头大投机公司所操纵，“这家大投机公司是专以公债券为经营对象的。法国人创办的万国储蓄会的有奖销售，以诈骗手段，搜刮我国的民脂民膏，储蓄银行法禁止有奖储蓄，因万国储蓄会和财政部订有合同，法国公使提出了严厉的抗议，财政部迟迟不予执行，其中原因，可想而知”。最后，他警告那些心怀鬼胎、抱着私立不放的人不要在毁坏党国利益的歧途上越走越远，“尚望负舆论之责任者，以真心体会党国之艰危，慎重行事，免为投机家所利用，或为投机家之傀儡，则幸甚矣。

        文章发表后不久，财政部“某要员”就向中央社记者发表谈话，谎称马寅初揭露财政部的黑幕是“有意污蔑”，劝告马寅初“身为立法委员”，“不应惑于少数人之私见，而发不合事理之言论，致破坏政府整个政策”。

        刚直不阿的马寅初，毫不畏惧，更未退缩。

        “狮子吼”般的正义呼声，回荡在山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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