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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三个上元节·上


因为姬月和顾薇都提起殷墨,苏姮也开始觉得近来与二殿下相处的次数有些多了,所以冬至宫宴后,她打算留意一下对方如何对待她,可是……此后他们一直未碰面。

        苏姮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又是一年的元宵节。

        褚思弈之前邀请苏锦行上元夜去灯市,被拒绝了,于是她约他在苏府后门见面,说有事要讲。

        经过了与王谧之的事,她已经明白了,有些事不能拖,不如趁早说清楚,女子也是可以主动的。

        苏锦行听褚思弈讲起她为何迟迟不嫁,听她说“如果没有情之所钟,宁愿孤身一人”,说“但如今,我有中意的人了”。

        对方凝望着他,眉眼弯弯,语气是罕见的低柔。

        “我不能耽误女郎。”苏锦行道,后退一步,同时避开了她的眼神。

        褚思弈笑容渐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有……心仪之人了吗?”

        “没有。”苏锦行答得飞快。

        “苏七郎难道从未考虑过成家?”时下的儿郎都是先成家再立业的。

        “守清勤、竭思虑,尽瘁事国,慰之黎庶,使君无忧,才是我所愿。”

        “唉,你可真是……”褚思弈有些怅郁。这人这是回应了自己先前在字条上的话。

        可这样的郎君,怎么能不让人敬佩?

        “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吧,继续弈棋、论诗书?”

        “……可以。”

        街旁挂着一盏盏花灯。褚思弈看着融融灯火下面前人清冷的面容,想到他的惊才绝艳,只觉得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喜欢上一个人了。

        她有些不甘。

        她自觉条件不差,为什么碰到的男子一个两个都在拒绝她?

        “那作为朋友,你可以陪我去灯市猜字谜吗?”

        “……”

        “我们可以戴上假面,没有人认得出我们……我只要你陪我这一次。”

        女郎语气恳切。

        苏锦行想起此前与褚思弈棋艺上的切磋、她对他的指点,还有两人讨论诗赋后的颇多收获,他一直都当她是良师益友,以为她也如此看待。

        他道:“仅此一次。”

        今晚之后,就将对方此前赠予的书归还吧。

        褚思弈牵了牵嘴角,然后示意候在街角的自家婢女过来,吩咐她去附近买两个面具。

        等面具买来后,她不等苏锦行拒绝,将其中一个戴在了他脸上。

        她给自己也戴好面具,对视着苏锦行的眼睛弯了弯:“走吧。”

        她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苏姮今日在春林斋确认这一年的预算,完成后,发现夜幕已降临。

        她从坐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袖子往下滑了几分,露出系在左手腕上的一根红绳。

        这是今日中午,她来春林斋的路上,一位卖祈福物品的老婆婆送给她的——对方非拽住她的胳膊、要将这根平安缕系到她手腕上,说祝她平平安安。

        她最终接受了陌生人的好意。这婆婆手艺不错,这根平安缕编得还挺精美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吴潜在街角阴暗处看着她。

        去年元夜后,吴潜惹了官司,在牢里蹲了几天,出来后又遭父亲吴尚书暴打,三个月没能出来兴风作浪。

        养伤期间,他找自家姊姊支招,问怎么能让小娘子喜欢自己。

        阿姊套问了几句,便知道了他喜欢苏家六娘子。

        阿姊猛戳他脑袋:“人家那种书香门第看得上你吗?你要先有功名,哪个娘子愿意找废物!”

        可读书他不喜欢也不擅长。

        之后英王来拉拢他们家,他开始为英王办事。

        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能有让苏姮正视他的机会。

        这根平安缕是他从慈恩寺求来的,给了街边那老太婆一锭银子,恐吓对方必须将绳子给苏小娘子系上。

        京城这池水开始浑了。愿她顺遂安康。

        璀璨烟花下,苏姮独自走向苏府。

        周围是恢弘的灯轮,夺目的花灯。

        小贩们乐呵呵地收着钱;一双双男女在热闹喧嚣的掩护中、在夜色的遮蔽下,挽手私语,笑容甜蜜;有小女孩拉着自己兄长的手,撒娇着叫“阿兄”、要买路边的糖人,那兄长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一对夫妻抱着孩子抬首看头顶的烟火,两位孩子发出咿咿呀呀的惊奇声……

        人人都自得其乐。

        可苏姮身处其间却无法感同身受。

        她想起去岁冬至宫宴与阿弟不欢而散后,虽然见面还是会打招呼,可明显关系生疏很多。

        阿弟不再主动找她。

        有时候她兴起,一下子说了好多话,可阿弟只回复寥寥几字。

        ……

        阿弟不需要她了。

        那她也不找他了。

        但当此时此刻目睹挂着知足笑容的人群,她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阿弟。想和他一起元夕逛街,一起去丰乐楼吃元宵……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

        之前的事,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苏姮越走越快,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步子却猛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

        苏府后门路边,褚思弈将一个面具扣在了阿弟脸上,为他系上固定用的绳子。然后两人一起离开。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唯一在苏家与她交好的阿弟,真的要不见了。

        苏姮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预料到,自己却伤心到泪流满面。

        她呆呆站在路边,直到一位戴着假面、穿着艳丽的绣牡丹花锦衣的郎君经过身旁,出声道:“你……”

        “阿月。”苏姮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去牵他的手。

        对方怔了一下,退了一小步。苏姮前进一步、抓住他的手:“你难过的时候我安慰了你……现在,你就不能安慰我吗?”

        男子不动了。

        织金墨绿袖摆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苏姮恢复平静,松开了对方的手,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回府。”姬月低声道。

        “对哦。”苏姮揪揪发梢。卫国公府也在这一坊。

        “你接下来有事吗?”她问。

        对方没有回答,似乎在等她说下去。

        苏姮道:“没有的话,陪我去云水居喝酒吧。”

        “好。”

        两人走着,姬月问道:“你今天……是丢钱了吗?”

        苏姮脸上挂着泪痕,却忍俊不禁。她的“爱财”形象是多么的深入人心啊。

        “不是。”她顿了一下,“只是突然伤怀,类似于触景生情吧。”

        她加快了脚步,却被男子拽住了手腕。

        “小心。”

        一辆灯车从苏姮身边擦过。

        之后,很自然地,两人拉着手走向云水居。

        经过其他酒家时,掌柜热情地向苏姮和姬月打招呼,因为他俩是常客。苏姮笑着回应了几句,眼里却没什么神采。

        进了云水居,店内小厮将他们领到楼上他们一贯用的房间,送上苏姮点的酒,退了出去。

        苏姮将酒壶中的酒往自己杯中倒,几杯下肚,才意识到姬月还没开始喝。

        “你不喝吗?”她看着对方没摘面具的脸。

        “我今天白日里喝多了。”

        “哦,那你随意。”

        苏姮灌着酒,后来干脆连杯子也不用了,将酒坛中的酒分入酒壶,一壶壶地直接饮。

        窗外传来的乐音越来越清晰与明快,街道上人群的呼声也越来越雀跃。

        她提着酒壶走到窗边,看着底下戴着面具的人们载歌且舞,他们的衣摆在烂漫烟花绽开的夜幕下荡出翩跹的波纹,晃得她头晕。

        到处欢声笑语。

        有几位的面具和阿弟与褚女郎一样。

        苏姮慢慢蹲下身子,靠着窗下墙壁,坐在地上饮酒,喝着喝着,再次潸然泪下。最后,她将酒壶扔在一旁,将头埋进膝间,抱住双腿。

        一会儿后,有人蹲到她面前,手抚上她的头发。

        苏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姬月。一滴滴泪珠从眼角滚落,掉到她的膝上,洇湿朱缥相间的裙面。

        对方的手搁到她下巴旁,去揽那一颗颗水珠。

        苏姮的眼泪越掉越多,最后对方不得不用袖幅来给她拭泪。

        “怎么还越擦越多了?”男子道。

        “我怎么、怎么知道……”苏姮听男子又启声,猜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安慰人的话,道,“你闭嘴。”

        男子的桃花眼中浮现戏谑,用一贯不正经的语气道:“我可是世子啊,你竟敢叫我闭嘴。”

        苏姮将头扭到一边。她知道姬月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男子捧过她的脸,轻轻帮她擦着泪水。

        被这么一打岔,苏姮的眼泪渐渐停了。

        对方挨着她席地而坐。

        明明房间里这么空阔,两人却一起挤在角落里,好像这样更踏实与舒服一样。

        苏姮醺醺然,红晕从面颊烧上眼角眉梢,平日里水般清澄的眼眸如倒入琼浆玉露,总是如羽飘浮的眼神终于黏稠得沉婉下来。

        她头有些疼,所以枕在男子的肩臂,手抓着对方搁在膝盖上的手。

        “你的手好好看啊。”她羡慕道。

        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在烛火中莹莹如美玉。

        她张开自己的手指观察——虽然也纤长,但指甲是正方形的,显得粗拙,不像对方是较长的圆方形。

        她指头点点他的指甲,感叹:“果然是美人才能有的手。”

        片刻后,被夸奖的那一方才道:“你的……很可爱。”

        “可爱……那就是不漂亮。”苏姮侧头看着他,下撇了嘴角。

        男子眼神含笑,又很是无奈。

        苏姮的目光移到姬月的衣摆,发现上面有个脚印,指着它问道:“你又和别人打架了吗?”

        “……嗯,和吴潜。”

        苏姮想起自己几乎一年没见到吴潜了:“为什么打他?”

        “看着不爽便打了。”

        苏姮忍不住笑。果然是姬月的风格。

        她想起被自己放到一边的酒壶,支起身将它捞过来,正要继续喝,却被姬月夺过。

        “你干嘛?”

        “不要喝了,你醉了。”

        “没有,没有。”苏姮睁大眼睛凑近对方,想让他瞧清楚她眼底是多么的清醒。

        “……”

        “我从不管你喝多少酒,你为什么要管我?”苏姮懒得废话了,伸手去抢酒壶。

        对方将酒壶放到自己那一侧,不让她够到:“别喝了,你明天会头痛的。”

        苏姮瞪了他一眼,想起桌上还有酒坛,便站起身要去拿。

        对方往回拽了她一把,导致本就酒后动作不稳的她向后坐倒,直接摔进了他怀里。他的膝骨硌到了她腿弯。

        苏姮倒吸一口冷气,很委屈,回眸看身后的人,眼里又开始悬着泪珠:“你干嘛管我?”

        对方也抽了口气,按了按面具,然后将酒壶递到她身前,叹:“喝吧喝吧。”

        苏姮心满意足地拿过。

        “小醉鬼。”

        ……

        时间已过三更。

        房间里,女子伏在男子的膝头,已然睡着。

        男子终于可以去整理因方才女子骤然跌落而被撞得有些歪斜、松垮的面具。

        他解开系绳,假面掉落,鼻梁残余着被磕出来的红印子。可这张显露出来的脸,赫然是殷墨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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