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体
谢林晚的手臂白皙纤长，每一根手指骨看着都极细，好像一掰就断的样子。
孙耀叹了口气，他早就质疑余小黑的话，就谢林晚的小身板，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去掰断他的钢笔。
所以在谢林晚来之前，孙耀已反驳过余小黑，若不是语文张老师说谢林晚，上节课确实和他坐在了一起，孙耀根本就不会把谢林晚叫来。
其实谢林晚是孙耀从心眼里打怵的人，他不仅打怵谢林晚，更打怵她的母亲柳慧，一个神经极其敏感的女人。只要谢林晚在学校有什么风吹草动，柳慧绝对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非要问个一清二楚，动不动质疑学校的教学水准，动不动就跑到学校找领导。
所以他打心眼里不想谢林晚在学校里出什么事，而且就谢林晚的家室背景，自己一个高中老师也惹不起。尤其两个月前谢白静也转来汉城中学以后，柳慧给他打电话打的更勤了，这让他打心眼里很反感。
孙耀转过身，“余小黑，看见了吧，她刚大病初愈，哪来的力气？”
余小黑眼神坚定，“她掰断我钢笔，是因为我不同意她做同桌。”
“你是说她想和你做同桌？”
余小黑点点头。
孙耀边笑边摇头，“怎么可能？”
从高一还没分班的时候，他就一直带谢林晚的班，她是什么人，孙耀不能说是很了解，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在孙耀眼里，谢林晚眼光高的很，当初想尽一切办法求自己让她和余安辰做同桌，如今如愿以偿，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就算她走和谁做同桌，也不可能和余小黑。
谢林晚眯着眼睛笑了笑，“老班，我确实想和余同学做同桌。”
“什么？”孙耀抬眼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班，余同学说的对，我确实是想搬到最后一排，可能是余同学不欢迎我吧，所以就编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您可千万别怪他，这都怨我好了。”
谢林晚那诚恳的语气和无辜的眼神，这段戏余小黑给她打满分。
“虽然他编造了一个这么荒谬的谎言来诬陷我，但我相信，余同学他是没有恶意的。所以老班请你不要怪他好吗？”
这话让余小黑突然胸口一闷，就像有块石头卡在了嗓子眼，想吐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平时用这种招数对付谢白静也就算了，现在又拿来对付他，谢林晚真有一套。
“谢林晚，当初不是你让我把你和余安辰调在一起的吗，怎么你和余安辰吵架了？闹矛盾了？”孙耀看似很认真地问。
谢林晚默默低下头，一副可怜状，“老班，我能坐下说吗？医生让我多休息，自从前天溺水后，我就感觉我的身体非常的虚弱，特别需要被照顾。”
看着她装，余小黑无语叹气。他那杆钢笔通体是钛合金材料制作的，不像普通钢笔那样中间有断层，而且他那杆钢笔比普通的钢笔重的多，一根手指就轻轻掰断，就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很难做到。
对于一个连金属都能徒手掰断的人，需要被照顾？真是笑话。
余小黑快听不下去了，下嘴唇微紧，“你就继续装吧。”
听到学生说这么过分的话，孙耀抬头狠狠地瞥了余小黑一眼，“你说什么呢，装什么？你不知道她周六溺水的事？”
孙耀没给他好脸色，余小黑憋着嘴像个受了气的孩子，喘着粗气。为了缓解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吐了口气，来发泄心中对她这个茶味戏精的不满。
一看谢林晚这虚弱的样子，孙耀站起身拉开对面的椅子，“那你，坐下说。”
“谢谢老师。”
谢林晚行动缓慢地坐在了孙耀对面。
“老班，其实我想换位子，是有三点原因的。
第一，我已经高二了，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高考，我不想把这些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我和余安辰坐在一起总会在学校里引起一些关注或者非议，这很影响我的注意力。咱们汉城中学每年升学率都是全省最高的，我觉得我能在这么优秀的学校，这么优秀的班，又有您这样一个优秀的老班。我不能让你们失望，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让我分心，所以我想和余安辰调开。
第二点，自从溺水后，一看见刺眼的东西我就眼睛痛。所以想离太阳远一点，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余同学那里最适合我了。
第三点，能转来汉城中学，想必余同学一定学习很好吧，未来我想好好学习，跟着余同学一起进步。”
谢林晚说的条理很清晰，一听就知道是来办公室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当初她想和余安辰当同桌，孙耀很理解，因为小伙子不仅长得帅，最重要的是他是余氏建设集团余全舟的儿子。
论家室汉城中学里，就没有比他高的了。
汉城中学里不缺少有钱人家的子女，但是余全舟不一样，他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财富值经常排在全国前几名，背后的势力更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如果能攀附上余安辰，那他们谢家的产业也不仅仅只局限于汉城了，商业版图一定扩大到全国各地。
但是他要调到余小黑身边孙耀就真的搞不懂，不管为什么，反正他才不会相信谢林晚调位子的原因是因为学习。
孙耀一手搭在椅子背上，叹了口气，“行吧，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师期待你的进步。”
“真的啊老班？”谢林晚双眼微挣，暗自得意。随着她又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余小黑，因为他确实长得黑，所以就算再生气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谢谢老班，那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谢林晚笑着美滋滋地起身打算离开。
余小黑在旁边黑着脸，“孙老师，我不同意。”
“去吧。”孙耀微笑着回答，“不过你说以后要把心思放学习上，别让我失望啊。”
余小黑说的话无人听无人理，好像被屏蔽了似的。
谢林晚笑眯眯地攥了个拳头，做出加油的打气的姿势，“老班，您放心，我一定和余同学好好学习，为咱们班的平均成绩，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说完溜出了办公室。
孙耀其实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必须把各方面都处理好。
这个班主任不好做，为了管好这个班背后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尤其是他们班比较特别，有班长姜汀这种十分拔尖的学生，也有李响这种成绩差的离谱的。就连余安辰，也被安排进了他的班，在汉城有些产业人的子女都给塞了进来，这里就包括谢林晚。
三班这个烫手山芋确实是他有史以来最难带的一个班。一会白脸一会红脸，还要注意着尺度不能太过，每天都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学生，有选择性的因材施教。
余小黑在旁边快气炸了，“我不和他做同桌。”
“余小黑，你要清楚我是班主任，每个学生的座位都是我安排的，我有决定权。你转来的第一天就和我谈条件，要求坐在最后一排，我是不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怎么着，你余小黑可以调到最后一排，谢林晚就不行了？再或者说你以为你成绩好，你就比谢林晚权利高了？”
余小黑微微低着头，没再说话，见余小黑开始变得沉默，孙耀马上换了一副态度。
“小黑呀，不是我说你，是！你以前在景安中学是全校第一，但景安中学，它只是个县级高中，你觉得能和汉城中学比吗？你们那里去年早就转来了一批尖子生，到了汉城中学怎么样，现在的成绩还不是一般般？”
孙耀站起身背着手拍了余小黑的肩膀。
“而且你瞧瞧，你瞧瞧转来的这些天，上课整日没精打采，一共也上了没几天学，光请假就跟我请了三次，就算你调整状态也不用这么久吧？过几天期中考试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水平。你记住，汉城中学永远不缺尖子生。而且最近我还听说你不遵守纪律，打扫卫生都不积极。”
“我没有，我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余小黑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以一转来就提出去最后一排。
但是，就因为他是县里转来的，再加上平时打扮土里土气，三年二班里富家子弟居多，从心眼里都有点瞧不起他。总在明里暗里给他施加些压力，想让他低人一等，所以不管是卫生还是别的劳动项目，总给他安排的要多一些。但是余小黑不听他们的，他只做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他一概不管，平时也很少和同学说话。
还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没事找事，故意去逗他，但是余小黑并不好惹，有人找事他绝对回击。所以就给了班里同学一种新来的不好惹的感觉，渐渐地都开始讨厌他。
孙耀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要两分钟，“这件事先不说，现在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余小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余小黑迟迟不走，孙耀叹了口气，既然已经答应了谢林晚，换位子是换定了。但对于余小黑如今也只能用缓兵之计，“行了，你也别跟我这闹情绪了。这样吧，你如果这次期中考试能考到全班前三名，尽管来和我谈条件。不然的话一切免谈，还有现在学校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特殊，给你找了一份兼职，中午在食堂给同学们打饭，吃饭可以免费，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余小黑直接打断，“老师，前三名没问题。”
余小黑应了声，“但是兼职就算了，老师您别忘了您刚才说的话，期中考试以后把谢林晚从我身边调走。”
余小黑冲着孙耀一点头，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看着余小黑的背影，孙耀冷笑，这小子未免自信过头了。
景安和汉城完全是两个档次的学校，就连每年的考试题汉城都是要难几个档次的，考前三名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轻松？
之前从景安中学转来的那几个尖子生，如今中等都算不上，谁给他的自信，这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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