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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禾祝鸢醒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她确实睡得很好,但她现下又有些惆怅,她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想洗漱,是脑子里循环里的孙子兵法。

        她索性顶着一头孙子兵法去见禾渝丞了。

        禾渝丞说要给她扎头发,就真的每天清晨抽空来给他扎头发。

        “在想什么”他看着镜子里那张明显出神的脸,有些不满。

        禾祝鸢眨眨眼睛,“在想孙子兵法。”

        禾渝丞神情冷了下来,他没和禾祝鸢说过孙子兵法,昨天西域送的书也没有这个。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禾祝鸢又瞒了自己什么

        禾祝鸢意识到自己说完话禾渝丞就没有说话了,抬头看了眼禾渝丞。就正好对上禾渝丞黑的不见底的眸子。

        禾渝丞露出一个假意的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她几乎是头脑风暴了,在脑子里检索了一通,福至心灵般的喊到,“不是马上要春猎了吗!”

        她转过身,环抱住禾渝丞的腰,禾渝丞僵了一瞬间,随即又放下心来,“嗯,所以呢”

        禾祝鸢露出一个笑,把手拱进禾渝丞怀里,仍由禾渝丞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游走,“我在想能不能从上面学点什么来帮帮哥哥。”

        禾渝丞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让禾祝鸢动,就着这个姿势把禾祝鸢的头扎好了。

        “这样扎方便,以后我都这样给小鸢扎头发”

        用的是问句,但禾祝鸢心里明白,这又是禾渝丞给自己下的套。

        她摸了摸发尾,今天的头发扎的比昨天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她故作惊奇的样子,“哥哥,你真的无所不能哦。”

        禾渝丞轻笑,“小鸢,哥哥总不能骗你的。”

        禾祝鸢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敢妄言。禾渝丞像是怜爱般的用手指抚过脸上的青,“那小鸢呢骗不骗我”

        禾祝鸢轻声道,“哥哥,你是不是想知道什么”

        他们谁也没说话,这场闹剧最终是以禾渝丞走之前说的,“小鸢对哥哥真不公平。”而结束。

        禾祝鸢叹气,她回想自己刚来的时候,谋划和禾渝丞的见面的自己,那个时候连表情怎么做最完美都算计到了,这才多久呢,就开始犯这些低级错误。

        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太动真心呢

        如果不把禾渝丞看成哥哥。

        她还会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吗。

        她不确定,也没想法去确定。

        她喊了那么多句哥哥,或许之前句句虚伪,但总有那么一瞬间,应该把她自己也套下去了。

        她顾不上自己有没有被禾渝丞下死亡预告。

        她其实很少去看剧情了,大概是对自己有些盲目自信,她不由得就觉得这条路只有她自己才能走出来。因而最近看的也只有蹲守夏候湛的那一次。

        只出场过一次的系统,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一个节点任务。有时候她都不太在意自己是被缺心眼的系统蒙进来的了。

        她以为两年很短,可能她还没回过神就结束了。

        事实上她来到这只有两个月,就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对自己说,这里的角色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要记得自己保命要紧。

        *

        她和禾渝丞的关系在这个星期大概达到了一个冰点。

        禾渝丞还是来和她吃饭。但以往吃不下也要看着她吃的禾渝丞,现在大多数时候待一会儿就走了。

        她有时候会看着我那个对面已经落空的座位。

        哈,有一种被纸片人喊醒了催着回三次元的感觉。

        她有些烦闷,又跑出宫。

        也不会知道这头的禾渝丞刚一听到她跑出去,就摔了个花瓶。

        “真是……好的很。规规矩矩待在他身边一个星期都忍不了。”禾渝丞确实气的想杀了她。

        他抬手止住暗卫,“别跟了。她回来我会杀了她的。”

        禾祝鸢四处乱窜,走到了皇家中央的小花园,她很少自己走这么远,一时间有些找不回路。

        她索性就往角落一钻,听着花园里的墙角。

        “太子这次,输得惨呐。”

        “可不是呢……谁能想到右相当堂就驳斥太子的治水方案了,而且还有理有据的。我估计这次太子治水算是吃力不讨好了。”

        “权利的事,谁说的清呢。依我看,右相能把太子治水的细节都说出来……太子应该是被人卖了。”

        她蜷成一团,有些纳闷。

        书里没有这段啊,这段剧情可是太子的高光时刻。太子建安城治水大获全胜,笼络了民心,也讨好了圣上。怎么会落得个被当下午茶开涮的对象。

        她想到来这里这么久了,和太子还只见过一次。她本来就因为太子长得很对喜好而对他有种莫名的偏心,现下听到他被人谈论,不由得有些生气。

        “什么都就乱说,怪不得一辈子只能混到这了。”她没好气道。

        “照你这么说,你又有什么看法”禾祝鸢听见身后低沉的声音,和那日给他念兵法的一个声音。

        她有些惊讶,想转过头看一眼他的身份。这人出现在她身后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显然这人很会控制身形力度,才能让自己踩叶而行却又无声。

        她讨厌这种感觉。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而且还一明一暗。

        她头都还没转过去,就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那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时机又快,力度又适中,“别看。”

        行吧。

        知难而退也不失一种办法。

        “你是黑衣人吧”她见挣扎不过,也就不再试探。反正她知道这人不是来谋财害命的。

        身后的人不回话,禾祝鸢倒也不介意,随着性子把话说完了,“我知道是你。”

        黑衣人的手心被禾祝鸢划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了规矩,空着的手拿出一条手帕,搁着手帕重新盖住了禾祝鸢的眼睛。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内墙里的碎嘴都结束了,黑衣人才募地开口打断这气氛。

        “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觉得太子如此”黑衣人说这话时似乎有点紧张。

        禾祝鸢被蒙住眼睛,其他感官就更加明显,她能感受到黑衣人话里的小心。

        她索性放松下来,被遮住了视线也不安分的手在地上薅草坪,“小黑,不要紧张。连墙角都开始听了,还有什么可顾忌。”

        “小黑,这次的事件本就是权力之争,看起来是太子和右相的矛盾,右相讨了好,实际上得到好处最多的应该是皇帝,或许还有右相背后的人。”禾祝鸢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略显老成,“我视野狭隘,若要我说,太子看似输了,实际上只是用一场治水,换了一份安全。”

        黑衣人被她说的心跳加快,禾祝鸢由于坐着,头正好能够到他的胸腔位置。

        禾祝鸢笑了一声,“你心跳怪快的。”

        她说完更快了。

        “你做贼心虚呀,小黑。”

        黑衣人其实也有些不自在,声音沙哑着,“……没有。”

        禾祝鸢也不再接着作弄他,“用一个治水案,能看出皇帝并非决意传位太子,至少他还打算再赖几年皇位。也能知道要么身边有人卖了自己,要么右相背后的人权势滔天。一个建安城,看似不尊太子尊右相,实际上是尊右相背后的人。要我说,有这功夫去计较一次得失,不如去找到背后的人。”

        “能见面的敌人,比看不到的隐患,可以说是友好千万倍了。”

        黑衣人听完她的话,一时间都接不上话。他借着禾祝鸢看不到,肆意把禾祝鸢看了个够。

        禾祝鸢好像长胖了些,胖了好,比之前看着健康多了。

        她好像用了口脂嘴上是晶莹剔透的粉,日光照耀下显得……有些诱人。

        她被这样蒙着眼睛也不挣扎,只嘴巴灵动。

        黑衣人心里一时间有些狂跳。和说不出的旖旎。

        黑衣人喉结上下滚动,他在心里想,这样聪颖独特的人,是他的皇妹。

        是不被人记住的十二公主。

        是他一眼就记住的在光下自由地仙女。

        是……是祝鸢。

        如果禾祝鸢能看到,就能发现这位念孙子兵法还听墙角的,便她一直夸的翩翩太子殿。

        而这位太子殿,此刻正仗着禾祝鸢看不到,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半响,禾祝鸢终于被松开,回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地上留着一枚玉石,像是被人遗落在这的。

        其实这会儿禾祝鸢已经猜出来是太子了。

        如果是禾渝丞,他不可能会在刚刚那个场景特意拿个手帕来隔着她的眼睛,虽然捂得严实,却半分没碰到她的肌肤,坚持遵循什么男女有别。

        如果有事夏候湛……就他的力气,大概眼下青一片吧。

        那这个玉石的意义是什么呢

        禾祝鸢看着背后的空旷,低声问了一句,“这是解忧报酬……还是说你是希望我认出来还是希望我装傻啊”

        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她就是了。

        她小跑去另一个方向,又因为找不到路,走错了好几次胡同。

        “小麻雀。”她听见树梢上的声音,不是夏候湛还能是谁。

        “夏候将军”夏候湛从树上跳下来,脸上还带着潇洒的笑意。

        不得不说,他长得真的很有欺骗性。单看长相,他更像个小白脸,而不是英名在外的将军。这会儿笑起来更是,一时间晃了禾祝鸢的心神。

        夏候湛仗着自己现在已经回宫了,在路上也敢直接站出来,“我看你一直在迷路,光是胡同,就走丢了四回。我本来有点气的,但是现在不气了,你是不是在找我”

        他眼里的期待不似作伪,禾祝鸢不知怎么有点舍不得说出那个不字。只要糊弄过去。

        “气什么”

        夏候湛看她的眼神顿时夹了一丝奇怪,“我那天不是给了你纸条我上面说,等三天后我回来,你去那山上等我,我请你我最宝贝的桂花酿。不过我等到天黑了你都没来过,我最后还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对方一看就是冲死来的,我身上都挂了彩。”

        禾祝鸢从他开口就有点难以置信,她皱着眉头,就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事一样。

        “你不会压根没看到那张纸条吧”夏候湛这会儿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铁定把纸条放进了禾祝鸢袖子里。

        但禾祝鸢的表情无一不在说着她压根不知道这事。

        禾祝鸢按了按眉心,“我确实不知道这事。”她想起那天晚上,禾渝丞把自己死锢在怀里,她的袖子被他压住,她当时没注意到,现在却觉得有些怪异,“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丢了纸。抱歉,我没想到你一直在等我。”

        夏候湛撇撇嘴,“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这都过了一个星期了。”

        “可是我找你干什么呢”禾祝鸢就当自己没看见夏候湛的炸毛。

        夏候湛似乎也没想到这一茬,被问了之后自己也有一瞬间的迷茫,“你不会想见我吗”

        禾祝鸢刚想说确实不太想。这个星期她一直在担心自己的死亡通牒。

        禾祝鸢带着些许疑惑的神情落在夏侯湛眼里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他那么大个一个稀罕的少年将军,就算禾祝鸢不欢喜他……

        难道都没有那种看热闹的好奇心吗

        夏侯湛闷闷的“我就是想见你,所以我才觉得你应该要来的。”

        禾祝鸢失声笑出来,她在夏候湛身边大多数时间都很放松,或许因为夏候湛总是直来直去,有带着点自我中心的直男,也可能是他心里的大义让她潜意识的觉得这个人不会跟她耍什么阴招。

        管她什么阴差阳错呢,禾祝鸢这会儿想哄他便哄了。

        她改口道,“其实我是想见你的,但你也看到了,我找不到路。”

        这话一出就让夏侯湛的不郁去了大半,脸上重新挂着笑,“那是,我毕竟是挺稀罕的吧”

        禾祝鸢两只手指捏住下巴,眯起一只眼。

        她肯定似的点了点头,“确实挺稀罕的。”

        她不知道战场上的夏侯将军是如何,她只认得眼前这个少年。愿意在她眼前露出自己的情绪,不拿心机算计她,爱恨与喜乐都摆在脸上的夏侯湛。

        夏侯湛一面想维持形象,却又压不下扬起来的嘴角。

        禾祝鸢好笑道,“行了,一会儿抽筋了。”

        “那你跟我说说我什么稀罕”

        “不想说。”

        “说说嘛小麻雀,要是我开心了回头我在西北给你分块地让你玩。”

        “就是不想说啦。”

        夏侯湛不说话了,只眼巴巴地看着她,禾祝鸢被他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哎,长得稀罕,算吗”

        夏侯湛本想说不算,他对自己这副露着孩子气的长相一直不喜。

        “算的……”夏侯湛别扭了一下,“还有别的吗”

        “你别得寸进尺啊小将军!”禾祝鸢用手指抵着他的肩膀,她这点力气在夏侯湛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弹都能给弹飞了。

        可是禾祝鸢好娇贵,他又拿捏不住力气。

        禾祝鸢看着他的样子就笑,“那好吧,我说,你这个人就挺稀罕的。”

        这话一落她就感觉夏侯湛背后的尾巴都竖起来。

        她快被夏侯湛的欢喜包围啦。

        给捋捋毛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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