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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新婚夫妇


整个晚上悯年都强烈地感受到了九悠的主动,这和新婚第一夜可不一样。

那时候悯年也进行了许多尝试,因为他没有过相关经验,一切只靠自己摸索。

九悠在此过程中,更像一个接纳者。她包容悯年初经人事的青涩,和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进行某一步的忐忑不安。

尽管九悠自己早已涨红了脸,滚烫的温度让她以为自己薄薄的脸皮已经失去了屏障作用。但九悠并不庆幸悯年看不见她的脸色,因为她相信,即便是悯年看了她的反应,悯年也不会嘲笑她。

因为悯年向来就是如此温柔的人啊。

而在悯年一片漆黑的视野里,九悠的呼吸声和体温是给他指路的明灯。

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偌大的檀木床上,他追逐九悠的气息,不想断连。

殊不知在九悠眼里,他白皙干净的脸上泛起潮红,就像高烧病人一般惹她怜惜。

她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听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他会在此时,温柔地亲吻她的锁骨。

再自锁骨而上,直到吻上她颤抖的睫毛。

悯年的头发垂在九悠脸侧,让九悠的脸痒痒的。她把让她发痒的“罪魁祸首”缠在指尖绕啊绕,从发中绕到发尾,和自己的发丝揉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结发夫妻”的意义所在吗?

九悠恍然觉得,她当下亲身经历的一幕,是不是以前也发生过?

一样的结发,一样的烛光,一样的铺天盖地的红,和连空气都暧昧的氛围。

她想到玄武制造的幻境中,后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证实,幻境是她内心深处的欲望投射。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是从开始怜惜一个人开始的。

那么,她也是如此吗?怜惜,且拥有极强的占有欲。

沉渊在她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师兄,和永远可以信赖的人。

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她永远可以指望得上他。

当然,她也不想只是“指望”他,而是“只望”他。

作为沉渊前世的悯年,目前所经受的苦难,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痛。她怜惜和爱惜他,想要和他同船渡过难关。

所以无论是什么情境之下的相遇,和以什么样的身份相遇,她和悯年沉渊,都终将爱上对方。

九悠摸着悯年的脸,心想:悯年的眼睛真的回不来了吗?如果回不来,以后就让她来做悯年的眼睛吧,她无怨无悔。

九悠心有疑问,却仍在悯年再次覆身上来之时,选择了抛弃旁的思绪。

悯年的嘴唇既香甜又柔软,美味当前,总得多做点什么,才值得吧。

长夜漫漫,爱人在身侧,虚无缥缈的事以后再做打算。

***

但九悠低估了自己的行动力。因为她开始寻找如何能让悯年重见光明的方法。

有些念头一旦生出,就很难消除。更何况是关于悯年的念头。

悯年看不见这件事,就像梗在她喉管的鱼刺,或者埋在她心口的针。

她有预感,她将会在五百年前的世界里待很久很久,直到她能接受悯年转世为止。

因而时间既紧迫又漫长,她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悯年的眼睛既然被当做冥海的泉眼,用来止水患。九悠的思路就有两个:一个是用别的东西代替悯年的眼睛;一个是确保冥海不会再闹水患以后,取回悯年的双眼。

就后者来说,冥海水患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冥海众灵对自身环境变得危险的反应。

它们害怕自己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家再度陷入战乱之中。

这一点她可以起到安抚作用。因为她身为冥后,说话自带人信服的能力。且冥界内战已经打完了,没有战乱,冥海就不会被破坏。

至于另一点……

九悠在地神宫里没有什么可信之人,灵仆向来是最中立的,也最忠诚的。他们效忠的对象,自然是地神宫的主人悯年。

他们自然也效忠她,只不过两种效忠无法兼顾。对她或者对悯年,他们都会坦诚相待。

九悠因而没事就自己在地神宫里走走,翻遍藏书阁里的典籍。多数典籍里记载的,她或多或少都在愫忧君上的课上听过,因此有用的信息很少。

关于五地灵的记载之中,也只记载了他们的宿命,没有别的。她和沉渊分开得匆忙,《冥界正典》还在沉渊的乾坤袋里,她无法获得。

一无所获之际,心情最烦躁的时候,九悠甚至在想,要不把她的眼睛捐给悯年好了。

但奇怪的是,她刚生出这个极端的想法没多久,悯年就有意无意地敲打她说,万一真走到换眼那一步,他需要的只能是男子的眼睛,还需那人心甘情愿地供出才行。

九悠:“……”

行了,知道你在劝退了。她不赶紧附和一下,是不是还得被指名道姓一下?

九悠赶紧继续昨天晚上睡前的话题:“渭北城的重建事宜进展如何?”

九悠一般不过问悯年处理的正事,只不过因为渭北城是被白龙神君屠的城,也是白龙幼子去世之前最后一个去的地方,她想知道悯年会如何处理。

悯年单手做枕头,侧躺面对九悠,看起来比平日里总端着的正经形象相去甚远。九悠喜欢他私下里随意的样子,这样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毕竟如果一个人在家里,在自己的床上都要戴着面具,那该活得有多累?

九悠用同样的姿势面对悯年,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抓悯年的手。

悯年的手反握住她的,对她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外乎,如何在废墟之上,新建一座城池。”

他闭着眼睛,没有皱眉,说明这件事并没有为难到他。

“渭北城算是冥界的宝地之一了,和你去过的鬼飞城完全是两个极端。”

想到在鬼飞城不好的回忆,悯年停顿了半晌。

九悠凑近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给悯年提供一些力量。

悯年成功地感应到了她的想法,又一次用手感受了一下九悠的长相。

他问九悠:“你说,你原来的相貌,是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逐渐忘记?”

九悠心揪了一下。毫无缘由的。

“重要吗?”她问。

悯年听了,若无其事地把话头转回到渭北城方面的事务,没有表现出异常。

“所以,渭北城中宅院无数,多的是可供精灵和神仙生活的地方。我的想法是,把渭北城彻底清理重建过后,给它改个名字,让它重筑辉煌。”

九悠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新的名字了?”

悯年点头:“对,就叫岁央城吧。”

悯年认真地解释了这个名字的原因:“岁岁年年,未央欢颜。”

九悠骤然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神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岁央城的名字,居然是悯年起的?

五百年后,岁央城的城主是炎君。他从何时开始当城主不确定,但起码是在悯年重建渭北城,改名叫岁央城以后。

而岁央城还是炽阳和松柏从小生活的地方,他们在岁央城长到十二三岁,就被召唤去五行宗拜师了……

这些事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九悠不敢再多想,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这才问悯年,“那……岁央城的城主应该由谁来当呢?”

悯年有些意外,没想到九悠还想到了这一点,他还以为她只是想亲眼见证一座城池的成长。

于是他告诉九悠:“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仙君,还在观察之中。如果这其中有人愿意自荐,就可以即刻上任;如果没人自荐,那我就指定一位。”

九悠问:“你想指定的人选是?”

悯年沉声吐出了一个名字,并不是炎君。

九悠想,是不是她需要去找找炎君,让他做岁央城城主?

他当上城主之后,才能收养炽阳做继承者。同样的,他的下属医鬼才能收养松柏。

并且,《六界正典》不是因为冥界内战,才会落到炎君手里吗?

眼下内战结束,悯年成了冥帝,《六界正典》依旧安静地待在九悠手里,这一点,不是和原本的情节不符?

九悠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性,苦思冥想别的可能时,耳边忽然传来了悯年开玩笑的声音,“你是不是想自荐,去做岁央城的城主呢?”

“哈哈。”九悠干笑了几声,“当然不可能了。我堂堂冥后,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去管一座小城的死活?”

悯年温和大笑,露出白净的牙齿,“是啊,我的娘子与我都是冥界之主,娘子更是冥界之母,怎么能自降身份呢?”

九悠长舒了一口气,跃到悯年怀里,悯年习惯性地紧紧搂住她。

于是九悠听见他忽然像是怕惊扰了烛光一般,凑近她耳边用气声说:“不知道冥界之母……什么时候可以成为我孩子的母亲呢?”

怕九悠不明白,或者说是杜绝九悠装聋作哑和害羞的可能性,他换了个说法,又深刻地提醒了九悠一遍。

“我是说,娘子什么时候会生下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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