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离湘
与孙霆安约定好明日的时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趁着半夜三更四下无人，云生两人悄悄来到了偏院门前。
似乎是有些过度紧张的原因，云生一张口便差点跑了音。
“有人吗~”
“我恨啊~”
霎时间，院内阴风阵阵，传来了悲怨哀嚎之声。
云生一个趔趄便打算走为上策，却是被卜天伸手抓住衣领给拉了回来。
“怕什么，反正她又出不来。”
鬼影瞬间出现在空中，狰狞的望着下方的云生，差点给他吓温了裤子。
卜天双手用力将挣扎的云生按在跟前，只见他紧闭双眼始终不敢抬头。
“来来来。”卜天朝着天生的鬼影招了招手。
鬼影闻声竟然飘向跟前，变幻出各种可怕的样子试图恐吓卜天。
“人我给你带来了，有怨诉怨有恨说恨，友好交流化解恩怨，不然的话你可能会死。”卜天伸出手指指向怨鬼。
“你敢威胁我，本宫可是离国公主！”
鬼影瞬间变成了离湘满脸惨白惊悚的模样。
“我管你是谁，现在都成了孤魂野鬼，一巴掌打死也就算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卜天掐指随手扔出一道五雷掌，如同石沉大海般没入拘灵阵内，却是惊扰到了其内离湘的鬼魂向着远处逃去。
“我只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如果明天依旧还是这样，别怪我亲自用这天师五雷掌送你超生，自己考虑去吧。”
说罢，卜天便守在一旁不再说话。
沉默的一个时辰过去了。
云生依旧恐惧的盘膝坐在跟前，为了逃避面对这一切，竟然开始打坐修行。
时间就这么样一分一秒缓缓过去，云生竟然缓缓放松下来逐渐入静了。
这也是绝了。卜天想笑又不能笑。
“喂！”
空中离湘的鬼魂缓缓落下，一声便将云生震醒过来。
“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有意的......”
云生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诵读着护体的经文一般。
“喂！”
“......”
“本宫跟你说话呢！”
离湘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云生耳边炸响，鬼魂扰乱心神常用的伎俩之一。
“别怪我！我没错！！”
云生仿若无头苍蝇般，连滚带爬向着身后爬去，却是被卜天用脚勾了回来。
“我给过你走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走的！我没有害死你！都是你自己选的！”
“我知道。”离湘说道。
“不，你不知道，你肯定还恨我，我知道你肯定还恨我...”云生紧闭双眼连连说道。
“你能不能睁眼看看我。”
“我不看，我不想看！你一定会变成可怕的样子来吓我，我不看，一点也不想看！”
这下子倒是给离湘搞得有些无奈了，这个状态下的云生根本无法交流。
“...咳嗯...”卜天想笑，但又不得不站在一旁表现得十分平静。
“你能不能帮我说两句话。”
无奈，离湘只得求助于卜天。
“这是你们的事，我可管不着。”卜天摊手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杀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杀你这件事和你好像没关系吧。”
卜天一句话说得离湘无言以对。
憋了很久，离湘这才说出了那句足以打消云生恐惧的话。
“我不恨你。”
“你肯定还恨！”云生不信，但确实没有方才那般恐惧了。
逼得鬼率先低头，真不愧是奇点啊。卜天摇头啧啧称奇，就差拍手叫好了。
“我确实不恨你，但是我怨你，你为什么要把本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离湘的语气中充满怨念。
“我给过你选择。”
“那时候本宫在生气，做出的选择也是在气头上的，不能算数。”
好家伙，鬼开始讲道理了。卜天遮掩着嘴边偏过头去，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但是你选了。”云生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好，哪怕是我自己选的，哪怕是本宫在气头上选错了。你为什么也不回来看我一眼，至少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
鬼在跟害死他的人说，为什么不在给它一次选择的机会诶。
卜天眼角流出了感动的泪水，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广播，把这一幕载入史册。
从修道卜卦直到今天，他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我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是故意想杀死我的？”
“我只是想永远甩脱你，你是离雄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是个大麻烦。”
“你误会我了。”离湘说道。
“噗哈哈哈哈...”卜天肩膀剧烈抖动，双手捂脸笑了整整一分钟。
云生转头看向有些神经兮兮的卜天。
“你吃错药了？”
“抱歉，那什么，我去那边冷静一会...”卜天抹着眼角的眼泪转身说道。
目送卜天走向远处，云生余光试探性的望向跟前的离湘，见她似乎保持着上次记忆中的模样。
“你就不能转过头看着我。”
“我胆儿小，怕你吓唬我。”云生说道。
“我不吓你。”
“我为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不想被他打得魂飞魄散。”离湘十分无奈。
云生尝试性将目光转向直视，见到离湘正蹲坐在跟前那与自己脸对脸。
“你看，没事吧。”
“确实。”云生点点头。
离湘叹了一口气。
“那天哥哥给我的任务，只是让本宫想办法引诱你，让你离不开他的身边。”
“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我明明都已经甩掉你两次了。”
“我并不想听，本宫其实很讨厌他。但是如果不听，他很有可能会杀掉我，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离湘手托脸腮表情十分无奈。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就算听他的话我也会死掉，我的命好苦呀。”
云生望着眼前离湘的表情，也不知是什么神使鬼差，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想死吗。”
“当然不想，可是已经死了有什么办法，唉...”
“不，其实严格来说你并没有死，或者说还没有完全死透。”远处的卜天忽然说道。
“可是我的尸体就在那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离湘变幻出瘦骨嶙峋的骷髅摸样。
云生顿时心惊向后逃去。
“你骗我！”
“你别跑啊！本宫给忘了！！”
卜天一把揽住云生得脖子将他拖了回来。
“其实那只是假死状态。”
“我...我要喘不上气了...”云生拍着他的手臂挣扎道。
松手丢下有些缺氧晕厥的云生，卜天伸手指着偏院周围画了一个圈。
“你知道困住你的这是什么吗？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离湘摇摇头。
“这个法阵的名字叫做拘灵阵，而且是相当高级的拘灵阵。据我估计，实际上施展法阵主人的修为至少也在大乘期以上。”
“大乘期以上是什么？”云生还从未系统的听说过修行的境界等级。
“散仙，真仙，还有道仙，这三种境界暂时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所以我没法告诉你具体到底是什么。”
卜天清了清嗓子书归正传。
“总之，这个拘灵阵的作用有很多。其中包括但不只限于，收集亡者的三魂七魄，以及将躯体的状态维持在生与死之间。”
“什么意思？”云生问道。
“这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法阵内，无论你受了多严重的伤，都不会死。或者说完完全全达到死的状态，只要你的躯体还有一口气，甚至没剩下一口气，总之哪怕不算活着，也不会死。”
“方才她的躯体为何会干瘪，就是因为在法阵的作用下保持着假死状态，不停维持着身体最低的生存消耗，所以才会逐渐变成那个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个法阵的主人同意之前，这个法阵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只要阵法在，人还在，就永远还有救活的机会。”
“这也太变态了！”云生惊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予你的这种东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将你起死回生的准备。”
“等等，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之前要一直瞒着我。”云生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大哥，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生意的，算命啊。要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随便往外说，还用不用吃饭了。”
卜天叹了一口气。
“而且要不是话赶话说到这，我才不会告诉你呢，明心镜是真的麻烦。”
“那我真的还有救吗！”
离湘有些激动，身影的轮廓再次微微恍惚起来。
“有，但是很难。而且你无法离开这个法阵，一旦离开马上就会死。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破除这个法阵，所以说到底，你还是要死。”卜天遗憾地说道。
“不，我不想死，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求你们了！”
离湘看向眼前沉默的云生。
“你！就是你！是你把本宫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有义务把我救回来！听到没有！”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卜天决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契约一旦达成就是绝对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完成。
云生心中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总感觉事情好像还有回转的余地。
“话说，你和那人定下的契约到底是什么？”
“你是想说具体内容吗？”
“嗯。”
“我们帮助他完成这次的任务，然后他支付我们任意想要的条件。”
“所以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除了破除法阵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这我倒是还真不知道。”卜天有一说一。
“要不明天去问问他吧，总之现在三方有难，能委曲求全岂不是最好？反正也没有时间限制。”
卜天摸摸下巴感觉此话有理。
本来他订下契约的习惯，便是适当的留有余地。若是签下破除法阵的契约，万一做不到时又该怎么办呢，或者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坏棋，现实总是难以预料的。
“也好。”
“谢谢！”
离湘十分激动，一时间又没能没控制住的身形，闪烁出了一瞬间恐怖的模样。
云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有些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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