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傻烨儿
穆念瑶站在最前,第一个抬步往里。
另外的前十之人也陆续跟在后面,阮烨站在原地,歪头看着祁楦之,试探性开口:“师尊可以陪我进去吗?”
“当然。”祁楦之牵着他往里,万珍阁共九层,越往上越珍贵,而宗门给他们的奖励只在前三层,但只前三层也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了。
每一件器物看着都精巧至极,进来的几人都还是半大孩子,心性未定,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思量自己该要什么。
阮烨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全然不知道该怎么选,只好求助的再次望向祁楦之,“师尊给我挑好不好?我不知该选哪个,万一选得不好,就浪费了这次机会……”
“你需要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准备,奖励是让你开心的,只凭你的喜好挑选就可,不必在意是否选得值当。”祁楦之把选择权全然交到他手里,神色温柔:“不过,为师可以给你介绍每种器物的作用与特点。”
旁边几人眼睛一亮,全都竖起耳来,想要听祁楦之对这些器物的讲解。
祁楦之走向最近的扇子,“这把扇子是此任炼器峰主所炼,里面加了流炎陨铁,可千变万化,是为千机扇,但也因其变化的特性,与人对战时不能受力太过,更不能受火焰灼烧。”
再拿起旁边流光溢彩的斗篷:“这件斗篷叫星屑衣,上面这些图案可以吸纳星宿之力供所穿之人使用,防御力极佳,外形也华美如星,但隐匿性不足,在夜里尤其容易被发现。”
然后是一串铃铛,“这串铃铛叫惑心铃,铃声直击神魂,摇动时可惑人心神,但只能在独自对敌时使用,不然同样会干扰到己方之人。”
……
从第一层到第三层,祁楦之一样样的给阮岁阳讲解,每一件都讲得详尽细致,众人也都根据祁楦之的讲解挑选出适合自己的器物。
阮烨却是犹豫了许久,最后从中挑出一把古琴,呐呐的望着祁楦之:“师尊会弹琴吗?”
“会。”祁楦之望他,“烨儿想听为师弹琴?”
“嗯。”阮烨点头,入宗这么久他还没见过师尊抚琴呢,但他在考核开始前的那块空地上,听旁边的人谈论过,师尊弹琴很好听。
“那便要这个吧。”祁楦之把琴收进他镯子里,牵着他往外,语声温柔:“回去后为师教你弹琴。”
方鸣一看到阮烨出来,就扑上前兴奋询问,“阮烨阮烨,你挑了什么?”
他可听说了,万珍阁里的东西都宝贵着呢,什么防御的,攻击的,隐匿的,还有各种能增加人战斗力的,随便拿一样出来都可以卖好多灵石。
“琴。”阮烨如实回答。
“啊?”方鸣退后两步,满脸惊讶,“琴有什么好的?”既不能用来打架也不能用来防身,更没有什么看起来就牛逼的作用,也就能听听曲儿。
“琴声好听呀。”阮烨由祁楦之牵着,心里欢喜,回去后就可以听师尊弹琴了,师尊还要教自己弹。
那也很亏啊,这么好的机会就该挑个厉害的法器,方鸣还想说什么,一个模样冷肃的女弟子就从后面走出,“方师兄,穆师姐已经回峰,师尊让你也不要贪玩,快些回去。”
她正是摇光峰主一早就在水镜外看重,此次收入门墙的另一个弟子——叶落生,出自天水叶家。
话带到,叶落生就转身而走,方鸣忙不迭和阮烨告别,快步跟在叶落生后面。
祁楦之望着方鸣远去的背影,侧身询问阮烨,“他是你在考核时认识的朋友?”
“嗯。”阮烨开口,说着在考核时对方鸣的印象,“他很有趣。”
“如此就好,”祁楦之沉吟着,“你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常邀他来渡蘅峰玩。”阮烨在宗内着实没什么朋友,祁楦之还是希望他像平常孩童一般,能有同龄的玩伴。
两人回到渡蘅峰上,祁楦之先弹了一曲简单的小调,便翻出琴谱,教阮烨认谱。
阮烨从没接触过琴,也就在铜川县时远远见到阁楼里的漂亮女子弹过,如今由祁楦之带着,才深知学琴的艰难。
好多次摸弦都怕祁楦之嫌他笨,不过祁楦之确实是极好的师父,不论阮烨弹错多少,都从不生气,只细细的给阮烨纠正。
时间一点点过去,时而好听时而呕哑的琴声交错,直到太阳彻底从天边落下,皎洁的月色洒到琴面,琴声才终于停下。
“今日便先学到这儿。”祁楦之收起琴谱,垂眸望琴。
到底是万珍阁内的东西,琴面的桐木和下面做底的梓木,皆是极好的木质,琴身上的棕黑色木漆有着因成琴多年而自生的断纹,整张琴在月色下雅致非常。
阮烨想听琴,总归要让他听到的,祁楦之扬手,轻拨琴弦,顿时,就有空灵的琴音自祁楦之霜白指间泄出。
夜依稀,景迷离,祁楦之琴声中带了灵力,如幽冷的泉水流过低谷,从山间而泄,清泉流响,灵气翩然。
高山流水的虚影自弦而生,其间草木葱郁,鱼戏溪流,更有神色如仙的男子立于其间,如霜月色下,有花瓣从树间簌簌飘落,坠在祁楦之衣上,发上……
一曲罢,阮烨呆呆的看着祁楦之,满满都是敬佩:“师尊弹得真好,这首曲子真好听。”
“烨儿喜欢就好。”祁楦之眼眸含笑。
这夜又有雷雨。
阮烨便再次与祁楦之同睡一床,夜半时,阮烨忽的自睡中醒来,鼻尖微微嗅动,有些疑惑。
哪来的血气?还裹带着隐隐的药味,阮烨顺着气味往前,不解地看向血气的来源,是师尊?阮烨伸手,试探地摸向祁楦之胸口。
“烨儿。”祁楦之适时睁眼,拢住他手,“做什么?”
“师尊身上有伤。”阮烨倔强的伸出另一只手进祁楦之衣襟,满是心疼,师尊什么时候受的伤?伤了也不告诉他,下一瞬,阮烨就神色呆滞。
他摸到一道爪形的疤,爪形?这个形状,他在考核时,曾被一只凶狠的雪狼一爪抓在胸口,而那只雪狼,那只雪狼的爪印与师尊身上这个一模一样。
他记得,自己当时胸口剧痛,却在瞬间就恢复完好,半点伤口都找不着,阮烨颤抖着声,“师尊……”
他当时还以为这是宗内对他们做的防护,或者那些妖兽是假的,但现在,阮烨回想着考核前祁楦之刻在他身上的阵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妖兽不是假的,他受的伤也不是假的,宗门更没有施加防护,他的伤只是全都转到了师尊身上而已。
“师尊……”阮烨眼中倏的掉下泪来,开始回想自己在考核时共受了多少伤。
“哭什么,为师没事。”祁楦之轻轻擦他泪水,很是无奈。
“有事!”阮烨伸手,用力扯开祁楦之衣裳,一点点的用手摸过去,后腰、脊背、肩膀、小腹,乃自两只手臂,全都是伤,全都是伤。
涂抹伤口的药味没了最后的衣物遮挡,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阮烨猛地点亮烛火,撑起身,去拽祁楦之下裤。
“烨儿。”祁楦之按住他手,“不看了。”
“要看!”阮烨哭着,他记得,自己的脚踩进过一片会咬人的草丛,瞬间就被那些可怕的邪草咬去数块血肉。
“傻烨儿。”祁楦之闭目,由着阮烨褪下自己里裤。
好多伤,阮烨伸手摸上去,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疤,伤口还泛着红,全都是他在考核时受的,如果,他能更强一点,遇到妖兽跑得更快一点,少受些伤,师尊是不是就不会伤成这样。
“不干你的事。”祁楦之抓住他手,其实阮烨的伤对他来说并没有很重,只是他用阵法转移伤势过多,会使伤势在转过来后程度加倍,这些伤才至今未好。
“师尊为什么要把我的伤都转走,我不怕疼的……”阮烨满心愧疚,哭得不能自已,“我舍不得师尊疼,师尊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要师尊受伤……”
“好。”祁楦之拢好衣襟,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后背,一声声的哄:“为师以后不这样了,烨儿不哭。”
眸子却是冷的,他并不强求阮烨通过考核,如果阮烨在考核时受到危急性命的伤还是会被玉玦传送出来。
不说他后面被妖兽撕咬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便是最开始被白顶苍鹰击坠崖底时阮烨就该垂命出局,但,阮烨并没有被传送出来,绝对是有人对考核做了手脚,若非他转走了阮烨身上的伤,阮烨现在已然死在百岭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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