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东窗事发势已去(二)
晨光熹微,略微刺眼的阳光照入殿内,楚一忧微微眯了下眼睛,就看到躺着的年寻容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几下。
“你想说什么?”楚一忧俯下身去,附到年寻容耳边去听,她也不得不佩服这年寻容的意志了,重伤成这样,她竟然还能强撑着要说话。
“让……让我……起来,一……一会儿……就好!”虽然她吐字不清,但是楚一忧还是大概猜出了年寻容的意思,她应该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要做一些事情,尽量减少遗憾吧。
楚一忧起了身,柳眉微微皱起,说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内幕,我的医术至少可以让你正常走动和说话一个时辰!”年寻容一个将死之人,却怎么也无法放下的一定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事,那么楚一忧便要与她等价交换了,因为事情也确实到了白热阶段,但是她对那幕后之人却一点了解也没有,而年寻容与之接触那么久,一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幕,而那或许便是关键之处。
年寻容艰难地抖动着睫毛,总算将眼皮子揭开一条缝来,她嘴角微微扯开一个嘲讽的幅度,苦笑道:“想……想不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是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更算不到,最后守在她身边的是楚一忧,那个她曾经一心想害的人!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
“楚一忧现在用金针为你渡穴,虽然能让你恢复如常一个时辰,但是在那之后你的身体会老化地极快直到死去,也就是类似于回光返照。”年寻容说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她的要求了,那么楚一忧也不再啰嗦,同她说明方法,只要年寻容同意,她就可以开始了。
年寻容忽地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嘴角很快又溢出鲜血来,楚一忧连忙掏出手帕为她拭去,她咳完之后嘴角仍旧是一丝略带悲哀而嘲讽的笑,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如今这种情形,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呢?
“那好,可能会有点痛苦,你忍着点!”楚一忧淡淡说道,她将年寻容扶了起来,从药箱里取出一排金针,就着年寻容身上的各大穴刺了进去。
“啊!”饶是年寻容此刻身体十分虚弱,竟然也承受住了楚一忧这当头一针。
看着年寻容死死咬着几乎要咬破的嘴唇,楚一忧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反倒越来越快了。
对于年寻容,楚一忧曾经是深深的痛恨来着,毕竟前世年寻容是怎样对待她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被冤枉与人私通一事是她和年家一同陷害,而这导致了她和腹中的孩子共赴黄泉,所有的一切现在仍然历历在目,她能不恨吗?但是如今,她对年寻容只剩下可怜二字了,年寻容与人私通一事被告发,腹中的孩子被害死,年寻容本人也时日无多,她曾经所受的苦痛,现在都还给了年寻容,而且说起来年寻容还比她更惨,她至少是被冤枉而问心无愧的,而且上官且行也并非全对她无情,但是年寻容却是罪有应得,可怜的是那神秘男子对她根本半分情意也没有,除了利用还是利用,那么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
但还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楚一忧不会因为年寻容此刻的悲惨遭遇而对她心慈手软起来,她要从年寻容身上找到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尽管她是一个将死之人。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楚一忧用内力将年寻容身上各个穴道的金针逼了出来。
年寻容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感觉身上的力气突然恢复了不少,整个人不再那么无力了,楚一忧的医术,其实也不逊色,但应该还比不了那人。
那人,一想到那个令人不得不沉迷的男子,年寻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好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楚一忧将药箱收好,微微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说道:“你也别想耍花招,我是怎么让你从床上爬起来的,就有办法让你重新躺下去,到时你就真的生不如死了!”她让年寻容恢复得和常人一样,虽然此刻年寻容没有武功,但不代表她不会耍花招。
“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因为连我都看不清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年寻容苦笑着起身,曾经和那人亲密到了何种地步,但是那么久了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说出来还真是可笑至极啊!
“把你能说的都说出来,其他的楚一忧自己会去查!”替年寻容施针,其一是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出些线索,其二便是上官且行那里,年镇北也该行动了才对,那么年寻容便是先下手拿下年镇北的一个理由了。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御花园,那时乔贵妃刚入宫,我这个皇后便失宠了,皇上对我没有半点情分,我也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后宫女人的虚荣心还是有的,那么失意的情况下我就遇见了他。第一眼我就为他所吸引了,这世上怎么会那样又仙又妖的男子呢,他让我忍不住去靠近,越来越近,直到永远沉沦,我就这样进了他的陷阱,再也爬不出来!”年寻容似有回忆,嘴角似笑非笑,当初忍不住的怦然心动,终是导致了自己的万劫不复。
“他教我怎么重新在宫里站稳脚步,怎么对付宫里的其他敌人,上官且行不爱我不要紧,他不能没有我就行。果然,我的杀伐果断重新引起上官且行的注意,他不能没有我了,但是同时,我也不能没有那个人了!”年寻容微微感叹,神眉宇间有些一丝未凝,说道:“但是我想不明白,他一直帮着年家有什么好处,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但是他一直戴着面具,怎么也不愿让我看到他的真实面容,再后来……他越来越诡异莫测,行踪更是不定,手下还有各种能人异士,他……”年寻容自负聪明,面对那样一个人,却也无可奈何至极。
面具?楚一忧忽然想到了赫连远,他不也是戴着面具的吗?幕后之人隐藏地那般深,有可能是王侯将相,也有可能是走商贩夫,那会是赫连远吗?
“年家这些年势力盘踞,应该排挤了不少忠臣良将吧!”楚一忧突然茅塞顿开,眸子里闪着光亮,“他扶植了一个年家,是在排挤了诸多忠良、汇集了大批奸佞的基础之上的,那之后他再把年家毁掉,年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天商朝就要乱了!”年家一毁,牵连甚广,朝中必定人心惶惶,有心之人也可乘机而入了。这个方法,确实特别,常人根本难以想到。
“原来他改扶植宗政清月的原因是这个……”年寻容突然冷笑,“我一直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年家不够强盛,他才会狠心下手的,原来不是,原来是年家的锋芒毕露了,到了他该除掉的时候了!我竟然还傻傻地以为他灭了天商朝之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哈哈!”他常说的物极必反,原来是这个含义。当初的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如今幕后之人的目的和手段楚一忧已经大概梳理了,那么只要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便可把一切都说通了,想到此,楚一忧面容有些激动,问道。
“不知道,他从来都不跟我说他的事情,只是交待我该怎么做!”鬼使神差,她当初竟然那么相信他,年寻容眉眼一皱,说道:“但是他曾经要我派人拿走乔娆的数支金步摇,这件事很奇怪,我特地查了下,发现这是前炎月王朝特有的饰物,那么他应该是炎月王朝之人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就算他要对天商朝不利,也不会对我和年家下手的,如今看来,他……”连她腹中怀着的他的孩子都不要了,那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下手的呢?
楚一忧一个激灵,怎么就忘了乔娆的那十二支金钗了,与其说乔娆一案是年寻容做的,倒不如说是那个神秘男子所策划的,十二天鹿乃是炎月王朝特有的象征,那么神秘男子是炎月王朝之人无疑,而所有的一切也便都说得通了。
家仇国恨,可比私人恩怨来得大,报仇雪恨,足以毁掉一批又一批的后人。当初天商朝灭炎月王朝,神秘男子作为炎月王族的幸存之人自然对上官氏心怀仇恨,所以他不择手段地想要毁了如今的天商城,前因后果,便都一清二楚了。
炎月王朝……楚一忧觉得自己有必要让钱舫去好好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了,时隔二十来年,虽然查起来有些困难,但如果能查出炎月王朝还留下哪些血脉,紧接着再查出神秘男子的下落,离真相大白也就不远了。
“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楚一忧,你该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年寻容将神情中的悲伤都尽皆抹去,苍白的脸上忽地焕发出一丝血色,她的时间不多,就一定要把握住时机再见他一面。
“你想去找宗政清月?”楚一忧挑眉,眸中掠过一丝光芒,问道。且不说宗政清月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凭宗政清月和幕后之人的联系,年寻容就一定会去找她。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年寻容面容透着坚定,楚一忧却从里面看到了太多悲凉的味道,或许她该成全年寻容的最后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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