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那座山，那孤坟，那片家，那情话
相比于残破的世界，大雪山山谷如一片世外桃源，清雅精致的石木房屋排列在小河谷地两旁，山坡上的梯田里有农民和水牛在辛勤犁地，少女在河边洗衣，有樵夫扛着薪柴从林中走回。
长长的迁移队伍从远方赶来，疲惫的行人爬在溪边痛饮清澈的甘泉，有军人驻守在河谷，他们接待每一位入驻的行人，流离失所的人将会在这里得到一座瓦屋，一片农田，一包种子，一篓工具。
突然，游是非感到四面八方的窒息感覆盖过来，飞行器瞬间静止在空中，三三发出警报，“飞行器被未知力量束缚，失去行动能力。”
那股强大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虎鲸式落到一片山谷之中。
游是非迅速拿出二象斧，跃出驾驶舱。
在虎鲸式旁边的一片青石上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那女孩儿长得很美，与格桑很像，不过看上去比格桑娇小一些，眉目间少了丝素雅，多了丝柔弱。
女孩儿站在那里注视着游是非，等游是非先开口。
游是非看了看女孩儿，若有所思的转身走到虎鲸式旁，“格桑？”
格桑出神地看着全息投影外的女孩儿，她点点头牵着游是非的手走下飞行器。
女孩儿在看到格桑的那一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她失声道：“姐姐？”
格桑笑了笑，“嘉儿。”
女孩儿向前走了两步，她张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始终说不出来。
虽然她什么也说不出，但格桑已经从她眼眶的泪花中看出了所有。
“他们走了是吗？”格桑喃喃道，像是在自语，像是在问她。
女孩儿点点头，“姐姐，我没有妈妈了，也没有爸爸了。”
格桑抓着游是非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游是非能听到格桑紊乱的呼气和心跳，游是非想抱住她，可是格桑看了看游是非，却松开他的手走到了女孩儿身边。
穆嘉儿抱着格桑大哭自责，“姐姐，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该怎么办？对不起！”
格桑不想哭，但她忍不住，她的哭是无声的，像一个倔强的孩子丢失了童年。
游是非静静等待着，很久很久。
穆嘉儿牵着格桑的手走上大雪山，他们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巨大的山谷中，这里有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竹林，清澈的小溪从洁白的山顶流下来，在竹林前的谷地中形成一片广阔的湖泊，湖泊的水向下，滋养着山脚下无数山谷的农田屋舍。
穿过竹林后，在山坡上静静等待着一座坟墓。
“我把他们葬在了这里。”穆嘉儿说。
格桑在坟前跪下，扎西次仁也随着格桑跪在地上，游是非走到格桑旁边，和她并肩而跪，磕下了三个礼头。
“当时陨石砸塌了房子，爸爸被埋在了里面，妈妈为了救爸爸钻进了废墟之中，可是，又发生了地震，当她拖着爸爸的尸体出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那些伤口很大，是穿过狭窄通道时割破的。”
穆嘉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妈妈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她身上的伤口太多根本止不住血，她在走的时候说，希望你能原谅她。”
“我从来都没有恨她，一直以来恨她的都是她自己。”
格桑呆呆看着坟墓，“可是到最后她也没有得到自己的原谅。”
“姐姐，妈妈还说，如果见到你，让我不要和你分开。”
格桑起身抱住嘉儿，“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一日后，大雪山半山腰一处湖畔旁，清风吹荡，水波涟涟，竹林轻轻的摇曳发出秋天的沙沙声，一对恋人相互依偎着。
游是非深深亲吻着心爱的人，如同夕阳亲吻晚霞，“格桑，真的要留下吗？”
格桑靠在游是非的肩膀上，望着远处的房屋和农田，她点点头，“我想安定下来，在这里盖一座房子，如果你在外面累了，就回家找我。”
游是非点点头，“好，听你的，我们在这里盖一个家。”
于是，游是非在湖畔建起了一座三层阁楼，一个他亲手设计的真正向往的家。
为了建造新家，游是非让三三拆掉了大半个虎鲸式，他用厚重的钢铁打造了房子的网格骨架，又用整齐圆滚的石头混合白石灰垒砌成墙壁。
阁楼内部是温暖的复式风格，地板是由完整的大理石打磨而成，洁白的墙壁上装有巨大的落地窗，深棕色的原木天花板散发着古朴的森林气息。
游是非还让三三搬空了飞行器内的所有家具和装饰，甚至让三三分割出了一立方米的基础方块安装在房子墙壁之中作为房屋的智能管家。
整座阁楼从外部看普通而自然，完美的与后方的竹林和前方的湖面融为一体。阁楼内温馨宁静，壁炉里的篝火和透过百叶窗洒进的光线温暖了房间。
游是非还精心修建了他们的院落，在院落里建造了鹿棚，为师父开垦了药田。
那天是七夕节，游是非和格桑相爱，毫无顾虑的生涩的爱。
格桑是普通人，游是非是超人，格桑的身体被游是非超越人类的精华滋养。从此，格桑的脚步变得轻盈了；游是非的梦，也变得透明了。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一缕清香，也许是一跟发丝，让我开始怀念你的温柔，我说不上那种感觉，我绞尽脑汁回忆了我的一生，试图从我贫瘠的岁月中找到能与你的温柔相匹配的时刻。
于是我想到了儿时夏日的溪水，月夜躺在屋檐上的雪花，劳累一天后，在山顶看到的日落。
但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知道无论是溪水，雪花还是日落，其实都是孤独的，因为到头来只有孤独的人在欣赏它们罢。
是你的出现，让我无数的孤独成了虚假的徒劳，我过往的一切都因你变得没有意义，直到我拥抱到你的时候，我才清晰的感到我在活着。
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啊，他能让人在苦难中活着，又能让人在繁华中脆弱。也许世界上爱你的人很多，可是我爱的人只有你。
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坠落的陨石雨只不过是璀璨夜空里漫天的水晶，灭亡的世界只不过是故事里毁坏的风景，后来，在背后支撑我的变成了你，为我守候的人也是你。[1]
格桑，谢谢你！”
格桑没有回答他，她太累了，只是紧紧缩在游是非怀里，发出贪婪的呜呜声。
……
游是非又在大雪山陪伴了格桑几日，但是格桑大部分时间都和妹妹在一起，她们骑着巨鹿在大雪山四处游荡，又去帮助迁移来的居民，每天都很开心。
格桑拿走了半立方米的基础方块送给了穆嘉儿，再后来穆嘉儿得寸进尺，鸠占鹊巢住进他们家里，游是非的玻璃心有些承受不住。
又过了两天，扎西次仁向他们道别，他要去日光城。
在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两只乌鸦，游是非用那辆乌尼莫克房车的材料制造了一架螺旋桨两翼飞机送给他赶路。
格桑说：“哥哥，谢谢你。”
扎西次仁罕见的笑了笑，说：“你长大了，已经有爱的人了。”
格桑点点头，“你永远是我哥哥。”
“我知道。”扎西次仁跳到停在湖面的飞机上，“游是非，多谢。”
游是非道：“客气。”
扎西次仁发动飞机，在湖面上画出一道弧线，升空朝西方远去。
游是非也准备离开了，他重新设计了飞行器。
原先的豪华虎鲸式对他来说显得说太大，太浮夸。事实上游是非风骨里是个潇洒自在的人，有时候他甚至更喜欢骑着巨鹿赶路也不愿坐在密不透风的车里。
游是非决定新的飞行器全部由基础方块组成，他认为多用一块钢铁都是累赘。
新设计的飞行器只有二十米长，五米高。新飞行器延续像鱼一样流线的外形。
因为游是非把六只‘强磁冲压发动机’安装在了飞行器尾部，因此从侧面看飞行器就像一条长有六条尾巴的细小的鱼，从上面看像一件绽放的舞女的裙子，或者百合花半拢的花骨朵，总之，很漂亮。
游是非为之取名为，绽放号。
又在大雪山待了一天，游是非与格桑吻别后，和师父坐着绽放号向长安飞去。
[1]方文山，《我是如此相信》：……故事里能毁坏的只有风景……璀璨的夜空里漫天的水晶……在背后支撑的是你……为我守候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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