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你是个疯子
张力和刘烁说话间，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了，张力打开来看，居然是一条彩信，发件人号码也被隐藏。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一个是孟瑶，一个正是孟瑶马上就要结婚的刘煜。
就在那一瞬间，张力突然想要把手机摔个粉碎，原来看到自己守护了这么久的人和别人如此甜蜜，是这样的难受啊。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那我就先回了，我们保持联系。”张力尽可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好，请便。”刘烁站起身来和张力道别。
手机嗡嗡地在仪表盘下振动，是朋友打来的电话，必定是叫他出去玩的。张力在指尖触碰到手机的那一瞬又收回了手，任它一味挣扎。至少在今晚，他想彻底想清楚自己和孟瑶的关系，如果他还喜欢孟瑶……那他就无法看着孟瑶牵起别人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发烫的手机逐渐在掌心冷却，他不再拨出去，也没有人打进来，世界终于安静了。张力仰靠在驾驶座上，看窗外波光树影与霓虹相映，原来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扑进车窗的夜风湿润，堤边灯光浓稠，他的停靠没有意义，也毫无目的，他好像从未这样松懈疲惫。其间有依偎作一团的情侣经过，他的车停得大煞风景，惹来了两道白眼。
其实这里离孟瑶家不远，他们曾经很多次在这附近逛街散步，回忆起从前，张力觉得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孟瑶，这个他一直默默守护的女孩子，自己真的甘心让她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吗？
鬼使神差一般的，张力开车去了孟瑶家楼下，恰好看到孟瑶和刘煜站在小区门口说着什么。
张力下车，径直上了楼，今晚他必须把一切都说清楚，不然不真的害怕自己会后悔。
孟瑶回到家，张力已经等在门口。
“啧啧，你的夜生活还挺浪漫的，没少费心思打扮吧。”张力一开口还是这么欠揍。
“你干吗老阴魂不散？”孟瑶觉得有些头疼。
“我饿了，想吃你煮的方便面。”张力笑道。
孟瑶没有急于开门，背靠在门上，她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地扰乱她的生活。“我家里没有方便面，全被你吃完了。”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想休息了，你再不走我就让我未婚夫上来看看你的样子，或者，我就叫保安。”孟瑶不留一丝余地。
张力和她僵了一阵，悻悻地说道：“你拿我撒什么气？”
说完这句话，张力转身就走。
送走了瘟神，孟瑶呆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很久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想她一定是头脑短路了，刚打算洗洗睡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敲门声再度传来。
就算他今晚把门敲破，所有的邻居都去投诉她也不管了，孟瑶隔着门大喊道：“我说了我们家没有方便面！”
门外安静了几秒，又开始笃笃作响。孟瑶忽然觉得不对劲，这可不是张力叫门的方式。她心念一动，急忙去开门。果然，门口站着的是刘煜。
“保安一开始还不让我进来……我说我是你未婚夫，给了他一包烟，他相信了。”他微笑着的脸上有淡淡的窘意，“你家还有茶吗？”
孟瑶像个傻瓜一样把他请进来，满屋子去找茶叶，尴尬地想起上周喝完最后一包红茶，还来不及去补货。
“要不咖啡怎么样？”她赧然问道。
刘煜笑了，“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说方便面？那也不错。不怕你笑话，我今晚见你爸妈有点紧张，其实都没吃饱。”
疯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爱上了孟瑶家的方便面？
刘煜的忽然折返让孟瑶措手不及，过了那个情景，她反而不知道怎么招呼刘煜，听他这么一说，又笨拙地去橱柜里翻找，竟然在角落里找出了一包，忙去煮了，捧到他面前。
“以前有个人对我说，吃多了方便面死后会变成木乃伊，不过这样也算永垂不朽了。”刘煜拿起筷子说道。
孟瑶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要笑的。
大概刘煜也发现自己的话有点冷场，轻咳了两声。
孟瑶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吃面的样子，慢慢地放松下来，“说这话的是你很亲密的人吗？”
“是吧。”刘煜点头。
“刘煜，你好像从来没给我说起过你以前的故事。”孟瑶突然说了一句。
刘煜的动作停了下来，“我以前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但是我害得她丢了工作，害得她走投无路，我不想再提起她了……”
孟瑶也不知该说什么。该死的门又被敲响了，力度和频率都在告诉她，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张力。
“浑蛋！”孟瑶暗自抓狂。
“你……不用去开门？”刘煜小心问道。
“是个疯子，不用理他。”孟瑶烦恼地说。
刘煜低头吃了两口，门外的敲门声伴随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孟瑶，你聋了？”
“要不我去看看。”刘煜试图站起来。
“别……你别管！”孟瑶也知道当张力敲门的时候开始，基本宣告这个晚上报废了。她慢腾腾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有些倦怠地说：“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心理医生，不，精神科医生。”
张力举起手里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包方便面，“喏，你帮我煮。”
孟瑶还来不及拒绝，他像猎犬一样抽了抽鼻子，门背后的空间充满了他熟悉的方便面味道。
“还说没有方便面，原来你自己偷偷吃了。”他带着一丝恼意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餐桌前吃面的刘煜。
张力回头冷冷地看着孟瑶，有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心虚，这简直太可笑了。
他几步走上前去，指着刘煜碗里的面说道：“孟瑶，你有没有搞错，你十分钟前还告诉我你家没有泡面……”
“我是突然找到一包的，不是要骗你！”孟瑶赶紧抢白，否则不知道他接下去的话会有多难听，她是习惯了，可刘煜可没见过张力这幅样子……这是造了几辈子的孽。
“你觉得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不就是一包方便面吗，我为什么要你相信。”
“问题是你为什么要骗我？是啊，不就是一包方便面，有必要藏着掖着？也难怪，你心里有鬼，大半夜的，用得着这么饥渴吗？”
“小瑶，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在场唯一的正常人刘煜试图劝说两个人，虽然眼下这个情景他也有点懵。
“要不我先走一步，孟瑶，回头我给你电话。”
孟瑶不做任何思考，拆开他刚买的方便面冲到厨房飞快地煮好一碗，噔一声搁在他面前，滚烫的面汤洒在他的手背上，他缩了一下，没有去擦。
“你吃吧，吃完就走。”她收敛了怒火，又戴上一个没有情绪的面具，冷淡地说道，“吃啊，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煮一碗。”
张力没有动筷子。看了看一旁她煮给刘煜的那一碗只吃了不到一半的面，里面有鸡蛋、青菜，甚至还有两只虾。张力的那碗方便面，除了配送的调料包，面里没有任何点缀，连油星都欠奉。两种待遇在一碗面里高下立现。
但是张力没有多说什么，还是三口两口把那碗面吃了个干净，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在赌气。
“现在可以走了吗？”孟瑶一边收碗一边对张力下了逐客令，她转头换了个语气对刘煜说道：“稍等我洗个碗。”
张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孟瑶也懒得再理会，她端着两只碗进了厨房，听见张力和刘煜闲聊，说起他们刚才去看了电影，又问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刘煜答了。
孟瑶撇撇嘴：“搞得好像和你很熟似的。”
张力看似不经意地说：“还是看电影好，免得在室外又喂了蚊子。她那种疤痕体质麻烦得很。你要小心，啃一口第二天包管全世界都知道。”
“张力，你给我闭嘴！”孟瑶扶着厨房门骂道，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什么都说不得，你们有那么纯洁吗？”张力不买账。
等孟瑶进了厨房，他也朝客厅走过来，不忘好奇地问刘煜：“她跟你聊天连‘啃一口’这种词汇都不许用？”
刘煜淡淡道：“她不想说的话题我会尊重她。”
“那你就错了。”张力失笑，“我可太了解她了，孟瑶骨子里可比她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奔放多了。她是冷面混子，外表温良，里面五毒俱全，像穿着情趣内衣的尼姑。”
刘煜把手里的杂志扔到一边，皱眉道：“张力对吧，你有完没完！”
张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我又说错话了？”
“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孟瑶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们从前关系再好也没用。”
“你知道我和她从前有多‘好’？”
“她不选择你这样的混账简直太明智了。”一向绅士的刘煜难得对张力说了重话。
张力也不放在心上，依旧和颜悦色：“说起来你和金知妍以前也好得很，可惜……哦，我忘记问了，金知妍这个话题可以聊吗？”
“这不关她的事！”张力的沉稳出现了裂缝，语气也带了几分狠劲。
趁刘煜还在懵逼之中，张力悠哉地吹着杯里的热气，自说自话道，“孟瑶最喜欢听别人狗血八卦的事，你说，哥哥爱上弟弟女朋友的事，够不够狗血。”
刘煜再也无法安坐，所有他不愿意去想的事全堆积在胸腔里，所性还能发声，他说：“张力，你别欺人太甚！”
孟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跑出来看看情况，刘煜突然冲了过来，没等孟瑶回神，重重一拳落在张力的脸上，蜂蜜水尽数泼洒在孟瑶胸前，沿着围裙淅沥往下。
张力踉跄地退了一步，身体抵在流理台的边缘，他诡异地笑了一声，偏着头抹了一把嘴角的伤处，迅速还以痛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处。
等到孟瑶从最初的惊愕和无措中反应过来，流理台边缘的碗筷已碎落一地，她摆在厨房的绿植也东歪西倒。
身形和体格相似的两个人谁也无法彻底压制对方，张力脸上刚挨了一下，手肘重重顶在刘煜胸口，趁机反身将他抵在冰箱门上。
孟瑶扑上前奋力拽了他一把，试图将他俩分开。“你们吃错药了……张力，你想干什么！”
张力扬起的手迟疑了片刻，当即被刘煜推搡开来，险些压倒了那棵无辜遭受牵连的高大绿植。刘煜借势反扑，孟瑶拖住他的胳膊，人也挤入打红了眼的两人中间，喊了一声：“要打出去打！”一地狼藉的厨房里只剩下两个男人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刘煜停步不前，张力站直了身，拍打着身上的盆栽土。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像做了一件从前许多年一直想做的事，只是谁也没有占着便宜，两人都吃了点苦头，停手之后眼神始终拒绝望向对方。“你没事吧？”从孟瑶的角度看去，刘煜额头和颧骨上有明显的红肿，衬衣的两颗纽扣也不知去向。刘煜嘘了口气，缓缓摇头。“到底是为什么？”孟瑶又问了一句。她依然满头雾水，明明她进厨房之前两人还算相安无事，她已用了最快速度下来，虽感觉到气氛古怪，但那些不愉快还只停留在脸上，怎么毫无征兆地就像疯了一样动起手来？张力是惹事精没错，可究竟是什么让刘煜也沉不住气？没有人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相比刚才的激烈，三个人的厨房陷入了异乎寻常的安静。“刘煜？”面对孟瑶征询的目光，刘煜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他的手也慢慢从孟瑶的牵制中抽离，几步走回客厅，从沙发上拿了外套，回头看了眼孟瑶，却什么也没说，匆匆走向门口。
等到孟瑶追了上去，刘煜已发动了车子，他看着怔怔站在车道旁的孟瑶，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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