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假母女齐斗法
宋清润的主意无非也是让丫蛋装病,以常理推断,皇家选一庶女做公主伴读,已是格外施恩,被选中的人家应感恩戴德,若宋家主动推辞,不是这个庶女难登大雅之堂,就是宋氏家族不识好歹,皇帝也不会强迫其女入宫。想要巴结公主的文武百官大有人在,她常欢喜幸得这份美差,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宋清润不想丫蛋入宫则是出于私心,那丫头在泉城虽然不招人待见,如今贵为宋家千金,再有皇家撑腰,凭那清丽可人的容颜,不知吸引多少王孙公子趋之若鹜。何况她立场不坚、用情不专,是个美男子扑上来,她都会欣然接受,完全没有那种从一而终、坚贞不渝的爱情观念。宋清润如今又无法摆脱这个“亲哥哥”的身份,要想笼住她那颗跳脱的芳心着实不易,只能暂把她藏在深闺,不让那些潜在的情敌有机会认识丫蛋。
过了两天,宋清润送给丫蛋一瓶染黄肤色的草药汁,告诉她进宫之前涂在脸上,再丑化一下妆容,显得病态恹恹的才好蒙混过关。宋清润更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家三姑娘丑若无盐,这样就不会有人上门求亲。若有那么几个不在乎容貌只想攀附宋家权贵的,来试探他这个“大舅哥”的口风,可想而知,宋清润会如何造谣中伤自己的妹妹,丫蛋在京的求夫之路就这样被堵死了。
丫蛋不识人心的狡诈阴险,有人给她的糖果参杂了毒药,她也会吃的津津有味,宋清润为她谋划出高明的金蝉脱壳之计,在丫蛋看来,那绝对是和自己肝胆相照的亲哥哥。那些让人窒息的宫廷礼仪,丫蛋就不想再费心学习了,可在宋清雨严厉的监督下,她又没机会偷懒,偶尔腹诽道:“你挺个大肚子还多管闲事,咒你这胎还生个儿子,到老生不出女儿来继承香火。”
宋清雨不知她心里的怨念这般可恶,依旧每日考问她七十二条宫规,丫蛋有气无力的背着:“不可藐视天威,不可妄议朝政,不可偷溜出宫,不可散布谣言,不可寻衅滋事,不可衣衫不整、发髻散乱,不可口出污言秽语、撒泼哭闹,不可教唆公主胡作非为,不可在宫内与外男私相授受……”
背过之后宋清雨又问她:“你可知这些规范的宗旨是什么?”
丫蛋想了想答道:“依妹妹的遇见,这些条文是在暗示那些狂野之徒:孙悟空七十二变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唐僧念的紧箍咒大概就是这些天规,孙悟空一听就头痛欲裂,不得不放弃自由,乖乖去西天取经。”
宋清雨点点头:“看来你也不是外表那般懵懂无知、冥顽不灵,起码能说到点子上。其实这世道很公平,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指望别人替你努力拼搏,打造一个安乐窝,让你高枕无忧、坐享其成,那是痴心妄想。”
宋清雨又开始孜孜不倦的说教:“连皇家公主尚且要牺牲自己的婚姻,为两国邦交远赴他国和亲。更何况我们这些沉浮于宦海之中的家族,族人命运同气连枝,船翻了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多少豪门世族,因一些不肖子孙的玩物丧志,导致大厦将倾,两年前名动京城的相府千金苏可卿,也难逃沦落风尘的厄运。你如今作为宋家的一份子,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关系到家族的安危和兄弟姐妹的前途,生做世家女,终生不由己,你要好自为之。”
丫蛋暗叹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试探的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和宋家脱离关系、断绝来往,隐姓埋名,做一世的闲云野鹤。”
宋清雨安慰道:“你没必要怕自己牵连宋家,就选择遁世离群,孤苦无依的去隐居,你只要谨遵姐姐的教诲、勤勉好学,定会成为咱家这艘大船乘风破浪的助力。”
丫蛋心直口快的说道:“我不是怕自己的行为不检连累宋家,我是怕处于风口浪尖的宋家,万一翻了船把我拖下水。”
宋清雨呵斥道:“孺子不可教也!姐妹齐心、力可断金,你不顾念手足之情和家族荣辱,一心只求自保,简直是大逆不道,辜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丫蛋不服气:“你们家对我也没有养育之恩啊!而且我根本就——”
“而且她根本就年纪尚小,你讲的这些大道理她日后会慢慢领悟。”宋如菲一直在拐角处偷听,见丫蛋要说出身世的秘密,急忙出来阻止,对大女儿道:“你怀孕的身子重,不宜过于操劳,先回屋休息吧!”
宋如菲把丫蛋领到自己房中,清退了婢仆,软硬兼施的劝她道:“如果当初你不同意进宋家认祖归宗,待身世查明之后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宋家的大门不是任人进出的,如今你又有圣旨加身,已经骑虎难下,即使你能脱离宋氏家族,也无法和清润再配姻缘了。所以你也没必要把错认父母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还不如凭借宋家的地位,进宫长点见识,伴着公主飞上高枝儿,有了这些资本,你何愁娶不到一个才貌双全的贵公子?总比回到泉城被人一次次拒亲体面的多!”
这些话正说到了丫蛋的心坎上,她虽然不想进宫,可也不想入宝山而空手归,损失了宋清润这片昆山之玉,起码也要捞走一颗明珠作为补偿,于是她对宋夫人谄笑道:“我也不敢妄想高攀什么贵公子,哪怕能娶到商户家的儿子,只要人品端方、聪明俊俏,我就知足了,还请夫人替我张罗一门好亲事。”
“看你这点出息!我宋家的女儿选女婿,那达官显贵的俊俏公子还不挤破门槛?”宋如菲不屑的撇撇嘴,又想到宋清润曾为了她绝食两日、忤逆父母、甘愿放弃前程与她私奔,那份难能可贵的痴情,却没能换来这丫头的生死相随,十分庆幸的同时也替儿子感到不值得。
又过了三日,女皇终于得空召见丫蛋了,宣旨让宋如菲伴她入宫面圣。宋府一位极有化妆技巧的老嬷嬷,忙为丫蛋梳洗打扮,临上车前,丫蛋却趁人不备洗净脸上的胭脂,涂上了宋清润给她的姜黄色药汁,因怕宋如菲斥她仪容不整,也不敢画太丑陋的妆容,只是把眉毛向下画了两撇。宋如菲见了皱眉道:“荣婆子怎么把你画的这般不伦不类?”
丫蛋调皮的笑道:“荣嬷嬷说这是今年流行的愁眉妆。”
宋如菲觉得不妥,却因时间紧迫,已来不及重新上妆,只能将就着进宫了。丫蛋虽然被告诫进宫以后要目不斜视,俯首小步前驱,可她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只见那楼宇巍峨、凤阁玲珑、飞檐斗拱、亭台展翼、廊腰缦回、假山刻奇石、水榭溅碎玉,宫女们纱衫罗裙、金簪珠履,穿梭在宫花御柳之间,本以为,凡女踏入灵霄殿,却不料,公主回到自家院。
沿白玉台阶步入大殿,画栋雕梁、金砖铺地、帘卷珍珠、鼎插长春蕊,兽吐龙涎香,那龙椅上的君主黄袍着身,未戴十二旒冠冕,虽然鬓染霜华,却贵相天成、祥光拂面、瑞气绕身,宋如菲母女参拜之后,女皇赐坐并慨叹道:“爱卿当年入宫时,也是你家小女这般如花似玉的年龄,岁月不饶人啊!你到底是个有福气的,夫君体贴又官居高位,儿女孝顺且才华横溢,因此你依旧容光焕发、风韵犹存,不像朕的白发这样多、容颜憔悴似枯槁。”
宋如菲谨慎的回道:“陛下终日忧国忧民,以至于早生华发,臣妾一个庸碌的后宅妇人,怎敢媲美至尊龙颜?臣妾的满门荣耀都是天家所赐,唯有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才不负皇恩浩荡。”
丫蛋虽被叮嘱过不可以直视龙颜,还是想抬头偷看,却正对上女皇投过来的目光,丫蛋不由怔住了:那眼神并非洞察一切的精明,也没有凛然摄人的威仪,反而满载柔情、关爱和热切,似乎还镀了一层朦胧泪影,莫名令人感到温暖、想要依赖,丫蛋不知该怎样形容这种心灵的触动,因为母爱在她的记忆里是陌生而又遥远的,可这个词语还是凭空一闪,跃上了心头。
也许是人老易伤感,迟暮心肠软,坤荣帝一生杀伐决断、铁血手腕,年轻时曾孤身入北萧刺探情报,御驾亲征与狼子野心的贺兰皇族对抗,深陷龙潭虎穴依旧和敌人周旋演戏,才换得凤来国这几十年的太平盛世。而今见到这个弃养多年的幺女,却顿生怜爱之心,女帝向丫蛋招手道:“到朕身边来,朕如今老眼昏花,离的远都看不清你们的花容月貌了。”
丫蛋跪到了女皇的膝下,抬头仰望着这位睥睨天下的君主,越发觉得她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女皇捧起丫蛋的脸仔细端详了半晌,除了这蜡黄的肤色和丑陋的八字眉,其余倒和画像不差什么,都说这丫头雪肤花貌,难道是误传吗?女帝心里纳闷,于是开了句玩笑:“你这是——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丫蛋这才想起自己装病的计划,忙捂住心口拧着眉毛道:“臣女自小体弱多病、素有心疾,一旦发作就会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形象有碍观瞻,难以胜任公主伴读一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宋如菲不料这丫头如此胆大包天,事先不和自己商议就自作主张、称病请辞,而自己在女帝面前又不能否认辩解,因此心里十分气恼,尽管她善于伪装,此刻的面容也略显阴沉了。女皇根据杨亭岳密奏的信函,知道丫蛋一向身强体健、活泼好动,骑马打猎,登山溜冰都是寻常的玩耍,编出这般谎言定是为了逃脱宫规束缚,再看宋如菲的脸色,她也未必知道这丫头的鬼主意。
“你这般捧心皱眉,让我想起东施效颦的典故。”女皇知道丫蛋惧怕扎针,于是吓唬她道:“宫中有一名老御医最擅医治心疾,在人体可针灸的三百多个穴位上,插满长针疏通经脉,用的针要比常规银针粗三倍,反复针灸半年以上便可痊愈。你既然患此重病,进宫来医治也方便些。”
丫蛋听了险些真的全身抽搐,忙振作精神应对道:“我的病……臣女的病已经好多了,不劳陛下费心,家母已经寻得偏方,吃几盒丸药就可痊愈。”
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无碍,丫蛋还站起来蹦跶两下:“臣女为了强身健体经常练武功,现在身体已经结实的像牛犊子一样了。”
宋如菲见她如此举止无礼、言语无状,气的疾首蹙额,女皇却并不着恼,反而第三次有感而发的诙谐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如此,你明日就正式入宫吧,和三公主同住月华宫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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