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寒水冷
易府别院的花园种了几棵梅花树，在夏若昭住的房间窗外便能看到，虽昨晚下过雪却难道梅花暗香，窗是夏若昭要求开的，偶尔有风进来她才好受些。
冷素漪进来的时候，夏若昭正看着窗外放空，她昨晚受了惊吓，至今还有些发烧，晚明见她如此，便差人去学校给她告了假。
“后日我们便回越溪，学校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冷素漪说道。
“冷姐姐，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当时的你害怕吗？”夏若昭伸手拉住冷素漪的衣角问道。
冷素漪看向夏若昭，长发垂落，面露苍白，眼角还泛着泪光，想来是刚刚他们不在房里的时候又偷偷哭过了。她转身反握住夏若昭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触碰间发现夏若昭的手也是冰凉，不由得皱了皱眉，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夏若昭的头道：
“昭昭，你跟我不一样，你是自救，而我是职责所在。”
“可你不害怕吗？”夏若昭从床上挪动了一下，爬到了冷素漪旁边，将头依靠在了她的肩上。
“昭昭，不要撒娇！”冷素漪佯装着挣扎了一下，却还是任由夏若昭靠在她身上。
“我没有，我只是，在昨夜感同身受了下，冷姐姐，我忘不掉昨夜的场景。”
“杀人的感同身受吗？”冷素漪问道，感觉靠在自己肩上的小人身子一僵，再低头看去的时候，夏若昭的双眼通红，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昭昭，你勇敢点儿，身为夏家的女儿，向府的宝贝妹妹，不该是这副模样。”
“冷姐姐？”夏若昭抬头，有些不解。
“身处乱世，哪怕周围有人保护，你也要自己强大。”
北风在玻璃窗外肆意呼啸，夹杂着火车的轰隆声尤为刺耳，夏若昭坐在车厢内看着窗外，冬日的景色一片荒芜萧条。这次是易府派了专列送夏若昭他们去往越溪，整列车厢上都受易大帅的指示，专派了军队把守，由易司寒亲自带队。
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也不见冷素漪和晚明出现，夏若昭有些坐不住，正想着要出车厢外看看的时候，车厢门却“唰啦”一下被打开了。
夏若昭抬头，正巧对上了易司寒的眼睛，漆黑浩瀚，竟让她一时发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昭昭？”易司寒唤她。
夏若昭这才回神，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侧身让出了道，让易司寒进了车厢。
“我大哥和冷姐姐呢？”
“临近年关，事情较多，在隔壁处理事务呢。”易司寒答道，随后便有人将饭菜端了进来。
事务较多？夏若昭有些疑惑，难道江南江北又有事端了？
易司寒似乎是猜到了夏若昭的心思，叹了口气道：
“别胡思乱想，若是江南和江北又打起来，你家三哥能同意我们用专列送你们回越溪？”
“最近宁城发生的事情，不止是冲着你们易府，还是冲着我三哥来的吧？”夏若昭不傻，从冷素漪被江北军队所救，到中西学堂遇袭，再到她忽然遇袭，这一件件的事情绝非偶然。
“先吃饭吧。”易司寒转移话题，他此时跟冷素漪他们一样，并不想让她也牵扯其中。
“我已经被人牵扯进来了。”夏若昭说道，“我既然已经被盯上，你们再怎么防备都不会打消那些人的念头的。”
看着她蹙着眉头，易司寒忽然不能把那夜受到惊吓的小姑娘和面前这位一脸认真模样的夏若昭当做是同一个人，差别，的确是有点儿大。
“何时出发去英国？”易司寒接着问道。
“开春。”夏若昭下意识答道，“咦？你干嘛忽然问这个？”
“想要祝你学业顺利。”他需要时间处理家中的纠葛，也需要时间查出幕后之人，只有将她送出去，斩断那些人向外延伸的手，才能保她安全，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得解决那两位庶出的兄弟。
“祝我学业顺利？”夏若昭有些意外，她以为不管是家中还是易府，都会有人反对她出去才是，但没有想到易司寒居然同意了。
“怎么？”易司寒低声笑道，“舍不得我？”
夏若昭被成功转移了话题，哪有，怎么会舍不得他，只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那么反感他了罢了。
列车抵达越溪的时候，飘着小雨，寒风刺骨，庄严的军队守早早守在两侧，周围散发着肃杀之气，压抑的气氛一直到夏若昭跳下来的那刻才有所缓和。
“三哥！”蒙蒙细雨中，只见一位穿着嫩绿色大衣的女孩从车上飞奔下来，朝着江南督军站立的方向跑去。
向晚阳凌厉的嘴角在见到夏若昭那刻化为一丝柔软，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昭昭，欢迎回家。”
列车上的人陆续走了下来，一直到易司寒出现的那刻，向晚阳又恢复到了原先那不苟言笑的模样。
比之身高，向晚阳略输与易司寒，但他与易司寒不同，江南是他亲手打下的江山，骨子里流着军人的铁血，多年的军营生活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气场，与易司寒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逊色。
“易少帅，这些天一直费心照顾我的家人，向某人在此说声谢谢了。”
“向督军过奖了，人是在我宁城出的事，我易府责无旁贷。”
“原想留易少帅吃顿饭，但临近年关，不该耽误你吃团圆饭才是。”向晚阳接着说道，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向督军想得甚是周到，我们也没打算多留，不过还有些话想跟向督军说。”易司寒让向晚阳上了专列，显然是有要事详谈。
“昭昭，我们先回去。”晚明说道，语气不容夏若昭拒绝，直接拉着夏若昭的手就往外走，两人挪步的瞬间，向晚阳的士兵便齐刷刷跟上了，大概也是怕极了夏若昭会再次出事，这次派的人比平时起码还多了两倍。
车厢内的易司寒能够清楚看见夏若昭被军队护着离开的身影，明白向晚阳这些天也并不好过。
“我想，宁城发生的事情，并不只是你那两位庶出兄弟的主意。”向晚阳说道。
“既然是盯上了昭昭，应该是把越溪都彻查清楚了。”这也是易司寒担心的地方，越溪是向晚阳的地盘，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人，是个难解决的人物了。
“我向某人答应你，若昭昭学成回归，仍然心属于你的话，我向府亲自送嫁。”
“向督军的这句话，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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