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计划
马车颠颠晃晃,江合靠着车壁蹙眉闭目,抬手揉着太阳穴。
文犀沉默片刻,问道:“丞相可是有不适?”
江合眉目紧闭。
“丞相?”
见江合没有回应,文犀略感不妙,又唤了一声:“江丞相?”
江合猛然回神,她睁开眼,目光落在文犀身上,却茫茫然没有神采。
文犀组织语言,谨慎问道:“丞相是不是头晕,可需要下车歇息?”
江合又闭上眼:“无事,只是有些乏了。”
好在京城也就这么大,丞相府很快就到。
江合似是疲乏累极,连抬腿下车都看起来有气无力,文犀扶着她往内院走去,往里便隐隐听见院落里女子的嬉笑声。
江府的庭院布置得简单,现下又是冬天,实在没什么景致。
邹妍和江宜跪坐廊阶之上,二人软垫之间摆着一矮桌小食,边吃边聊,倒是给庭院添了些生机。
江合走去行礼:“见过陛下。”
文犀见邹妍突然驾临江府,也顾不得疑惑,前去规矩行礼:“参见陛下。”
邹妍本在说笑,转头一见江合便愣住了。
恰此时江宜起身站到江合身边。
她们皆着一样的裙袄妆饰,身材样貌也没有任何差异分别,二人站在一处,只叫人眼前一晃。
江合看了一眼江宜:“我与陛下有事要谈。”
江宜什么也没说,乖乖退下,在转角处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文犀也行了一礼,履行职责躲回暗处。
见到邹妍,一直心不在焉的江合忽然有了神采,她温柔笑着走去,轻唤一声:“玥儿。”
方才看见江合一袭裙装走来,邹妍便是万分惊诧,她把江合拽过来,左看右看,赞叹不已:“你女装真好看,简直和江宜一模一样!刚刚你们两姐妹站在一起,我都没分出来!”
江合淡淡嗯了一声,转而认真问道:“玥儿来找我所为何事?”
邹妍这才挂上忧郁神色,苦巴巴叹了一声:“是关于琚王……”
“玥儿都知道了,”江合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琚王此举只是虚张声势,所以我才把奏折扣着没有告诉你,不想让你徒增烦恼。”
“可我人在京城,怎能知道琚地的情况,怎能知道他是真的要造反还是另有目的?他们地方一层一层往我这报上来,真相早就不知被曲解成什么样子……”
邹妍顿了顿,她观察江合的神情,试探着问道:“不如我亲自去看一眼。”
江合点头:“嗯,确实不如亲眼所见,玥儿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邹妍没想到江合这么快就切入正题,心里道了一句“不愧是女强人”,但她脑子里也并非空无一物,马上搬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微服私访,朝中事宜先交给忱儿……”
江合笑容收敛:“……玥儿这是有意提拔他?”
啊,不可以吗?
邹妍知道江合和邹忱关系不好,也知道江合不会在意这种人际关系。但她摸不准江合的想法,只感觉自己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笨学生,一旦被反问质疑就笨嘴拙舌:“邹忱不是坏小孩,他只是看着不着调,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江合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邹妍望着她,暗暗表示自己从没见过如此形象的哭笑不得。
江合终是似笑非笑:“玥儿许是不记得了,端王妃不愿让世子涉政,也不想让他这么年轻就袭位,甚至娶亲之事都打算延后商议。”
邹妍乖巧发问:“为何?”
“正是王妃此举,世子没有去边远封地;也正是王妃此举,世子只能做个富贵闲人,毕竟……”江合的语气沉了下去,“邹明烨是先太子之子,他只有纨绔闲散,才能在朝中活下去。”
邹妍愣愣望着江合,忽然感觉冷风吹得有点猛,枯枝败叶在地上沙沙得让人寒颤。
在她眼中,邹忱出身皇族却乐观开朗,是难能可贵的烈阳,却不曾想邹忱这性子竟是因为邹琰的防备。
邹妍相信邹忱不会觊觎皇位、揽权谋私,相信邹忱仅是一个可爱简单的少年。
但邹妍不是邹琰。
邹妍能理解邹琰,她贵为国君,多疑是她保命的利器,却也让她拥有这世上最无上的孤独……算了不想了,是她邹妍头脑太简单,应付不来这弯弯绕绕。
邹妍顿了顿,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智商的面子:“此行必然是你我同路,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而朝中其他人……虽有忠义之士,但大权应该在邹家手里,何况我们只是出去几天,不会耽搁太久。”
听到“邹家”一词,江合面色微变,她望了一眼邹妍,眼底尽是复杂难测的情绪,又很快垂眸平静道:“此行人数宜少不宜多,陛下带上文犀,我再带上阿忠……”
“叫上魏朝。”
邹妍话一出口,江合都还没有反应,邹妍的心底却突然发虚,惴惴感觉自己的这句话表现得太急切,于是她又平静正经地添了一句:“朕需要一位武将。”
此话一出,邹妍彻底没声了。
邹妍:……
总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呢?
她忽然有点后悔提出让魏朝跟去。算了江合说不让他去就不让他去,都听江合的。狗男人有什么好的,还是要听好姐妹的。
江合沉吟片刻:“好。”
邹妍:“好……好?”
啊这这就答应了。
邹妍呆滞:“那我等下去魏府找魏朝说一下这件事。”
为了让自己显得聪明一些,邹妍赶快回过神,正色对江合道:“你放心,我只通知他这个人,不会声张的。”
此夜,江府。
阿忠握着一只鸽子飞速赶到江合的书房:“主子,我们在驿站截获了一只信鸽。”
江合接过鸽子,解下鸽腿上的信筒,将卷得死紧的布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三日之后,微服访琚。
江合没有说话,烛焰跳跃,映得江合的面色在灯光下晦明不定。
一片死寂。
阿忠小心问道:“主子,魏暖树先前和琚王交好,所以是不是魏府那边……”
“不,”江合卷起布条,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她闭了闭眼,从唇齿间挤出微弱的字节,“是我疏忽……竟没发现……”
阿忠不解:“主子?”
江合却不再多说,默默把信筒系回去。
她捧着信鸽沉思片刻,忽然冷眉一横:“让它去。”
“是。”
阿忠接过信鸽,又听江合吩咐:“若是再有往琚州方向的信鸽,你们不必插手。”
如果不是魏家在与琚王联络,还能有谁?
阿忠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带着信鸽告退。但他清楚的是,此行琚州,必定引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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