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短短一瞬间,江天晓的脑子里滑过无数念头——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心脏?因为何盛说他是清朝人?不,不是——怎么可能。
那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心脏?
啊——为什么,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于朗的心跳呢?
大脑一片空白。
“呼……”
江天晓身体一震,抬起头,就见于朗又悠悠呼出口气。
而他的颈动脉,竟然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于朗脸颊微红,双眼张开一条缝:“你……干什么呢?”
“我,”江天晓愣愣的:“我……帮你脱衣服。”
“脱完了?”于朗语带醉意,笑了:“来睡会儿吧。我好累。”
“嗯……”江天晓迟疑片刻,脱掉自己的衣服,散开被子,把自己和于朗裹紧。
于朗手脚冰冰凉凉,他像之前两人同床时一样,把自己塞进了江天晓怀里。也许是终于获得了温暖,于朗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而舒适的喟叹。
江天晓脑子乱成一团,但还是伸手搂住了于朗的腰。
很快于朗就再次睡着了。
江天晓却睡意全无,刚刚于朗的颈动脉,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可从和于朗重逢,到现在——这并不是于朗第一次喝酒啊。
从兰州回武汉之后在家的每一顿饭都是于朗做的,有时候他做了西餐,就会买瓶红酒。
这次和之前的一次次都不一样,时间很短,于朗自己也没感觉——他喝醉了。
是于朗的身体的问题?还是糟了别人的暗算?可今天和他们接触的只有龙克和龙叔。
于朗既然相信他们,那……那他们应该没问题吧?
江天晓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把于朗搂得更紧。
窗外的雨声缠绵不止,天色沉郁,房间里也灰暗如日暮。江天晓忽然觉得有些无助,这尚且冰凉的被窝像一叶扁舟,他和于朗飘在无边无际的水中,下着雨,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此时此刻,他别无所依,除了搂紧怀里沉睡的于朗,再没有别的办法获得安全感。
江天晓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几个月之前,那时于朗曾警告他,“那些事”是一个漩涡,卷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具体的话记不清了,但那种愿意为了于朗赴汤蹈火的心情,他现在还体会着。
把命给你都没问题,江天晓低头在于朗柔软的发丝里吻了吻,想。
这么多年,他受到过的最温柔的对待,是于朗给予的;他唯一的、神魂颠倒的爱情,是于朗给予的;甚至,于朗教他灵术,他才对自己渐渐有了信心——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差劲,是吧?当然,还有很多钱,于朗给了爷爷奶奶很多钱。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于朗给的。
江天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再睁开眼时,窗外的雨却已经停了。
屋里开着灯,于朗正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
“醒了?”于朗笑着,伸手摸了摸江天晓的脑袋:“都快七点了。”
“呃——”江天晓晃晃神:“睡了这么久?”
“嗯,酒醒了吗?”
江天晓坐起来,脑袋略有些昏沉,但大体上没什么感觉了。他摇摇头:“没事了。”
“那就好,”于朗掀开被子下床:“走吧,又该吃晚饭了。”
吃晚饭。
江天晓一紧张,大声叫道:“于朗!”
“嗯?”于朗动作一顿,像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江天晓沉默两秒,上前为于朗理了理衣领:“一会儿吃饭别喝酒了行不行?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好,听你的,不喝了。”于朗温声应下。
晚饭又添了三个菜,都是龙叔做的,泡椒鸡杂,凉拌折耳根,回锅肉。
“于儿,”龙叔和中午一样,尖尖一盘子米饭:“多吃点撒,看你瘦得。”
“我吃得很多了,”于朗呵呵笑:“不过真赶不上您。”
“我这是小时候饿惨喽,”龙叔叹气:“我们那会儿啊……”
“诶诶诶老汉儿,”龙克连忙打断他:“那个……啥时候杀猪?”
“你还晓得问!”龙叔瞪龙克一眼:“你说说你,你能帮上什么忙?”
“我给烧个开水还是可以的嘛……”龙克讪讪:“于儿也帮不上忙。”
“人家是知识分子!跟你啷个一样嘛!”
“要杀年猪了吗?”于朗插话道:“镇里还有养猪的?”
“没得喽,”龙叔夹了一筷子回锅肉:“这不是松溉搞旅游开发吗,哪让养猪,我们就是花点钱去周边村里买一头,再花点钱请别个给杀了。”
“那个猪肉好吃啊!”龙克笑嘻嘻道:“自家养的不喂饲料的,就是肥肉多,油大。”
于朗扬扬眉毛:“我还真是好多年没吃过卤猪头肉了……”
“小江吃过没?”龙克问。
“猪头肉……没。”
“行啊,今年正好尝尝了,安逸得很。”
开饭之前龙叔还想喝酒,被龙克制止了,说他再喝要三高。龙叔哼哼两声,到底是没喝。
江天晓不动声色地打量龙叔和龙克,从他们的神情,举止,到语言,可从头到尾,实在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下了大半天的雨,空气又湿又冷。吃过饭,于朗就和江天晓回屋了。
龙克搬来一个硕大的木桶:“我烧着水了,不过你们两个洗澡,得多烧几壶,你们两个等会儿哈。”
“没事,”于朗跟上去:“我去烧吧。”
“于老师真疼人哦。”龙克贼兮兮地看着江天晓说。
这小屋里没有空调,江天晓和于朗分别泡了澡,才觉得暖和了不少。两人并排靠在床上,于朗点了支烟,一口一口慢慢地吸。
“于老师,”江天晓掩盖在被子下面的手攥成了拳:“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嗯?”于朗说:“问吧。”
“你的病,”江天晓放轻声音:“是怎么回事?”
于朗细细吐出一口烟,却没说话。
江天晓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实际已经心跳加速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以非常直白的方式问出来了,这个于朗一再回避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于朗开口,声音如常:“和沉渊门在我身上做过的那个试验有关系。”
江天晓胸口一紧:“什么关系?”
“他们抽走了我的一魄,后来我拿回来了,”于朗说:“但是造成了一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后遗症。”
“就是你看见的,”于朗抬起自己的手掌,凝视着:“当我剧烈消耗身体能量来是用灵术的时候,就容易晕倒,一些血管也会变成黑色——可能和那一魄有关。”
“哪一魄?”
“除秽,”于朗回答:“除秽主心脏的血液,所以颈动脉会变黑。”
“……可,”江天晓忍不住抓住于朗的手:“可那一魄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于朗眉眼半垂,神情平静:“这也是我要向沉渊门弄清楚的。”
像棉花蘸水堵在胸口,江天晓除了攥紧于朗的手,说不出别的话。
每次都是这样,他对于朗的了解每深一分,心疼也就深一分。
“你以后要告诉我,”江天晓一字一句说:“无论什么痛苦……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承担。”
“嗯,”于朗笑笑,脑袋歪在江天晓肩膀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沉渊门,何盛,你,没别人了。之前我不愿意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我。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江天晓想起于朗昏倒的一幕幕还心有余悸:“你直挺挺就倒下去了,我都快吓死了。”
“那你赶快变成强大的灵术师吧,”于朗用鼻尖蹭了蹭江天晓的锁骨:“这样,以后就不用我出手了。”
“嗯!”江天晓用力点头:“这样行不行,以后如果要用灵术,你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先上,我打不过了,你再上。”
于朗“噗嗤”笑出来:“我还没到灵术都用不了的地步,没那么严重——至少对付沉渊门,还是够的。”
在湿润而寒冷的夜里,江天晓和于朗搂成一团,低声说了很久的话。
除夕夜,江天晓真的尝到了猪头肉。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猪肉,说肥肉也不对——并不是白花花油腻腻的样子,而是半透明的,发着幽幽的油光。有点儿像切成薄片的牛蹄筋。
“会有一点腻,”于朗笑着夹到江天晓碗里:“你尝尝看,吃不惯这个,就吃腊肉吧。”
江天晓把那薄薄一片猪头肉送进嘴,非常绵软细腻的口感,带着卤香和肉香。
“怎么样?”于朗问。
“好吃,”江天晓又夹一块:“原来猪肉还有这个口感的。”
“哎我受不了了,”趁着龙叔去厕所,龙克冲两人翻了个理直气壮的白眼:“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肉麻?不就吃个猪头肉吗?还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能毒死他么!”
于朗抿着嘴笑,不搭理龙克。
江天晓和龙克混熟了,发现他就是爱耍嘴皮子,便果断怼回去:“看不下去你找个对象啊?”
“呸,”龙克气哼哼道:“老子早晚找个肌肉大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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