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十四章
唐川这个晚上没睡好。
他先是梦到阳台上那盆薄荷忽然变成了顾迟的模样，拿着两把剪刀，顶着一头绿草追着他跑了两条街。
跑着跑着一转角撞到了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宽肩窄腰，一身衣服笔挺利落，个子很高。
男人抱着他躲过了顾·薄荷精·迟的追杀，唐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听到上方传来男人魅惑的笑声：
“我救了你，要不你以身相许做我老婆？”
唐川心想我做你大爷，刚准备挣脱开踹过去，就感觉手上一疼使不上劲，紧接着就被人赶紧拉住：
“别生气别生气，不做老婆也行。”
“那你叫我一声简哥总行了吧？”
“……”
唐川从床上坐起来，眉眼间带了点疲惫，脸上还有点儿热出来的薄红。
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腕，果然肿痛了起来。昨晚在情侣街被撞倒时候狠狠撑了一下地，睡觉时候只是有些微疼，不过不用劲儿倒也还行。
恰好手机微信声响，唐川拿起来一看，是顾迟问他今天去不去上网。
【你怎么还在上网？】
唐川看了一眼时间，早上7点，他们应该是通了一宵。他到现在看到顾迟那绿头像都能联想到昨晚的梦。
屏幕那头顾迟顶着鸡窝头吸了口烟，有点疑惑：【我上网怎么了？】
【有空多陪陪女朋友。】
【不然容易被绿。】
顾迟：【？？？】
-
唐川早晨一进班，就看到黄明明他们屁股撅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
后桌人还没来。
唐川走回座位，书包一放开始懒洋洋收拾东西。
身边人聊天声音太高，不止黄明明他们，斜前方文艺委员安颖那儿也凑了一拨女生，讨论声不小，唐川偶尔听到“凌简”两个字，不自觉地留意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黄明明忽然抬头，一看到唐川立马跑过来递给他一本英语练习册：
“川哥你昨晚没来，这是晚自习新发的练习册。我特意帮你保管好的。”
唐川示意他扔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黄明明他们几个最近对他态度好像有些变化。
以前可能是因为害怕，一概是敬而远之。
现在却没事儿都要来找找话，甚至还是刻意讨好。好像有那么点儿……爱屋及乌的意思。
“还有事儿么？”唐川看黄明明还不走。
黄明明愣了一下：“没事儿没事儿了，川哥练习册都是新的，你翻翻，要是你觉得这本不好在咱两换，我的也是空的。”
唐川觉得有些好笑，多说了一句：“空的有什么好换的？”
黄明明又愣了一下，没get到他的意思，有些害羞道：
“那啥，川哥你要是不嫌弃，写完咱俩换也行~”
“……”
唐川看着桌上的练习册，转回过脑袋，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谢了。”
黄明明受宠若惊，赶紧说了几句川哥客气，临走前却忽然被唐川叫住，对方像是有些犹豫，眼神不自觉地往后面瞟了一下：
“好像……在聊什么？”
唐川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孔东撅着的屁股，黄明明这下不仅是受宠若惊了，川哥竟然开始关心班里的八卦，还是主动问他！
这他妈简直是仙男下凡！
黄明明有些激动：“川哥我们在聊简哥！你可能不知道，简哥昨晚也没上晚自习，回去之后就带了两条情侣手链！我们问了一晚上他都死活不松口，肯定是出去和女生约会了！当初就猜他是为情而来嘛！”
“……也可能是巧合吧。”唐川故意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怎么巧合？巧合能巧到一晚上拿到两条一样的手链？难不成还是他自己买一条别人又松了他一条？”
“哪有这种好事儿啊你说是吧川哥？”
黄明明其实这人还是有点儿想象力在身上的。
唐·好事儿见证人·川：“……嗯，可能是吧。”
黄明明一见他不信，直接使出杀手锏：“川哥你实在不信就去论坛上看看，有图有真相，要不是我手机在朱岳他们那儿我高低给你看一眼……”
黄明明说着说着看到唐川表情一点点冷下来，忽然感觉有点意识到唐川今天为什么忽然有兴趣八卦了。
干笑了两声，凑到唐川面前神神秘秘道：
“不过川哥你放心，不管简哥遇到什么人和什么人谈恋爱，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永远都是这个”
黄明明边说边用双手竖了个大拇指。
“……”
唐川懒得纠他这句话，第一节课铃声已经响了，英语老师背着包慢慢悠悠走进教室，用慈母般的声音宣布前半节课讲卷子，后半节课听写单词。
身后凌简还是没来上课。
唐川把卷子找出来扔在桌上，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他平时压根不怎么上论坛，一点开就看到一个飘红的首页贴，标题简介：
【家人们散了吧，京草应该有女朋友。内含锤。】
点进去第一张就是照片。
照片是在校门口拍的，有几个走读生零星地往外走，应该是昨天晚上。
画面上是凌简和一个女生在聊天，女生拍得是背影，一点儿正脸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丸子头没穿校服。
凌简倒是很明显，个头就足够有辨识度，一件黑衬衫，侧脸棱角利落，不知道正在说什么，精致的眉眼间还带着笑意。
手腕上还戴着一条红绳桃花手链。
红色的手链在黑衬衫袖子下格外显眼，果然评论也都是立刻集中火力。
1楼：女生是几班的啊？完全不像咱们学校的啊，校服都没穿。
2楼：现在都能看后脑勺识人了？
3楼：看京草手腕！！红色桃花手链！以前有吗？
4楼：同班可证，以前没有。
学校论坛都是匿名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谁都能说。
后面立马盖起高楼，大概意思是不管那个女生是不是凌简女朋友，凌简大概都是名草有主了。那条情侣红手链就是最好的证明。
唐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窝火。
他看不出来那个女生是谁，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感觉像是被人利用了一样。
难道昨晚凌简要跟着他逛情侣街买手链，就是为了晚上回去给喜欢的人送过去？
他妈的时间管理大师吧。
等他回过神儿之后才意识到卷子已经讲到一半儿了，唐川把偏过脑袋，脸上冷漠的神情愈明显，抬手将手机扔回桌斗。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
老刘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呸”了一声把茶叶吐出去。转了转椅子看向站着的男生：
“乌城住着还适应吧？”
凌简站在他办公桌前，站相不算懒散，但也算得上闲适，微微侧头：“还好。”
老刘又喝了口茶：“两周前校长把我叫去办公室，说京城要转来个学霸，我还以为涮我寻开心。”
凌简没回答，到现在也还没摸准老刘今天叫他的意思。
老刘说着从办公桌里抽出一张成绩单：
“有一说一，我拿到了你以前在京城的成绩。”
凌简看着桌上那张成绩单，赫然写着总分710。
凌简：“……”
那是他重生之前考的，两个时空结合一下，已经过去八年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短时间内退步这么大，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来乌城。”
“但至少，你现在已经完全有为自己负责的能力了。”
老刘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着凌简，小方眼镜后面折射出睿智的光芒。
凌简被他看了一会儿，点了下头：“知道了，老师。”
聪明人，点到为止。
老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人家女生。”
？
凌简眼睛稍微睁大了点儿：“您说什么？”
老刘见他不承认，又喝了口茶：“十七八岁的年纪，有悸动是在正常不过的。但前提是最好不要影响自己，更不要伤害对方。”
凌简眉间蹙得更深，要不是老刘刚刚说了女生，他都要以为唐川找老刘出柜了。
“您说得是……哪个女生？”
老刘懒得和他绕圈子，直接打开论坛把照片给凌简看：“这个不是？”
说完还看了一眼他手腕上那根红手链。
凌简压根不知道这个帖子，昨晚走回校门口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女生问路，压根都不是七中的。
怎么这都能被拍。
凌简低骂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给老刘解释了一遍。
老刘皱着眉毛听完：“这么说，你昨晚一直在和唐川逛情侣街？”
凌简一顿：“美食街吧？”
老刘：“情侣街。”
凌简：“……那就情侣街吧。”
老刘：“……既然这样，那算老师误会你了，给你道个歉。”
“这群学生，怎么每天这么闲，什么都乱八卦。一天到晚住论坛吧。”
老刘说完收回手机，拿回去的时候凌简瞟了一眼他的账号：lv8。
老刘自己弄了个乌龙，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刚刚说哪了，对，总之就是一句话，马上十八岁了，一定要对自己负责……”
原来昨晚唐川带他逛的是情侣街。
凌简思绪飘忽。
“行，那我就说到这儿了，记住老师说的话，回去上课吧。”
凌简回过神儿，垂眸对上老刘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唇，神色郑重：
“嗯，我会对唐川负责。”
老刘：“……”
办公室老师：“……”
他平时说话都是这么省略的吗？
教室里，卷子很快讲完，英语老师把书一合：
“现在开始听写一单元单词，所有人合上书。”
“课代表来黑板上帮忙抄篇作文。”
窗外蝉鸣声一声比一声响，阳光照着他的半张桌子，唐川热的烦躁，压根没听到。
“唐川。”英语老师又叫了一声。
周围学生立马都转头看过去。
唐川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冷声答：“我不听写单词么？”
英语老师没再多说，把英语报纸上放在讲台边上：
“第一篇。”
众人先是看看唐川，再转头看看英语老师，又转头看向唐川。
四班唯一能管得住唐川的好像只有英语老师了。
多少是有点魔法在身上。
僵持了一会儿，唐川站起来往前走，英语老师已开始边走边念单词，班里多少响起一阵笔划纸张的唰唰声。
唐川拿起那篇英语作文，随便抽了一根粉笔，“噔噔”地声音在黑板上轻点，很快就落下一串好看的英文字母。
不过只写了一行，唐川就感觉右手手腕发疼。
他停顿了一下，又写了两个单词。
他本来就皮肤白皙，有些肿的手腕在黑板上一摩擦，直接乏起了红。
七中的黑板粉笔质量都很差，经常还有划笔的现象，只有用力才能字迹清晰。
唐川背对着众人扭了扭手腕，忍着有些发烫的肿痛感，继续抬手——
“报告——”
前门忽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紧接着，还没等唐川反应过来，拿着粉笔的右手忽然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上。
刚从门外进来的凌简站在他身后，手指一动，灵巧地从唐川手里抽走粉笔：
“我来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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