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裴鸿雪清醒过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胭脂粉味很浓。睁眼看,屋内灯火通亮,零散坐着七八个丽装女人。
这是哪里?
背后一个女人声音道:“哟,小丫头醒了。”
裴鸿雪大骇,正要回头,可浑身上下却毫无力气。脑中惊现零星一点回忆片段,是她在那客栈里吃了什么东西,而后便失去了知觉。背后女人定着她的头,梳妆,画眉,打粉。又笑嘻嘻与旁人打趣:“可真是个美人儿,冰清玉洁的,叫人喜欢。不过,我听说瞧起来越冷淡的,那媚起来就越销魂呢。”
旁人道:“可不是嘛!我还记得呢,上一回那个道姑,唷,说什么誓死不从,一瓶药灌下去送到人床上,可真是好厉害一个妖精,那般样子连我这做女人的瞧见了也难免动春心。”
“你们在说什么!”裴鸿雪惊惧万分,这帮人怎么那么像那风流之所的老鸨?
她究竟在哪!
那女人为她配上些金银饰品,手法娴熟的很,嘶声说着,“妹妹莫要怕,女人本就是要经历这些事儿的,在此处呢,还能换些钱财。”
这是被那黑店给卖到哪处窑子里了?裴鸿雪惊恐地想。怎么办?
她被戴上了个黑幕布帘斗笠,什么也看不见。一老太太牵着她手腕走了好一阵。听得吱呀一声,有烛光浸透布帘照入眼中。一中年女人不满道:“不是让你们再多带些姑娘来的么?乾大人胃口可不小。”
那老太太道:“近些日子官府查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多,怕是要捅出什么篓子。”
对方不说话了。好一会后才妥协般叹气一声。道:“这个品相如何?看看。”
“包你满意!”
于是裴鸿雪头上斗笠被轻轻一摘。烛光昏黄,就见一锦衣女人抱着手站在自己面前,正好惊讶地笑着。
“确实不错,”女人惊叹:“好一个美人胚子。”
说着,走上前来一步,抬手便往裴鸿雪腰间掐。裴鸿雪下意识要躲,却使不上劲,便被人掐了一把正着。女人感叹道:
“啧啧,这腰端,身材真不错,该是个处子身。只可惜肉紧了些。这幺在床上伺候人可能不大舒服,不过也不打紧,届时多灌乾大人几杯,这儿也还有其它好姑娘,他今日夜里便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忒没良心!”裴鸿雪脱口便骂:“分明同为女子,怎么要如此迫害彼此!”
“哟,还挺嘴硬。”
那二人笑笑。老太太冷不防朝她屁股狠狠拍了一把,打得啪一声脆响,顿时惊得裴鸿雪满面通红,嘤咛一声,连连往后撤去几步,惊恐抬眼,便见那二人妖邪般狰狞笑着,瞧畜生一般看着自己,
一个道:“好娇俏的声儿!届时□□时不知道又是多销魂。看来乾大人有的受!”
另一个道:“可惜,这丫头要能留着,又是个顶好的摇钱树。真是可惜!”
一时间,裴鸿雪心中生出了千种委屈,万般不甘。却都发泄不出,只得咬紧牙关,把泪尽数往肚子里咽。暗自想,待到身上这药效褪去后,定将此处拆个一干二净。
那两人笑完了,这才把裴鸿雪往外领。锦衣女人推开隐蔽木门,进到个亮堂房间。裴鸿雪压下心头怒意,迅速环视打量了一番此地——这房里,虽比不上那八仙楼的奢华富丽之厢,但也是颇具贵气雅兴。看那圆桌上有满汉全席,八座飞鸢灯台上火焰轻燃。那墙上有水墨画江山,交颈绣鸳鸯。鸳鸯下有青花瓷瓶,瓶中枝枝桃花绽绽。相映卷珠玉帘,颗颗金光闪闪。
风月之地,没想到别有一番设计。
不过更令裴鸿雪在意的,却是这屋子里,四处站着的些个姑娘们。都被精心打扮过,金钗玉饰烟罗裙,粉面含春肤如脂。其中妩媚者居少,清秀者偏多。有些坐着正在打哈欠,有些站着在瞧画。
嗯?
裴鸿雪突然看见一个熟面孔。
先前在客栈出现的奇怪中年女子,竟也在这房内——正翘着个二郎腿,倚在长椅上小憩。整间屋子唯独她长得不怎么周正,难不成是个领头的?
裴鸿雪气死了,回想起种种片段,这家伙当时恐怕就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如此说来,就算是自己恢复了力气,怕也是插翅难飞了。
有熏香,松脂味。熏的人昏昏欲睡。裴鸿雪原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结果被这香醺了一会后,便没来由的犯困了。想必是熏香里有些什么药物之类。可恶……届时若真要惨遭毒手,那她宁愿自尽也不甘受那屈辱。
又强撑了好一会,正要昏去时,突然响起一众脚步声,踏得头顶上墙面微震。
“来了,”那老太太欣喜笑道,“乾大人来了!”
一道婉转清脆似银铃般的声儿在屋外唱起——“乾大人来辽~姑娘们~打起精神!”
而后机关一响,那绣花布帘子一掀。黑压压一行人就这般进来。只见那气势阴沉,煞气缠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角色。那为首的是个大块头光头男人,双目深邃,鼻如鹰勾,有些外域人模样。横一杆尖枪在身后,约莫有人小臂粗,不知有多少斤。他脚踩在地上,都把那木板子压得吱嘎作响。
裴鸿雪打量他,见他进屋来,先是闭了眼,接着夸张用力一嗅——“好香!”
那锦服女人迎上去,“乾爷~快请坐。”
光头男人不搭理她,定眼扫视一番,看见许多女人,竟似饿狼见肉般兴奋。
他道:“快把最标致那个弄来给老子看看!”
那锦衣女人以手绢捂嘴,呵呵笑道:“乾爷,您可还没说,今个咱们货色如何呢。”
这光头瞥她一眼,十分嫌弃道:“一般,反正对不住老子风雪宗给你们的东西。”
风雪宗?
裴鸿雪脑中平地一声雷。
那个风雪宗?杨崇云做左护法那个风雪宗?
耳边嗡嗡作响,此后的对话并未听清了。裴鸿雪眯着眼,恍然眼前又凝现那红嫁衣的女子。半晌后回神过来,骤感唇上一股暖流,抬手抹去一看,竟是流了鼻血。慌忙拿衣袖捂住,裴鸿雪再看去,那叫乾元生的光头已经卸下铁枪,在兽皮铺的大椅上坐下了。沉着嗓子高喝一句:
“把那小子带上来。”
绣花布帘子一掀,三四个侍卫押着一个浑身泥泞的家伙走进来。裴鸿雪朝这家伙一望,却是那八卦门的色胚少主!看那伙人把他带到乾元生面前,乾元生道:
“说吧,为什么见我。又是从哪知道我会来这。”
那王八蛋低着头,颤颤巍巍道:“乾大人饶命,我是听,听春香姑娘说的。说有一位大人今夜会来……我……我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喔,春香姑娘。”乾元生侧过头,朝锦衣女人一瞥,“你们红袖阁的口风还真是严的很!”
“您是风雪宗的大人……”那王八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说道:“我是八卦门少主商昊轩,被青城派陷害,您如果答应帮我灭了他们,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待我做了掌门,整个八卦门都为您所用。”
乾元生哈哈一笑,“原来是八卦门的傻儿子!”他站起身,一脚踏在狠狠笑道:“你的废物老子不中用,居然把你教成了这副窝囊德行。自己报仇不了,来求老子风雪宗。把老子当官差了不成!”
有人起哄道:“乾爷喜欢狗,你学狗叫两声听听,说不定能逗得乾爷开心!”
那商昊轩,咬着唇,慢慢俯下身去,磕头道:“汪,爷!求您帮我!”
哄堂大笑。
“又学狗又叫爷,咱乾爷多了个狗孙子!”
乾元生踩住他,“这样不中用的东西,缺乏管教。拿家伙上来。”
于是有人搬来铁杵与火盆,点燃了,把铁杵一端烧红。乾元生把商昊轩一踢,“裤子脱了,屁股转过来。”
裴鸿雪一惊,连忙侧过眼。就听一声嚎叫,当是那色胚商少主不愿。他挣扎着,被人按住了,脱了裤子,红铁杵往那白肉上一烙,滋一声,满屋子都是烧肉的糊味。
乾元生笑道:“烙在你这狗东西的屁股蛋子上!从今往后老子就是你的主人!”又摆摆手,“这厮屁股真是臭的很,拿开,老子恶心。”说罢,站起身,往女人堆里走来。裴鸿雪见状,心想不好,赶紧往花瓶旁边躲,却不料背后有人,把她给推了出去。裴鸿雪扭头看,是那老太太。正气愤着,一道庞大的黑影就将她给笼住了。
“圣女?”
乾元生低着头看她,双眼发直,面上竟是惊恐神色。裴鸿雪出了满身汗,一步步后退。牙关紧颤,软了腿脚,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突然砰一下,撞到了花瓶。
落了她半身花瓣。
“您真是圣女?您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乾元生从胸膛里压出急促的喘息,突然大吼一声:“来人,扶圣女大人歇息!”
他的将士还未动,那锦衣女人先小跑过来了。把乾元生胳膊一揽,笑吟吟道:
“乾爷,乾爷是不是认错了。这姑娘是我们今日从那客栈里捉来的,是峨眉派的高徒呢!怎么会是贵派圣女大人呢?”
“是吗?峨眉派的?”乾元生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又俯下身仔细端详起裴鸿雪来。裴鸿雪浑身发颤,咬牙侧着头,小山般的男人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就算是功力恢复十成十,怕是也完全打不过的。被盯着看了一会,乾元生似乎突然放松了些,自顾自道:“好像还真不是圣女,可这也长得太像了。”
那锦衣女人连忙道:“是呀,乾大人,这满屋的姑娘今日都是您的。不过今日还有要事商讨,您是不是先……”
那乾元生却顿时黑了脸,满目杀意蠢动,“他娘的找这么个冒牌货来,吓的老子兴致都没了!”接着一脚就朝那女人身上踢去。一声凄厉惨叫,待裴鸿雪回过神时,那女人已经被踢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裴鸿雪被吓得屏息。
这女人本是个恶人,但裴鸿雪仍有些心疼。蹙了眉头,想要做什么,可又什么做不了。那乾元生转过身子来,正要做什么,屋外却传来一道笑声:
“乾大人,您还真是虎虎生威啊!”
见一个身披赤色长袍的男子带着两个小厮缓缓走入屋内。男子站定,拂袖抱拳行礼:
“乾大人,别来无恙呀。温柔乡虽好,但是否能给在下一个薄面,咱们把事情谈完先?”
“你就是陈教主?”乾元生问。
“正是在下。”那男子垂首道。
乾元生呸了一嘴,转过头来,瞪了两眼裴鸿雪,招手唤了几个手下过来,这才转过身去,往八仙桌旁走。愠怒道:
“老子等了你一夜,陈教主还真是守时!”
裴鸿雪身子一虚,差点跌倒在地。正要找个地方躲住,却被那守卫给抓住了衣袖。她朝那二人看,皆负□□着重甲。无法了,只好就待在原地,见那被称作陈教主的长袍男子挥挥手,就有小厮来,把那被踢死的华服女人拖走了。又将衣袖一挽,捞起桌上酒杯,笑吟吟恭敬道:
“在下赔罪,先干一杯。此前得知乾大人要亲自来验货,在下受宠若惊。准备了诸多礼物,不料今日却遇见些麻烦事情,在路上耽搁了时候。这就晚了些,还望乾大人原谅。”
乾元生不耐烦道:“少说些没用的!”
那陈教主笑了笑,双手一拍,亮声道,“抬上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处山水屏风后,竟然打开了一扇隐蔽侧门。裴鸿雪望过去,只见四个华妆丽人,抬着方大红漆木箱子,缓缓往八仙桌那儿过去了。又有一身着纱衣面容精致的富态女人,手捻一柄桃花扇,口中吟着欢快的歌儿,摇曳生姿地走到了那木箱面前,芊芊玉指一挑,把锁扣给挑开了。
陈教主抱拳道:“乾爷,这里头的东西,保证能让您满意。”
乾元生满脸质疑,横眉一挑,语气愠怒:“陈教主,你们最好别在老子面前耍什么花样。”说罢,两步走过去,弯腰抠住那木箱盖子,抬手一掀——
里面是个黑铁箱子。
他把那铁箱子打开一看——
是个青铜盒子。
乾元生勃然大怒,“什么鸟蛋玩意!一个套一个的!耍老子!”
那陈教主连忙站起来:“乾大人莫慌,莫生气!俗话说的好,越宝贝的东西藏的越严实。您再打开看看?”
乾元生出着粗气,怒哼一声。两个眼睛鼓起,把陈教主狠狠一瞪。而后低下头去,把青铜盒子一翻——
旁边小厮尖着声儿说道:
“请乾大人受礼,赤火教至宝——赤焰蟒王胆!”
角落里的中年女子目光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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