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红莲篇·火失
作者有话要说：</br>俺更新了，唔耶~感谢大家点击浏览，早点睡，不要熬夜了(`)比心
红莲伤势太重，离开时在云层间虚脱昏迷，整个人是翻滚着摔砸到封地的。
她砸落在行宫门口，是小鹿感应到了她。在门内呦呦叫着，吸引了仙侍的注意，打开门发现她们的主子一身是血昏迷着。众人赶紧将她抬回治疗，期间小鹿一直寸步不离。
仙侍们灵力低下不够治疗主子，在整座山里遍寻灵芝仙草，可惜治愈效果还是太差。也有仙侍想出山去其他福泽仙地探寻，可她们发现整座山被结界笼罩，进不来出不去。她们这才意识到天上换了主人，囚禁了她们的主子。
可怜红莲医治甚微，足足昏迷了十来年才醒，还是一身的伤。
醒来后的红莲，不跟任何人交流，不跟任何人对视，双眼无神、仿若被抽魂的偶人，无悲无喜。大多数都是独身一人坐在殿内，呆望着方形回廊围起的满池红莲失魂。不动不语、无声无息。碍于身份仙侍们不敢靠近，远远候着。只有小鹿陪着她，它真的很久未见过红莲了。它不知道红莲发生了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它感觉到了悲伤，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悲伤纠缠着红莲、不肯放过她，让她变成如此模样。
它没办法，它解救不了红莲。它只能陪着她。从白昼到夕落、寒雪到炽夏、瘦弱的小鹿长成威壮的雄鹿，一直静卧身侧，相依相伴，不曾改变。
它在深秋染红时衔来飘落的枫叶献在红莲脚边；寒冬落雪时，用鼻尖拱起细雪点在红莲手背，自始至终红莲眼底黯然一片，毫无情绪。
夜夜安眠时，它化形俊秀少年，轻拥失魂的神女，心疼着她被悲伤撕扯，深陷往过的梦魇中无法挣脱。他源源不断的传输着灵力治愈着心上之人，如此便是数百年。
若是可以，他愿换他来承受这百年的苦楚。身伤之痛，心死之苦。
直到他千年雷劫将近，被困锁的封地来了不速之客。
所有仙侍胆战心惊跪拜在地，承受着来自天宫之主的威压。
天宫真正的主人——长生。
他仍旧是那张虚情假意的笑面，仿佛不知缘由，道：“红莲殿下真是太善待你们了，受伤了还让你们隐瞒不报，你们啊，太不知心疼红莲殿下了。”
仙侍们惶恐不停叩首大呼饶命。
如何上报？结界封死山林，进出无门。仙侍低弱，何来能力传音上禀？
这戏，演得着实虚假。
雄鹿死盯来人，刚在他言语之间，红莲眼神微动，就一瞬，便又是死水一潭。
长生看着红莲如此，心中甚是满意。就这样最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瓦解掉她。以防万一，他还是备了“厚礼”一份，他要让红莲再无威胁！
“赤霄啊，快来见过你师父。”长生笑眯眯的看着身旁带来的少年，青涩年岁、朝气蓬勃。
少年看着倚靠廊柱而坐的神女，死气沉沉无动于衷。她的脚畔卧着一头雄壮的灵鹿，眼眸清澈的打量着他。
这就是主神们的女儿——火神红莲殿下吗？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你师父百年前替天宫平乱受伤，所幸是小伤。”长生温和解释道，看起来慈眉善目，“你在这住下就是，她就是有些孤僻，等你师父好些，便随她好好修炼。”
尘世修仙小族里带回来的稚子，还未经风浪，只觉能得天主眼缘有此修行机遇，真是祖宗坟上冒了青烟，三生难遇的幸事。若修行有为能封职赐地，那他全族在下界名门望族之中将名声大噪、一跃而起。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少年心怀欢喜、天真烂漫，长生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灵鹿不惧长生，他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当初红莲重伤昏迷，仙侍求救无路！在他口中皆是小伤小事！谎话连篇！从红莲刚才的模样来看，他便猜出红莲的遭遇多少跟这位天主沾有关系。几百年来红莲始终如一，他一来红莲便有了反应！红莲伤时未见天宫来人援手，现下塞来个什么狗屁徒弟，对着莲池山一众夸耀是忠仆忠主！此心可疑！
灵鹿起身，庄严肃穆走向少年站定。只要他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红莲！
“看你师父的灵兽，都在欢迎你呢~”长生笑着，但双眼冷睨灵鹿，有警告之意。
滚出莲池山！灵鹿前蹄刨地，鼻中嗤音，树枝般的鹿角凝聚起了灵力，攻击之意十分明显。
“长生殿下，它好像并不是在欢迎我啊……”少年讷讷开口。这是什么情况？
长生眼神瞬间阴冷，道：“一个畜生而已，不足为惧。”说罢便稳步走来，抬手准备安抚灵鹿。看似安抚，实则灵力暗聚想将灵鹿从内重伤！可惜他还未碰到鹿额，一道红影拦截，抓住了他的手腕！
红莲！她火焰般的红瞳毫无波澜地对着长生，良久才缓缓开口：“……滚。”
长生吃惊，不是自我封闭了吗？居然还有意识反抗他？
他脸色转换极快，面上又一片祥和：“红莲殿下，许久未见了。”
“……”
“此子赤霄，仙道氏族，根骨极好，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长生含笑着，却也不停打量红莲是在假装还是真的自闭，“赤霄擅风，虽红莲殿下精通火术，但吾记得殿下的兄长风神玉一，纵风之能无人能及。殿下以往和风神最为要好，想必风术也能手到擒来！所以此子由殿下教导最为合适。”
长生将“风神玉一”几字咬得极重，暗刺红莲真假。
果真，红莲眼神出现波动，略显迷茫无助。
长生了然，红莲还是有意识的，看来得略施手段，激她清醒逼迫就范！
暗中动法影响灵鹿的灵力躁动，鹿角间的光芒越来越亮，灵鹿不安地乱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了！
倏地光灵似箭射出，向四周的人群发难。
“殿下小心！”长生惊呼，挣脱红莲的手反将她拉进怀中，抬手一道强劲的灵力劈向灵鹿，他被打进莲池中扑腾挣扎。
“殿下无碍吧？”他假惺惺的关心着，查看红莲是否受伤，被衣袖遮挡的手却箍紧她的手腕，不断传输灵力刺激着红莲。
仙侍们虽被吓到，但在长生的呼声下也围了过来。
灵鹿费力爬上行廊，身体颤抖，口中渗血。他鸣声凄惨，像是在告诉红莲他被冤枉。
长生接着演：“这畜生竟敢伤主！快处置了它！”又是暗中施力操纵灵鹿横冲直撞奔来。
仙侍护主，联手起阵将灵鹿困锁，他在光阵中动弹不得，眼神湿润望着红莲，鸣音凄幽。
红莲迷茫的看着他。
刺激还不够！
长生视线落在旁边一个仙侍身上，只见仙侍眼神失焦，手起术式，莲池中猛地蹿出许多根茎扎进灵鹿的身体！
灵鹿声音凄厉，痛苦万分。
红莲脸色一僵，身体开始颤动。
藤蔓……血色……银龙……雪絮……
好多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
这是什么？好像有人倒下了……
是谁？白色的眼瞳……
好像……有人放蛇吓她……
是谁……红莲终于有了情绪，满脸痛苦，不断摇头。
好像……有人温柔的对她说：
“我要化作风……化作雾……陪着你们”
那人之音回荡在脑海，红莲一怔，颤巍着：“……世，世和”
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她终于回想起来了。因伤势过重她进入了昏迷，昏迷的这段时间中梦魇缠身，世和之死、玉一被囚反复在脑中重演，不断折磨着她，痛苦万分。她恨！恨自己无用！保不住主神，救不了玉一！认为一切都是由自己无用造成的，她接受不了，醒来之后封闭自己，逃避尘埃落定的结局……
终于，回想起来了……长生欣喜不已。
“红莲，你终于清醒了啊。”
她的噩梦之音在背后响起，猛地转身对上那张意味深长的笑面。
“逆子长生！”她泛着泪，怒不可遏，“你究竟要如何？！”
“哈哈哈，你看你，怕什么啊。”他笑道，“不过是想你收个徒儿罢了。”
“做梦！！”
“是么。”他的脸色瞬间阴狠，威压暴增。
惊得仙侍们跪趴一片，少年赤霄也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不和吗？
“好。”长生又换笑面，但手钳住红莲脖颈，恶狠狠道：“不听话，什么都保不住！”
话音将落，根茎穿透灵鹿的身体，鲜血淋漓！灵鹿嘶声鸣叫！
红莲动弹不得，恨意仇视。她满身的伤痕还未痊愈，根本不是长生的对手。
“你休想！”红莲宁死不屈。
长生嗤笑一声，手指突然插进她腹中，再抽出。红莲咬牙强忍，只见他催动灵力，沾满鲜血的手燃起炽红的火焰。这是红莲的莲火，一旦沾上，不死不灭。
莲火扩大分化四条火蟒朝行宫的四个方向奔去，由山顶向下，一路快速蔓延。火蟒所到之处皆燃起了熊熊烈火，莲池山上下瞬间火海一片，山中万物悲鸣四起。仙树灵枝、飞鸟走兽身上全都是无法熄灭的火，有灵力微弱的灵兽扛不住被火海吞噬，变成一具具焦骨。
“住手！住手！”红莲嘶吼着，泪水四溢。又是这样！所拥有的又要在自己眼前消失，自己又要失去一切！
“住手！住手！住手啊！”又一次无能为力，她绝望的看着奔行的大火将一切烧的消失殆尽，滔天的火光印在她眼中，“住手……住手啊……”
直到山中再无悲鸣；直到满目焦黑；直到遍地白骨；直到火灭，只留山顶上她金碧辉煌的行宫，在这里格格不入。
长生满意的松开了她，她绝望的跪倒。
她的封地毁了……庇佑的生灵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长生得意的看着她，“好好教导你的徒儿吧，不然，世和给你建的行宫，你也留不住！”
他扶起跪在地上的赤霄，赤霄心惊胆战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跟着你师父好好修炼呀~”
“是……是”赤霄忙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长生开心的大笑离去。
赤霄未察，长生在拍肩时将一道咒种在他体内。一道，监视红莲的咒。
赤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他手在发抖，心跳的厉害。天主太可怕，笑面迎人却手段凶残。他被留在这里进退两难，火神封地被毁，看来两人积怨已久，还不知火神会怎么对待自己，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他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
仙侍们先反应过来，救出了灵鹿治疗，但无人敢上前扶起红莲。
良久，红莲自己踉踉跄跄站起来，一言不发、行尸走肉般回到殿内。正在治疗的灵鹿挣脱开仙侍，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赤霄则被仙侍们带到偏殿安置下，随后便像往常一般各自忙碌起来。
只有随风四散的烟雾提醒着众人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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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月光明亮映着满池莲花的盛放。
红莲进入偏殿，赤霄已睡下。她站在床边，盯着熟睡的少年，眼中凝聚寒芒。
她抬起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准赤霄。
刀尖破风猛然下落！
红莲眉头一皱，在离少年几厘处骤然停下。
刺下去！刺下去！心中的声音不断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如果不是他，莲池山就不会被毁！杀了他！杀了他！！！
红莲呼吸紊乱，心口起伏，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在做挣扎。
良久的凝视后，她收起匕首，退了出去。
如果红莲这时回头，她一定能发现，熟睡的少年枕上一片洇湿，他喉头滚动紧张的咽下了口水。
回到殿内，灵鹿卧地休息，身上的伤口还有些渗血。听见红莲回来，颤颤巍巍地起身准备迎接。
红莲快步过去，扑坐在地上，抱住灵鹿阻止他起身。“噹”，匕首掉落于地。
她把头埋进灵鹿颈处，沉默不语。泪水一颗一颗砸进他的毛发里。
月光照进殿内，洒了一地白霜。
灵鹿蹭着她的头发，不要哭。
不要哭了。
“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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