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逐鬼
太子寝宫的房门再打开时，容子屿整个人被琰荒亲得晕乎乎，外头日光照在容子屿脸上，刺得让他睁不开眼。
“师兄？”琰荒扶住摇摇欲坠的容子屿。
“下次不许亲到我断气，不然我就让你跟子期挤一个房睡觉。”容子屿略凶地说，眼神里反而没有怒意。
“知道啦知道啦，师兄，若是长公主与其他人再问起太子妃的事呢？”琰荒见他缓过神，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我来应付就行。”容子屿回道，“长公主人在哪里？”
“公主说她想去皇后那里看看，师兄去吗？”
琰荒有些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了。
怀中的人听后立马朝着外头走出，脚下抹了油似的往皇后那走去，自己反应过来时，容子屿人早已出了院子。
长公主出嫁两年，还是第一次回到宫中。
二人还未踏进里头，就能听见长公主与皇后嬉笑的声音，琰荒自知不便想留在外头，容子屿却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去。
“母后，孩儿同您说，边疆……”长公主话说到一半，容子屿从外头走了进来。
“皇兄！”
“子屿。”
容子屿扶住起身走来的长公主，与琰荒一起下跪行礼，皇后抬手让二人起身。
“子屿，这位就是子瑶说的，与你一同来办事的孩子吧。”皇后笑着同琰荒点头。
“回皇后娘娘，正是。”琰荒接话。
皇后笑得更欢：“子瑶与我说早上的事了，遇事沉着冷静，分析得当，也不畏官兵的威胁。虽说是接公主回宫，但心中还挂念着百姓，是个不错的孩子。”
琰荒回：“皇后娘娘言重了，这都是份内之事。”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子屿说：“我记得子屿向来喜欢素衣，怎么今日别了别样的发绳？”
“嗯……有时换点不一样的，也不错。”容子屿余光看见琰荒的身子微颤了一下，知道他在憋笑后不紧不慢地说。
“子屿，再过几日三公主安瑛就要出嫁了，你的婚事……”皇后娘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我的以后再说吧。”子屿笑笑，说，“儿臣身上还有委派在身，不能分心去处理这些事，还请母后谅解。”
“你们二人切莫因委派而太过劳累了，琰小公子也是第一次来皇宫吧，找时间带他去转转吧。”皇后是一个体贴人，看出容子屿的为难也不多说些什么。
二人同皇后寒暄几句，便退了出来。
“师兄，我刚听皇后的话……”琰荒将人捞进怀中，“长公主与三公主好像不是同字辈的。”
”嗯，子瑶与我是父皇第一个孩子，她是长公主再加上父皇对她宠爱有加，就破了规矩让她与皇子们同个字辈。”容子屿认真地答，“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的。”
“是啊，我还看出皇后娘娘和师兄一样，甚是喜欢我。”
“我也看出来了。”容子屿说，“我们先去看一下李千金吧。”
“师兄，今早的事还没有同你说。”琰荒把玩着容子屿的头发，“外头的官兵自县令与太守随我们进宫后，反倒是欺压百姓，昨日被我训了一顿。”
“父皇这身子……里头都管不好，外头更不用说了。”容子屿脸上再度蒙上愁容的模样，“外头……我会多派士兵去太医们巡查的，多谢你了阿荒。”
琰荒没有接话，玩弄容子屿头发的那只手，用力了几分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与师兄什么都做过了，师兄反倒还和我说客套话，是不把我这个道侣放在眼里么？”
“哪有。”容子屿不恼，拉过琰荒的手说，“你替我为人界办了这么多事，我是真心感激你的。”
对，就这样……
记住我的好，依赖我，信任我……
这样，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感受师尊师娘与同门的痛苦——容子屿，你就该如此。
琰荒凝视着容子屿的侧脸，眼神一改往日的单纯，透出容子屿未曾察觉的疯狂。
容子屿说了什么，琰荒没听，也听不见。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他的脸：“所以说，琰荒，这次委派真的很感谢你在。若是换作阿薰与我一起执行委派，我还真不放心让她为我分担这一大半。”
师姐阿薰么……还是第二次听见容子屿与自己提起她。
两次都是讲到与自己有关，容子屿才会提起师姐，平日里都很少见他提及过。
是师姐比他更重要么——要杀了吗？
对了，师姐没有逼过容子屿寻道侣，还是留着吧，万一杀了……容子屿会生气的吧。
“阿荒？阿荒？”容子屿见他不说话，急忙拍拍他的脸，担忧地问，“你怎么又走神了？又想到什么了吗？”
“师兄，更喜欢师姐还是我？”琰荒抓紧他的手几分问。
容子屿思索了片刻，特意凑到他耳旁说：“若是兄弟妹情谊，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若是情爱，我更爱你。”
“师……容子屿，你太过分了……”容子屿的挑逗让他措不及防，羞得满脸通红。
“快走吧。”容子屿挣脱琰荒的手，快步走在了前头，脸上也涌上了几分热气。
琰荒放下悬在空中的手，望着容子屿的背影出了神——是真心爱，还是刻意演的这几分？
牢房内。
“请别乱动了李小姐。”几位嬷嬷按着李千金挣扎地双手双脚，往她体内注入了镇定剂，片刻后李千金才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冒出这么大动静来。”琰荒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嬷嬷一跳。
二人走进来就瞧见了这一幕，他走在前头为容子屿开路的同时遣退了一旁的人。
“殿下，公子。”一位嬷嬷站出来，“这小姐在这又是吼又是叫，还想着挣脱铁链跑出来，实在是有些危险了才给她发了点镇定剂……”
嬷嬷说话小心翼翼，琰荒抬手示意作罢，让她们都退出去。
容子屿伸出手指，轻轻抬起李千金的眼神，与琰荒凑近了些去看，发觉她的瞳孔早已经缩小了不少。
“太子殿下。”神女的声音响起，“我与姜前辈确认过了，想必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嗯。其实这次叫你过来，是想询问一下神族是否有存在解决因鬼族与凶兽而染病的方法。”容子屿收回手。
神女沉默了会，回：“没有，鬼族已经销声匿迹好多年了。”
“……”容子屿与琰荒都没有接话。
“如此看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她……”神女停顿，“太子殿下，琰小师弟……你们二人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凶兽之气？”
二人面面相窥，伸起手臂闻了闻——没有感觉到。
“神女大人，可能是之前在周家执行委派的时候染上的？”琰荒不确定地问。
“太子殿下，琰公子，如今委派繁重，你们还是得多注意些身体为好。”神女错开了话题来回答。
容子屿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当中，走到李千金身旁仔细端详，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发现她的指甲缝里有一些灰色的东西。
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脏东西，况且这东西容子屿见过——早些时候，他就发现五皇子容子兮的手指缝里也有。
另一边的琰荒与神女聊了会，才关掉了传音阵。
也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花不非的声音：“太子殿下，方便让我进去么？”
“当然可以。”容子屿拍开琰荒一瞬间就拉上自己衣袖的手，冲着外头喊完后才说，“你怎么……最近这么喜欢粘糊我。”
琰荒抿了抿嘴，按住容子屿的后脑勺又是一顿猛亲，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直至花不非来到了拐角处，琰荒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容子屿。
容子屿捂着嘴，看着一旁一脚无事发生又假意整理衣裳的琰荒，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琰小公子。”花不非看了一眼二人身后的李千金，随后行礼说道，“此次冒昧前来，是觉得时机成熟，想要与二人讲清一些事。”
二人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心里拉响了警铃。
花不非说道：“不知琰公子是否还记得，先前我们二人在容府比武时，你所掉落的孔雀耳饰……可否让我看一眼？”
琰荒从袖中拿出耳饰递给她，花不非虔诚地用双手接了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抚摸着上面雕刻出的纹路。
霎时间，花不非望着孔雀耳饰，不禁流下了泪水：“琰公子，那时候在容府不好询问你，如今只有我们三人在这……你……你可否我与讲明，这孔雀耳饰你是从何而来的吗？”
琰荒犹豫了。
花不非补充道：“若我没有认错的话，这耳饰就是家父为出嫁的长姐所打造的耳饰。”
二人瞬间愣在原地，见花不非捧着耳饰掩面痛哭也不知如何是好。
但这耳饰，分明就是周和的武器啊……容子屿心中默想。
一想到花不非第一次见到孔雀耳饰的那副模样——容子屿与琰荒瞬间明白了。
琰荒说道：“这耳饰是我们路过周家时，在周氏兄妹的尸骨旁发现的，按照他们遗书当中所写，我们捡到这副耳饰，就要将它交托给他们的亲人。”
一听到周氏兄妹已经死亡，花不非瞬间瘫坐在地，眼里尽数写满了迷茫：“都是周昼君那厮害得！他不仅欺害我的姐姐，就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劝阻我姐姐。”
并非如此，周氏兄妹如今这个下场，是因为他们听信鬼族谗言误入了歧途。
“花前辈，我们赶去时，周家所有人都已经遇害了。”容子屿说道。
周氏兄妹之死，与穷奇和鬼族脱不了关系，但——
凶兽出逃一事只有肆心派的人才知，若是让外人知道势必会引起大乱，更何况周氏兄妹牵连假穷奇，乃大罪。
鬼族一族，如今就连肆心派也无能为力，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人界委派已经当误多时，再牵扯不必要之人，会给委派增加过多的难度。
“如此么……”花不非囔囔。
“花前辈，既然耳饰的主人已经寻到。”容子屿说道，“我倒有一事想要询问您。”
花不非抹掉眼泪，起身说道：“太子殿下请说。”
容子屿笑笑，问：“你可知李千金在染病前后，可接触过何人，做了什么事？”
“知道。”花不非来到李千金身旁，说，“我那时候还在李府做工时，又一次李县令与千金一同接见了一位来自魔界的友人。那人打扮得严实看不清样貌，但他赠予了李千金一副手镯。”
容子屿与琰荒顺着花不非所指的地方看去。
“李千金对这副手镯爱不释手，几乎是整日都佩戴在手上，可自那时候开始，李千金的身子渐渐变得虚弱，大病小病都一同染上了。”
容子屿不作声，琰荒也不做声。
“起初李县令并不在意，后来京城里的百姓都前后染上瘟病，他才重视起来。没过多久，皇宫内拨下一批药物，但他与容太守私下勾结，将药物一并私吞进了李府。”
“但药物对于李千金而言并没有作用，不仅病没有治好，外头的百姓们也因为没有药物服用，都……”花不非停顿了下，抬眸看向二人。
二人私下勾结？
容子屿微皱眉毛，怪不得他们二人见自己亮出太子的身份，会表现得如此慌张无措。
是怕他会查出他们私下勾结的事情么？
看来，二人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容子屿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清楚了，花前辈，我想拜托您收集他们二人私下勾结的证据，将它交到父皇手中。”
“太子殿下的事，在下定尽全力去完成。”花不非行礼，随后走出了牢房。
送走花不非，容子屿只觉得此刻的他身心有些疲惫，顺势靠在了琰荒的肩膀上。
“师兄累了？”琰荒将人揽进自己怀中，牵起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若要是累了也不必勉强，多依赖依赖我我，我也能替师兄分担一些。”
“知道了。”容子屿转过身，如小鸡啄米般亲了琰荒一小口。
亲罢，他便来到了李千金身旁。
嬷嬷打得镇定剂药量不大，能够让李千金睡着一小会，正当容子屿的手要不碰到她的手镯时，原本还在熟睡的她猛得睁开了双眼！
琰荒眼疾手快地把容子屿拉了回来，只见李千金扑腾着被铁链捆绑住的手脚，一个劲地想要扑向容子屿，嘴里不断发出嘶吼声。
那嘶吼声，与周家后山的声音，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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