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杜江阳突然缺勤了，两个星期。
班主任点名的时候也自动忽略了“杜江阳”这个名字。
莫分贝一开始觉得奇怪，以为老师看漏了，便举手提醒，可是班主任只是嗯了一声，再没下文。
郝云南见莫学霸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一个温润谦和的好同桌好班长，一夕之间变得沉闷寡言，他也不太喜欢。
“你要是担心，我去套套老李的话？”
“没什么，老师既然不想说，恐怕也是……不能说吧。”
莫分贝趴在桌子上，瞳孔里映着抽屉里发亮的手机屏幕，是微信的聊天界面，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全都没有回信。
他熄了屏，放进了口袋里，便闷头睡觉了。
没一会儿，班主任从旁边办公室走了过来，在莫分贝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见莫分贝没反应，他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郝云南看着班主任逐渐阴沉的脸色，心感不妙，忙推了推同桌。
莫分贝刚想说不要烦他，就看见郝云南指了指前面，他顺着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怔道：
“李老师？”
班主任一般不会特意找他，除非有公事，或者让其他同学带话，可现在却亲自站在他面前。
老李居高临下看着他，“过来办公室一趟。”
语气很沉，似乎心情有些不悦。
莫分贝起身跟着老李到了办公室，一直恹恹地低着头，没说话。
老李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刚想抽根烟，才想起来有学生在，便把烟怼回了口袋里。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道。
莫分贝没说话，默认了。
老李随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表格，看起来有些皱，仿佛被翻了很多次。
他把表格递给莫分贝，不快道：“你看看。”
莫分贝的视线下移，落在标题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一中高校2019年高一期中成绩表】。
往下第一个名字：【莫分贝】
他没再往下看，不解道：“老师，我是第一。”
“你是第一，可第二名与你只有05分的差距，微乎其微啊！”
老李气得拿回了成绩单，顺便架起了腿，道：“你说说，你遇到什么困难了，老师都可以为你排忧解难的。”
莫分贝想起上次有个女生被老李叫到办公室后是哭着回去的。
要他自爆？
不可能。
“最近遇到了瓶颈。”莫分贝随便找了个很正常的借口。
“哪一科？”
“每一科。”
老李：“……”
莫分贝在老师眼中一直都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他这么一说，当然立刻就信了。
老李似乎有些为难，正巧二班的班主任也在和学生谈心，他顺便问一句：“老秦，你们班那个，第二名在不，我看他势头很猛，学习上有没什么技巧分享分享？”
“我们班啊？就这个啊。”
正是秦麟正在谈心的学生，秦麟对那学生道：“正好第一第二见个面，认识认识，相互进步。”
秦麟拉着那人正要过来，莫分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暗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
“老师！我有急事，等会回来！”
他撂下一句话，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老李指着莫分贝消失的方向，无语凝噎，多少拂了面子。
他只能无奈笑道：“这孩子，毛躁，不懂事。”
秦麟忙道：“没事，年轻有活力是好事！我们班这个同学也青春的很，常常戴着墨镜，耍酷呢。”
贺临冷漠道：“不是耍酷的。”
气氛一时有些冷。
老李找补道：“下次让他过来，你们相互学习一下。”
“不用，我希望是我吸引的他，也是我靠近的他。”
他说得一本正经。
两位老师都沉默了。
现在的孩子，真不服输。
＊
莫分贝打开手机的时候，便迅速弹出了消息。
一见是心心念念的杜江阳，心悬到了喉咙，点开一看。
杜江阳：【对不起啊，现在才看到】
杜江阳：【两个星期没回你，该着急了吧】
莫分贝刚想回一句，你怎么了，对面弹出一条信息。
杜江阳：【我干妹出车祸去世了】
莫分贝的目光停留在这行字上，打字的手也顿住了，沉默良久，他回道：
【节哀】
他其实很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还是忍住了。
后来莫分贝去杜江阳家送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几个阿姨站在他家门口，正好有灌木丛挡住了他，他就站不远处看着她们的口型。
“听说这家和那女孩可亲了，出了意外还里外帮衬着，真的善良！”
“是啊，每逢节日，小阳都会送些东西过来，可热心呢！”
“这么好的男孩子，将来不知道要入了哪个女孩子的手呢。”
“现在还在帮忙善后呢。”
“……”
莫分贝没再看，提起手里沉甸甸的练习册，心里有些奇妙的感觉。
是啊，杜江阳，他就是这样的人。
杜江阳看到莫分贝来家里的时候有些意外，一时间愣住了。
莫分贝笑道：“不邀请我进去吗？”
反应过来的杜江阳忙收了震惊的表情，边从鞋柜拿拖鞋边说：“我真没想到你会来，分贝。”
他刚好抬起头，说了“分贝”二字，莫分贝眉毛抖了一下，确认自己没看错，他刚才叫的不是“莫学霸”，不是“莫同学”，也不是“莫分贝”，而是“分贝”。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他。
他瞬间红了耳朵，幸好头发长长了些，盖住了大半。
“就你在家吗？”莫分贝套上拖鞋问道。
“嗯，我妈他们还在干妹家那边。”
杜江阳垂着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莫分贝刚把练习册和书包放下，一只手便揽住了他的肩，他感觉到杜江阳靠在自己的背上，以他的身高，应该是低着头的。
杜江阳应当说了什么，但是他听不见。
正发愣片刻，他感到杜江阳温热的手心烫着自己的皮肤，他在延伸，顺着腰间游走到了胸膛。
他要做什么？
恍惚间，一阵冰凉的触感点上他的雪颈，他浑身一战栗。
几乎如触电般，他慌乱地挣开杜江阳的手臂，额汗已经湿了鬓角，耳朵红得发紫。
“别……”
刚一出声，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和哑，羞耻地咽了咽口水。
杜江阳深深地看着他，眸中像藏着□□，“分贝，我喜欢你。”
莫分贝脑子一阵轰鸣，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在这种场合听到这句话，却让他不甚舒服。
“……我先走了。”
他拿起书包，匆忙换了鞋，飞速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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