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粉
因着杨知柏回来，杨婶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春杏一边啃着排骨一边说，“还是大哥在的时候生活好……”
杨婶翻了个白眼，“咋了？你哥不在的时候，我难道让你吃糠咽菜了？”
春杏被吓得一缩头，“没有没有，娘最爱我了，我是娘的贴心小宝贝。”
“吃饭就吃饭，别恶心人。”杨婶说道。
春杏赶紧将头埋在碗里刨饭，生怕再说了什么惹自己亲娘生气的话。
“明天我们要去租牛耕田了，到时候就把你的田一起耕了吧。”杨叔吃完饭，喝了口茶说道。
姜茹每隔十天就送五六个茶包过来，凉茶在杨家已经成了日常生活用品，未曾断过。
姜茹点头，双方约定明天下午去耕田，当然杨家也没有收她的钱。
她现在也很清楚，要是把每件事按照金钱算得清清楚楚，反而伤了感情，倒不如在其他力所能及的地方，还回来就好了。
事情敲定之后，杨知柏拎了一盏油灯送姜茹回家。
晦月如钩，黑夜如水，如今秋意正浓，早晚已经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意。
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姜茹想起来自己出门还揣着东西呢，便道：“这是三个红包，感谢你们今天下午帮忙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杨知柏说道，他们本来就是邻居，顺手帮个忙很正常。
“里面钱也不多，算是我图个心安，要是什么好处都不接受，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下次可不敢要你们帮忙了。”姜茹说道。
杨知柏轻抿了一下嘴唇。
“杨大哥，你这是嫌弃我红包小了吗？”姜茹幽幽地说道。
杨知柏立刻反驳，“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必如此客气。”
“杨大哥~这哪里客气了？”姜茹拉长了语调，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好吧，我带给她们。”杨知柏无奈道。
姜茹将红包掏出来递给他，这红包还是上次给施工师傅们剩下的几个，每个里面装了十文钱。
杨知柏一看三个红包，掂量了一下，便知道里面是多少钱，“我不要。”
“难道你嫌少？”姜茹后退两步，生怕杨知柏再把红包还给自己。
“小心！”杨知柏脸色一边，提醒道，却还是晚了点，姜茹一脚踏空，整个人朝后仰去。
好在杨知柏眼疾手快，出声的同时拉住姜茹，朝自己这个方向一扯。
姜茹整个人便扑进了杨知柏的怀里，他的手臂还在姜茹的腰上。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杨知柏脸刷地一下通红，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没事吧？”
姜茹本来还有几分尴尬，听到杨知柏的反应，反倒是轻松了，直起身子，“没事，还好杨大哥反应迅速。”
在姜茹站稳之后，杨知柏立马收回自己的手，“那……那快走吧。”
随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再提起红包的事情，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姜茹没觉得什么，毕竟她是现代人的灵魂，而且自认为年龄比杨知柏大上那么多，并不放在心上。
杨知柏可就不同了，他与女孩子接触得少，就算有妹妹，但是妹妹大一些，在男女有别这块，他也是十分注意的。
他一直将姜茹当做妹妹看，如今却是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姜茹实际上并不是自己亲妹妹，所以自己的感情上还是有几分疏远之意。
可惜，他满腹经纶却忘记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将姜茹送到家之后，杨知柏立马转身离开，那步子走得飞快，看得姜茹忍不住乐了好半天。
一进家门，小黑仔就围了过来，又开始哼哼唧唧，身后还跟了条小尾巴——大橘。
经过一天的时间，大橘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主心骨，小黑仔走到哪里，它就跟在哪里。
姜茹先将炉子引燃，烧上水准备洗澡，再把最后一点牛奶倒进两小只的碗里。
接着就开始算账，她最近只出不进，得要把账管得更加细致一点。
记完账之后，她看了一眼系统的好感值进度，现在差不多在一千四左右，并没有什么进展，说明茶叶店还没有卖出去。
自从李货郎从她这里进货，她便知道通过好感度进度来看茶包卖得如何。
这次第一天，她也不着急，接着点开游戏，将能收的作物都收了，在安排上新的一轮种植。
另一边，杨知柏一路上红着脸回了家，杨婶见他这模样，好奇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杨知柏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的确是有些烫手，便道：“回来的路上走得急了。”
杨婶不疑有他，只是道：“这也不着急，你慢慢走就是了。”
杨知柏低低地“嗯”了一声，便去敲响了杨氏姐妹的房门，“是我，有点东西给你们。”
来开门的是腊梅，杨知柏将两个红包递给她们，“这是姜茹给你们的工钱，你们就留着，自己平日里面想买什么就买。”
杨家虽然不穷，但也算不上富裕，家中吃喝不短，但是要说给子女什么零花钱也绝对不多。
两姐妹平日都攒着点钱，拿到姜茹的红包都开心不已，春杏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趿着鞋子跑到门边，“有我的吗？”
“当然有。”腊梅递了一个红包给她。
“你们在说什么？老远就听到你们大呼小叫的。”杨婶就着围裙擦手，疑惑问道。
“下午给姜茹帮忙，她给了红包，这是我们自己的。”春杏抱着红包乐不可支。
杨婶点了点小闺女的额头，故作生气地说，“我什么时候扣了你们的钱的？”
在杨家，除了大额的钱，像这种几十文的，都是子女自己收着的，万一他们有要花钱的地方，也能自己做主。
春杏吐了吐舌头，从床下掏出一个小妆奁，将红包放进去，里面已经有了五六十文，这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收了姜茹的钱，可要好好干活，你们听到了吗？”这点小钱，收了就收了，杨婶也不会说什么，算是孩子之间的玩笑，但是也得让她们明白，收了钱就要好好干活，可别偷懒。
杨氏姐妹双双应下。
“你还杵在这里干嘛？难道你也收了？你还好意思收妹妹的钱？”杨婶打量了站在门口的杨知柏两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提起这件事，杨知柏就想到先前的场景，右边胳膊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赶紧转身回了房间。
杨婶看着他略带仓皇的背影，嘀咕了两句。
第二天上午，姜茹正在翻动晒的姜茶，便有人上了门，拿出几颗如同谷粒般浅褐色或浅灰色的种子，表皮上有纵向的脉络。
姜茹接过来，将外面的谷皮剥开，里面的颖果呈墨绿色，也有少量的浅褐色。
姜茹又问了些植物的外形和生长环境，确定这是菰米。
菰米也叫做雕胡，在《周礼天官》中有记载，后面也被东汉经学家郑玄纳入六谷之中。
菰野生居多，一般生长在浅水区，和稻米的生长环境即为相似，但因产量不高，后世便少为人知，在姜茹那个时代又因健康绿色食品而一炮而红。
但人们更熟悉的是菰的另一种形态，它的秆被真菌寄生后，会慢慢长成一种广为人知的蔬菜，叫做茭白，也有地方叫做茭瓜。
姜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便说也收，只是价格不高，是稻米价格的三分之一。
那人却高兴得不得了，毕竟在他眼中，这就是草籽，没想到还能卖钱。
说来这也是个熟人，是上次跟她一起上山捡板栗的人，也姓姜，让姜茹叫他大哥。
当然，还有人送来了别的种子，姜茹认出来其中一种是假酸浆，也就是做冰粉的材料。
姜茹只高兴了一会，就犹豫了，因为这个东西需要石灰水，可食用级别的生石灰，她去哪里弄？
“这个东西我不确定，等我先试试，要是可以再给您答复？”姜茹说道，她可不想买一堆用不到籽。
那人倒是爽快地同意了。
姜茹收下种子，尝试做冰粉。
先将纱布煮过消毒，包上冰粉籽扎进，用开水冲去冰粉籽表面的浮尘，再浸入凉白开之中，反复揉搓，直到整盆水变成微黄充满气泡的液体。
原本下一步是倒入石灰水，但是姜茹没有食用级别的石灰水，只能放在水缸里面凉着，等晚点再看看。
杨叔说下午来给她耕田，她自然要亲自去一趟。
买田之前，她就实地考察了一番，泥土颜色浅，板结，不好耕种。
姜茹让杨叔耕田的时候尽量深耕，杨叔却说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她也很清楚，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办法在于增加土地肥力。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期只能施肥，没有化肥，厩肥也是可以，但是她家的厩肥之前浇了菜地，现在也没有积攒下来多少。
所以必须采用其他的方式来获取肥料。
她心中有个主意——堆肥，这也是她在买地之前就想好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没有尝试过，甚至可以说除了基本步骤，中间的详细信息，她一概不知。
最初看到这个理论的时候，是为了做进口绿色蔬菜的推广，其中有一项技术就是高温堆肥。
姜茹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国内古代也有相似的技术，但由于化学技术的发展，已经很少使用，只是草草地看了两眼文献。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她必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过她既然决定去做，就不害怕失败，要是今年成不了也没啥，反正这块地最差也就是这个样子。
为了堆肥，她让杨叔在田地的四周挖了三个大坑，每个坑深一米，宽约一米。
接下来就是放入堆肥的原料，她找杨家拿了一捆稻草铺在最下层，又去竹林、野地找了不少落叶杂草一股脑丢进去。
接着就是厩肥，每个坑里面都撒了一些，雨露均沾可以加速腐败。
姜茹想着反正也是随意尝试，又去竹林撅了两筐比较肥沃的土撒了进去，还在上面用树枝盖盖严严实实。
杨叔在一旁帮忙搭把手，看得一愣一愣的，“姜茹，你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别的地方有这样做肥料的，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就试一下，成了就好，没成也没啥坏处。”姜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杨叔点点头，他还没有见过这种操作，他们种地就是把前面作物的根茎埋进地里，腐烂成肥，又或是使用牲畜肥。
姜茹回家之后，小黑仔正准备凑过来，鼻子嗅了嗅，立马跑得远远的。
啊，被嫌弃了，姜茹故意凑近，小黑仔立马炸毛地逃开了。
姜茹哼哼两声，“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是不记得谁给你喂吃的了吗？”
也许是因为这次接触的厩肥少，又或者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味道，她并没有上次那么难受。
不过也规规矩矩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她打算割点猪肉给杨家送过去。
这次依然是陶桃守摊子，姜茹来买过几次肉，两人也熟悉了些，“姜茹，生活不错啊。”
“杨叔今天租牛帮我耕田，受苦受累，我总是要送点东西的。”姜茹接过陶桃包好的猪蹄，笑着说道。
“挺好的。”陶桃说道，她是眼见着姜茹的日子好起来的，虽然村中人都说姜茹靠卖了地才过滋润，但是好几次她都见姜茹在溪边洗做茶用的东西，她家也买过姜茹的凉茶，味道挺不错的。
她娘说，这都是闲的没屁事的人在乱嚼舌根，看见别人过得好，心里就泛酸水，非得要嚼两句。
姜茹可不知道人家背地里怎么说她的，她拎着猪蹄先回了趟家里。
拿出自己上午搓的冰粉，竟然真的凝固了，用勺子轻轻一拍，还“duang~duang~”跳动着。
姜茹翻出小陶罐，放了点红糖进去，加水煮开，变得粘稠之后，才从火上移了下来。
舀了几块冰粉到碗里，倒上红糖汁后，姜茹便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凉爽可口。
姜茹将这碗冰粉留下来，小木盆中还剩下一些，她便找了块纱布盖在上面，连着盆一起端着去了杨家，当然那只猪蹄，她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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