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矛盾
姜茹到杨家的时候，除了还在田里的杨叔和杨知柏，杨婶她们娘三都已经回来了。
姜茹先轻车熟路地将猪蹄放进厨房，又将自己带来的冰粉放在屋檐下的桌子上。
春杏三两下抹完脸，凑过去问道：“姜茹，这是什么呀？”
“好吃的呀。”姜茹顺手捏捏她的小脸蛋。
脸蛋被偷袭，春杏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她，“茹茹也变化了，哼。”
多么怀念以前的姜茹，害羞腼腆，根本就不会跟哥哥姐姐一起欺负她。
“去拿几个碗过来。”姜茹笑着说道，傻姑娘真是可爱，还嘴馋，一提到吃的啥心思都没了。
春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蹬蹬蹬地跑去厨房抱了三只碗出来，一顺溜地码在桌上。
姜茹挨个舀上冰粉，又倒入红糖汁，“尝尝？”
春杏又蹬蹬蹬跑去厨房，拿了调羹摆好，第一碗先给了杨婶，“娘吃。”
杨婶接过碗，“谢谢春杏。”
春杏又捧了第二碗给腊梅，“姐姐吃。”
腊梅也道了声谢。
剩下的一碗摆在桌上，春杏搬了个小板凳坐着，才尝了第一个，“哇哦，好甜哦。”
冰粉入口滑凉细腻，本身无味，配上甜甜的红糖汁，便觉得满口生津，在劳作之后吃上一碗，十分享受。
“这怎么做的？以前从未见过，姜茹这脑子好使得很，各种吃食都会。”杨婶说道。
“我现在认识了几个字，有时候翻翻书，看别人吃的啥，自己再尝试一下，有的能够摸索出来，有的就不行了。”姜茹被夸得小脸一红，前世从各种美食视频、菜谱里面摸索出来，也算是学习别人的吧。
剩下的一点冰粉全部盛到钵中，姜茹便带着空盆回去了。
说来也是巧合，路上竟然还碰到了早上送冰粉籽来的那个人，姜茹便让他把冰粉籽送过来，还谈了价格，比菰米可是低上很多。
毕竟菰米可以当做主食，但是冰草籽就是零嘴儿。
“要多少？”那人问道。
“有多少？你有很多吗？”姜茹问道，太多的话，她也要不了。
“也没有很多，要不都送过来吧？”那人嘿嘿一笑，很是憨厚。
姜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等到姜茹看到那人口中的不多时，后悔便是来不及了。
这至少有得有几百斤吧？
姜茹哭笑不得，“这也实在是太多了吧？”
“你不是说都送过来吗？也没有说不要啊。”那人搓着手说道，一脸的忠厚老实。
“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吃的，但是这也实在是太多了吧。”姜茹说道，她就算天天吃冰粉，也吃不完这么多嘛，而且马上要深秋了，冰凉凉也已经不受欢迎了。
“姜茹，你在干嘛？”春杏好奇地问道，“这么多东西，你也要收吗？”
“哪能啊，这么多，我哪里收得了？”姜茹无奈道。
那男人一听姜茹说不收，可就急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您也没有跟我说有这么多啊？”姜茹说道，而且这么多，也不是今早才收的吧，早就有了这么多，才来找自己试探。
“你说了都要的……”男人搓着手，急切切道。
“但这实在是太多了，我要不了这么多。”姜茹都要被气笑了。
后面姜茹再说什么，那人只说姜茹说都送过来，没有说不要。
真是看起来木讷老实的一个人，胡搅蛮缠也是一把好手。
“周老四，你在这磨叽什么呢？”杨婶走过来，“这些东西你要卖给姜茹？”
杨婶怎么来了？姜茹看到杨婶身后的春杏，才知道这小妮子见情势不对，跑回去搬救兵了。
“她说了要的……”周老四声如蚊呐，一副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模样，目光都不敢和人对视。
一会的功夫，就有了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姜茹做的东西材料都不会特别多，这五塘村谁不晓得，你就仗着没有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就欺负她是吧？”杨婶说道。
“她也没说不要啊……”周老四又开始了，反复两句话快被他说烂了。
“但是我也曾经问过您多不多，您说不说。”姜茹说道。
“这也不算很多啊，比起小麦稻谷什么的，不是很少了吗？”周老四小声嘀咕道。
这能跟小麦稻谷比吗？
姜茹无语，此时纵使是个菩萨，也未免多了几分脾气。
杨婶和周老四吵了起来，应该说，杨婶单方面输出，周老四依旧还是念叨着那几句话。
杨婶的大嗓门听起来好似在欺负周老四一样，果然围观的人已经有人开始站在周老四那边，说的确是姜茹没有说清楚，又说杨婶无理取闹。
也有人说周老四不厚道，明明这么多东西，非要说不多，这不是欺骗人吗？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热闹，姜茹拉住杨婶，摇了摇头，低声道：“杨婶，算了。”
“算了？这么多东西，你收下来怎么整？”杨婶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姜茹的额头，“他们家穷得很，平常做事都有点痞痞赖赖的，这个亏你要是吃了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杨婶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姜茹的额头迅速起了红印，配上她现在厌倦的神情，显得有几分可怜了。
姜茹点了点头，她都知道的，“再吵下去，也没有个结果，还不如算了，左右也不是很贵。”
杨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姜茹那丁点的钱，能省则省。
姜茹觉得这事情也怪自己，她从穿过来之后，接触的五塘村人都比较好，杨婶不必多说，张氏、李婆子、陶桃、李货郎这些人都不错，所以她也没有提高警惕心。
但所谓在商言商，是买卖就要把规矩讲清楚，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见姜茹主意已定，杨婶便不再说话。
姜茹看着场中还在互相理论的人，酝酿了一下说道：“各位，此事已经如此胶着，确实是我误判了周四叔不多的意思，既然如此，那这些东西我全部都收了。”
人群“嗡”地一下炸了，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绝。
周老四露出喜色，他家以为这是好东西，便弄了好多堆在家里，尝试过煮、炒、蒸之后，总是一股子苦涩地渣渣味，确定没有办法食用后，这才拿给姜茹，想试试看。
没想到，姜茹竟然真的收了，但看她平日收的东西分量少，所以才说不多，想着自己要是多赖一下，能卖多少是多少。
现在姜茹全部都要了，可是真是老天爷保佑。
姜茹扫到周老四的脸色变化，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道：“也因一下子收了这么东西，我手上的银钱周转不过来，所以以后我将只收部分材料，在收之前，我会写下依据，规定好价格、数量、品质，如有不合适的，便一概不收。”
这一下子，整个稻场里面的人都哗然了，不少人手上还有凉茶材料，姜茹这一下子说不定就让他们手上的东西全成了废草。
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大家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是姜茹没有说清楚。
如今姜茹说得清清楚楚了，他们又反过来念叨周老四害了大家。
周老四黢黑的脸发红。
姜茹可不管这些，每个布袋拆开检查，免得掺了什么东西，合格的便让杨婶帮忙过秤。
周老四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姜茹收东西很严格，为了避免被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他们在家已经提前筛了一遍。
姜茹若是知道他心里是这个想法，只怕是忍不住嘲讽他这点心思全部花在了如何算计自己。
所有的冰粉籽称过之后，一共三百七十三斤，按照两文钱一斤的价格来算，一共七百四十六枚钱。
姜茹从屋里抱出一个匣子，就坐在稻场里面，在众人的目光下，数了足够数量的钱给周老四。
这一下去了七百多文，匣子里面就剩下十来文。
姜茹让刚刚赶过来的杨叔和杨知柏帮忙搭把手把东西搬进去。
周老四还想要回自己的布袋，但看杨婶恨不得吃人的神色，嗫嚅了一下，捂着钱赶紧走了。
主角一走，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离开了，有人说姜茹傻，吃了这么个大亏，要是真赖着不收，周老四不也拿她没有办法，这下可好，手里的钱都没了。
还有人担心自己手上的凉茶能不能卖出去，毕竟姜茹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只能日后再来试试，今日谁也不想来撞枪口。
原本杨婶是让春杏过来叫上姜茹明天上她家吃饭，给她过生辰，没想闹腾这样一出，但看姜茹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只能草草提了一嘴。
姜茹揉了揉眉心，点头应下。
要说这点钱让她如何为难倒不至于，只是这背后因为信任导致的接后果让她有点不舒服而已。
闹了这么一场，天已经快黑了，姜茹将门关好后，给小黑仔和大橘随便弄了点吃的。
她则是端着那碗冰粉坐在廊下慢慢吃着，顺便思考事情。
在买之前，她便有了想法，不然才不会这么收下周老四的东西，至少也要让对方脱层皮。
之前因为不想早起、麻烦等原因不想做吃食，没想到到头来，兜兜转转，还是和大部分的穿越女走上了同一条道路。
这是命运的使然吧？姜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没有别人其他傍身技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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