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望夫石
慕阑珊借口去了洗手间，实则是心里烦躁。
就算结婚的事情是假的，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帮楚千寻，哪怕只是喝口酒，她也乐意。
可楚千寻的行为好像在告诉她，她不配。
是，她不该多想。
慕阑珊觉得鼻子有些酸，又憋了回去，不敢洗脸，生怕好不容易画好的妆花了，洗了好一会儿手，拐弯处有个等身大镜子，她又站着整理了一会儿。
镜子里的人带着银色面罩，遮住了上半张脸，眼睛很大，但没有光，透露着埋怨，露出鼻子，以及垂着的嘴角，看过去就是她不高兴。
深呼吸，调整心情，这个样子不合适。
“楚总身边那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上周刚结婚，参加那么重要的晚宴，应该是她老婆。”
“啊？楚总真喜欢女人？”
“谁知道。”
“话说楚总真的好帅，就是矮了点，早知道当初我也凑上去，万一被看上了，当个情人也不错，女的哪有男人玩的花，女人还会疼人呢。”
“可别了吧，你不觉得恶心？两个女人诶，有什么好搞的？反正我是受不了。”
“性别不重要，钱给够就行。”
听着两人说笑，慕阑珊轻叹一声，抽了纸巾慢悠悠的擦着，直到谈话说几人走了出来，才轻飘飘的看了她们一眼。
王涵走出来，正和慕阑珊对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郭璇推了推王涵，示意她别僵着脸。
王涵心里一惊，心虚又后怕。
慕阑珊没有理她们，似笑非笑的翘了翘唇，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推门离开。
王涵后知后觉道一句：“完了。”
门口，凌风正在走廊等她，见她出来了，跟上去道：“楚总让我们直接回车上，那边解决了。”
慕阑珊捏了捏衣摆，嘴角明显耷拉着，朝门口走去：“知道了。”
凌风察觉道慕阑珊情绪低落，暗暗瞥了身后一眼，正见走出来的王涵和郭璇。
两人见了他，眼神躲闪。
凌风有心记下了。
车内有些淡淡的酒香，楚千寻半眯着眼睛，不太舒服的靠着，嘴唇红润，头发又乱了，头顶不合时宜的竖起来一根呆毛，可爱又勾人。
慕阑珊默默移开了视线，生怕再多想。
凌风坐到了驾驶位，刚想拉上安全带。
楚千寻轻声道：“下去。”
慕阑珊挪了挪位置，开车门想要离开。
“不是你，”楚千寻语气带了些许委屈，又提高了音调：“凌风，你下去。”
“诶，好嘞，”虽然凌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被赶走，但是老板说的话，听着就好。
凌风下了车，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和朋友聊着天。
虽然车很豪华，但偏偏感觉车内空间很狭窄，慕阑珊下意识憋住了气，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
“你生气了？”楚千寻靠了过来。
太近了，慕阑珊忍不住避开身子，楚千寻没靠住，软绵绵的半摔在了座位上，娇嗔道：“躲什么？”
“……合约第三条，避免不必要的接触，”慕阑珊认真的背着。
她们之间确实有个合同。
楚千寻愣了一会儿，爬起来嗤笑：“现在背的和真的一样，刚刚上车的时候，还不是对我动手动脚了？”
好半天，慕阑珊才想起来她在说被捏下巴的事情，指尖像是还残留着那个时候的温热触感，忍不住搓搓指尖，指腹又渗出些许汗。
“那只是关心你的眼睛而已，”慕阑珊沉着气，严肃着表情，肯定自己没有什么私心。
楚千寻失笑，坐起了身子，揉着眉心：“好吧，不过我还是想说，刚刚试衣服的事情……我还是很抱歉，对不起。”
慕阑珊连忙摆手：“不是因为这个。”
楚千寻皱了眉：“那是什么？”
她只知道，从更衣室出来之后，慕阑珊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甚至……还哭了，是自己的无礼举动惹哭了她。
慕阑珊哽了一下，总不能说她是弯的，所以一直在避嫌，总不能说自己因为被她排除在外，所以委屈。
如果楚千寻知道她是弯的话，大概会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如果楚千寻知道自己的心思的话，可能会说她异想天开。
就像卫生间那些人一样。
虽然她感觉楚千寻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她没有资格去赌，也赌不起。
慕阑珊笑了笑：“就是不太熟悉，被吓到了而已，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你在怪我没有时间陪你？”
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好像确实，面是早上见的，结婚证是下午领的，婚礼是第二天办的，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满十个小时。
楚千寻顺手拿起了平板，思考腾出空间去陪她的可能性。
慕阑珊心里一惊，哭笑不得：“不是不是，只是说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以后慢慢就好了。”
楚千寻点点头：“还是相处时间少。”
“……”
慕阑珊放弃了，事情解释不清楚，只能放任楚千寻乱想，头靠在窗户上，想的还是卫生间那两人的话。
两个女人很恶心吗？
轻飘飘的看了楚千寻一眼，她正认真的翻看着文档，嘴里念叨着什么，眼镜不时滑落，她又随手推了推，继而顺手勾了勾头发。
慕阑珊想，她大概有点心动。
也是，如果不心动的话，也不会脑子一热，答应假结婚，表面上是婚姻关系，实际上一纸合约，不过是干干净净的包养关系罢了。
慕阑珊小声道：“楚总，可以回去了吗？”
“等等，”楚千寻抽空瞄了一眼时间：“八点多，不急，你有事？”晚宴一般持续到十二点，只是楚千寻不想待了而已。
“没……”
手机铃声打断了慕阑珊的话，她推开了车门，是陆云琪打来了，想起她说的，今天也会参加晚宴的事情，她应该在晚宴上找不到自己了。
“大宝，你跑哪儿去了？”陆云琪精疲力竭的躲在角落里，骂骂咧咧：“我找你半天了，找不到你被好多人揪着谈事情，烦死了。”
那声大宝，让楚千寻笔尖顿了顿。
慕阑珊捂着手机，瞄了一眼楚千寻，见她并没有关注自己，这才小声道：“我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陆云琪一吼，又下意识的压着声音：“你在哪呢？我找你去。”
慕阑珊抬头看了看：“应该是正门门口这个位置，现在准备坐车回去。”
“楚千寻的车？”陆云琪跑了出来，四下张望着。
“嗯，”慕阑珊又侧脸望了望，声音更小了：“不过我更想把这身礼服换了，打车回去。”
这衣服太昂贵了，穿着浑身不舒服，她最喜欢地摊上五十块钱两件的黑色衬衣，不贵又耐脏，最适合画画的时候穿。
陆云琪快步走着：“行，那你和楚千寻说一声，趁着时间还早，和我逛街去，夏天到了，衣服还没买呢。”
慕阑珊无奈道：“快九点了。”
“商场十一点才关门，”陆云琪举着手机跑了出来：“我看见了，先挂了，我在侧门这里，你和楚千寻说一声，咱俩就走。”
慕阑珊挂了电话，陆云琪正和她挥手。
只好转身敲了敲车窗：“楚总。”
楚千寻头也没抬：“车门没锁。”
慕阑珊只好拉开门，站了一会儿，好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千寻这才从平板上抬起了头，皱眉道：“不进来吗？”
“那个……”慕阑珊深呼吸：“我能自己回去吗？”
楚千寻表情僵住了：“为什么？”
“今天太……太麻烦你了，我明天休息你还要忙，你先回去休息，不用麻烦送我，这衣服我找人洗，洗干净了送回去。”
慕阑珊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快要听不见了，只能揪着裙摆。
沉默了好一会儿，楚千寻道：“嗯，那把凌风叫回来，车门关一下。”
都没问她怎么回去。
“好……好，”慕阑珊轻轻关了门。
凌风回到了车上，踩好发动机，见慕阑珊没有上车，随口问了一句：“慕小姐怎么了？不回去吗？”
问完她就觉得浑身一抖。
后视镜里，见到楚千寻一脸不爽。
“开你的车！”
凌风被吓得脚踩油门，试图用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掩饰尴尬。
楚总真惨，又被老婆抛弃了。
慕阑珊站在原地，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多少有种无措的感觉，车开的太快了，就像是甩掉了她这个包袱一样。
楚千寻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你看，现在甩了她不也挺高兴的吗？
陆云琪找到了她，见她望眼欲穿的模样，跳出来啧啧两声：“瞧你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都快成望夫石了，不会真喜欢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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