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相认
皇城上空月明星稀,皇城里面却是迷雾朦胧,一夜之间,禁卫军被清理了三层,掌管内侍的夏总管也被收监。
王上夜半遇刺,幸亏被来探病的庆王及时发现,只是庆王护驾而亡,这个消息顿时被传得沸沸扬扬。
宫门虽已下钥,但大臣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仍然相继来到宫门外,请求觐见。
炎谅坐在桌案前,想到外面那堆乌泱泱的大臣,命人连夜将鸩酒送去天牢,最终他还是选择保全了炎猎的颜面。
众人都在为王上又痛失亲人而心有戚戚,候在门外,无一人敢进殿侍奉。
在天边露出一丝曙光时,飞鹰落到了炎谅跟前。
炎谅闭着眼坐着,侍卫们只抬走了炎猎的尸首,房间里的一切还是没动。
飞鹰看了眼周围,凌乱的床铺,散落一地的奏章、书案,还有掉在地上的珠串与扳指,他捡起了珠串与扳指,放到炎谅跟前。
炎谅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只问了一句:“北境如何?”
飞鹰:“回王上,一切安好,北部没有出兵。”
炎谅睁开了眼,疑惑地问道:“没有?”
飞鹰点了点头:“是,探子来报,我们传的密信虽然扰乱了北部的判断,暂时拖住了他们,但最后那新王似乎打算不顾一切,先出兵再说,只是军营里不知怎的,爆发了疫症,此刻已是军心大乱,不可能再进攻了。”
炎谅眉头微缩,疫症,又是疫症,他揉了揉眉心:“还是派兵去往北境吧,以防万一。”
飞鹰:“是。”
炎谅看了眼珠串,问道:“小六呢?为何他的珠子会在庆王手中?”
飞鹰:“王上放心,小……公子一直在乐微苑,只是半路被禁军劫过,珠子想来应该是那时掉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如今是小甲在暗中保护。”
炎谅点了点头:“那就好。”
飞鹰偷偷瞄着王上的反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王上要过去吗?”
飞鹰很想让王上立刻马上就过去,把那位作死的主给提回来,省的他总是提心吊胆的,但是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好事多磨。
炎谅摇了摇头说:“就让他在那儿多待几天吧,反正如今也没什么危险了,宫中需要整顿,朕暂时也不得空见他。”
飞鹰抿着嘴,哭笑不得,几天是几天啊?这一家子咋那么会捉迷藏呢?
寒姜蕊倒是不介意在乐微苑多待几天,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自己家最舒服啊,床舒服,躺椅舒服,秋千也舒服,就连杯子里的水似乎都是甜的。
但是现实却不是那么舒服。
寒姜蕊想伸手摘果子吃,小六拉住她:“娘亲,不行!这是老六夫人的,他会生气的!”
寒姜蕊想荡会儿秋千,小六拉住她:“娘亲,不行!这是老六夫人的,万一被你压坏了,他会生气的!”
寒姜蕊脑门青筋直暴,压坏?她有那么重吗?再说了,这就是她的院子,她的果子,她的秋千!
寒姜蕊叹了口气,转身向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回过头:“我想睡会儿,那床我能躺吗?”
小六想了想,他本来想说不行,但是看到寒姜蕊那虎视眈眈的眼神,立马改了口:“行……但是你小心点,别弄脏了。”
寒姜蕊哼了一声,转过身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趁着寒姜蕊熟睡,小六悄悄离开了乐微苑,摸向奕宗殿,趁还没被人发现,他必须尽快拿回自己的东西。
由于禁军人数少了很多,小六很容易就摸到了窗边,暗处的影卫看着这个贼头贼脑的小脑袋,觉得好玩又好笑,他们刚想出手,结果被飞鹰拦住了。
飞鹰:“不用管,随他去。”
影卫:“头儿,那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飞鹰瞥了他一眼:“你拦了才会出事。”
儿子来找老子,拦什么拦?
炎谅拿着扳指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当时明明没戴这扳指,却还是躲过了死劫?
这时他看到窗户被人推开了,他正纳闷影卫怎么没拦的时候,就看到一双小手伸了进来。
炎谅微微一笑,他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子又要搞什么鬼。
小六进了屋,关好窗,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炎谅,压低声音叫道:“老六,老六……”
叫了几声没反应,他又走近了点,伸手在炎谅脸上轻轻一戳,炎谅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小六确定炎谅是真的睡着了,于是他跳上床,轻轻掀开了被子,然后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炎谅咬着牙,这小子想干什么?
摸了一圈没摸到,小六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被炎谅压在腰间了,于是他伸手开始轻轻拽那腰间的袋子。
知道小六要拿什么,炎谅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里装的是驱散媚药的草药,桑杞尔郡主进宫前,炎谅就让芈崇备好了。
因为以前着过秦鸳的道,炎谅如今变得格外谨慎,这个香囊也是片刻不敢离身。
小六拿他的香囊做什么?
就在小六成功拿到香囊的那一刻,炎谅终于绷不住了,他抬手环住小六,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不顾小六的挣扎,缓缓问道:“怎么?改行做梁上君子了?”
小六无力地辩解道:“我……我才不是小偷呢。”
炎谅抱着他坐起身,而后他松开手,但是小六仍紧紧拽着他的香囊。
炎谅叹了口气,他指了指香囊:“这个难不成是你的东西?”
小六红着脸:“不……不是。”
炎谅:“那还不松手?”
小六嘟着嘴:“借我看看嘛。”
炎谅一把扯过香囊:“这是你一个孩子该看的东西吗?”
他原本想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孩子,但是手一使劲,发现香囊里居然有颗硬硬的东西,不像是草药的触感。
炎谅疑惑地打开了香囊,摸出了里面的东西,瞬间他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
那是一颗珠子,虽然变了颜色,但是那条细小的裂纹他闭着眼都认得出来,因为他已经抚摸过无数次了,这正是他母妃留下的那颗翡翠珠子。
炎谅忍不住红了眼,震惊、喜悦……无数情绪冲击着他的灵魂,似乎要将他撕裂了。
他抖着手,缓缓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孩子,炎猎说过的话此刻正萦绕在他脑海里:一样的名字,相似的容貌,还有那孩子吃了杏子也会浑身起包吧?
炎谅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话想问,但似乎有一团棉花堵住了喉咙。
小六读不懂炎谅此刻的表情,更加理解不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护身符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他必须尽快拿回来,于是他巍颤颤地说道:“这是我的,还给我。”
听到小六说的话,炎谅止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真的是他的。
此时此刻炎谅终于明白了,想必就是小六偷偷来看他的那晚,扑向他的时候趁机放进去的,因为宫里关于他重病的谣言,他担心自己会死。
所以即便没了扳指,他也依然躲过了死劫。
小六被炎谅笑得心里发毛,这到底是哭还是笑啊?
就在小六犹豫该不该抢的时候,炎谅突然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小六一愣,嗯?这话锋转得是不是有点快?不是在说珠子吗,怎么扯到他娘亲了?
本来小六是不想说的,因为娘亲叮嘱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她的名字,但是看着炎谅那如琉璃一般的眼睛,他犹豫了,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碎掉。
内心挣扎了一下,他还是说道:“我娘亲姓山,大山的山。”
炎谅的眉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
小六:“名心。”
炎谅听完又笑了起来,边笑嘴里边嘀咕:“山……心,三心……”
说完又笑了起来,小六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受什么刺激了?”
炎谅没有回他,只是又自顾自问道:“那你爹呢?”
小六的心一抖,王上在问他爹,问他那个通缉犯的爹!他要不要说实话?
小六很想撒个谎,但是看着炎谅那满心满眼满脸的期待,他又不忍心了,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炎谅:“你娘亲没跟你提过?”
小六摇了摇头:“我只看过他的画像。”
说起画像,炎谅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桌案旁,从里面拿了一张纸又走回到床边,他举起手中的画像,问:“是不是这幅?”
看着那幅一模一样的画像,小六整个人都凉了,他爹爹这是犯了多大的案子啊,连王上的桌子上都有他的通缉像?
小六一狠心一咬牙:“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炎谅拿着画像的手微微使劲,不过下一秒他就激起了撕掉一切的冲动。
小六:“我承认我爹爹是个通缉犯,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江湖儿女不牵连无辜,犯事儿的是我爹爹,跟我没关系吧?”
炎谅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差点给气撅过去:“谁跟你说你爹是个通缉犯?你娘亲说的?”
小六摇了摇头:“这还用说吗?,这不就是通缉像吗?”
炎谅咬了咬牙:“谁跟你说这是通缉像了?”
小六眨了眨眼:“这不是吗?”
炎谅:“不是!”
小六张了张嘴:“哦。”
炎谅抖了抖画像:“你就没想过这画像上的人就是我吗?”
小六:“不可能,我爹爹应该已经死了。”
炎谅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娘亲说的?”
小六:“我猜的。”
炎谅觉得快被自己儿子气驾崩了,敢把自己老子往死里想的,估计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小六:“以前每次我问娘亲爹爹在哪儿的时候,娘亲总是指着西方,然后跟我说,爹爹在那儿,我们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一般这么说,不就是死了的意思吗?”
炎谅无奈地扶了扶额,寒姜蕊一向南北不分,估计是她弄错了方向,把西边当成北边指了。
炎谅收好画像:“走,跟我出宫。”
小六:“去哪儿?”
炎谅:“去找你娘,她会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炎谅转过身走了几步,结果发现小六仍然坐在床上没有动。
炎谅:“走啊?”
小六:“我娘亲,就在宫里。”
炎谅:“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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