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哥哥第章 改变和卫瑾

“哥哥，你确定这样可以嘛？”景阳公主急切地开口，“若是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瑾哥哥又要不高兴了。”她悄悄的打量着旁边男子的神色，但男子未显半分，仍慢慢的喝着茶。

        “阿妹莫急。”男子看着他一向疼爱的小妹妹，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便是出事了也不怕，那卫瑾要是敢动你，哥哥便宰了他给你出气。”

        眼前这个被景阳公主称作哥哥的男子，正式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宸王楚匡。

        “箫箫才不要哥哥宰瑾哥哥呢。”景阳公主嘟着嘴，拉着男子的袖子撒娇。

        楚匡有些无奈，看着这个他最珍视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明明已经阻止过了，可还是没有改变妹妹嫁给卫瑾的决心，这个卫瑾有什么好？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沉，顿显杀心。

        这时，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景阳公主皱着眉头。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低着头唯唯诺诺：“回禀公主，莲姑娘她……她晕倒了，还摔破了头。”

        “什么？”景阳公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完了完了，上次她掉水里，瑾哥哥到现在都没理我，现在人又在我这晕倒了，他本来就怀疑是我害的莲漪落水，我现在是更洗不清了。”景阳公主语速越来越快，急的快要哭出来。

        楚匡愣了下，却也有些漫不经心，他先稳住了方寸大乱的妹妹：“别急，先看看再说。”扭头又对着小丫鬟，言简意赅：“带路。”

        穿过狭长的小廊，一进门，楚匡便看见一个月牙白的身影伏在地上，形容消瘦，如瀑的黑发用跟丝带松松的挽在脑后，发丝遮住了大半个身体。

        “公主安好，王爷吉祥。”李嬷嬷见两位主子来了，忙上前行礼问好。

        “怎么回事？”楚匡冷冷地打量着晕倒的莲漪。

        旁边一个小丫鬟嗫嚅着回话：“刚刚瞧着莲姑娘练规矩，本来练的好好的，可突然不知怎么着，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还，还磕到了头，流了好些血，奴婢拿帕子捂住了，便赶忙差人来请示公主和嬷嬷。”

        楚匡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莲漪，果然，额前隐约有些血迹。他探手试了试鼻息，又轻轻地按了按伤口，略略沉思了下，便沉声吩咐小厮：“去取盆冰水来。”

        景阳公主瞪大了双眼，犹豫着：“这，会不会出事，她身体本来就病病殃殃的。”她倒不是担心莲漪的身体，只是担心这人要是在这出了事，卫瑾可能又会怪她了。她不想和卫瑾闹僵，想起卫瑾冷漠的眼神，景阳公主心中一痛。

        “无妨，出事本王顶着。”楚匡毫不犹豫地命令端水过来的小厮：“泼!”

        景阳公主缩了缩脖子她怎么觉得哥哥比自己更讨厌这个女的呢？

        一盆冰水泼下，莲漪打了个冷颤，悠悠的睁开眼，看见了面前这一圈人，眨巴眨巴眼，混沌的脑袋更混沌了。

        “醒了？”面前一个黑面阎王恶狠狠的开口。

        莲漪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好，然后又打了一个冷颤，怎么回事，好冷。她摸着滴水的袖子，又感觉到眼前花了一下，拿手一摸，一片腥红。

        血！莲漪眼前发黑，忙又跌跌撞撞地站稳，浑身冰凉，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着这个黑面阎王。

        “既然醒了，那就继续跪吧。”黑面阎王面无表情，只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

        “宝，你37°的温暖小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冷的话。”莲漪摇了摇发烫的脸，努力睁大双眼，她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喝了酒一样，晕晕乎乎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黑面阎王的脸更黑了，景阳公主在旁边努力的憋住笑，旁边一众丫鬟小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清醒是嘛？”楚匡咬着牙，森然地话语一字一句的挤出牙缝，“继续泼。”

        一旁的小厮急急忙忙的端水，照着莲漪泼去。

        莲漪被浇了个透心凉，不过人到是清醒了些，跳脚大叫：“你干嘛！”

        “这不就清醒了吗？”楚匡云淡风轻。

        莲漪摸着滚烫的小脸，清醒只在一瞬间，她怀疑，这个男的是想整死她。

        没错，楚匡的确是想整死她，这个女人，这个罪魁祸首，这个一切恶事的开源。他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就在他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明显时，景阳公主叫住了他：“哥哥……”景阳公主担忧地望着他，她从来没见过哥哥这么生气的时候。

        楚匡冷静了下来，看着妹妹担心的眼睛，现在自己还不能动手，至少不能在这里，这么明目张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蠢蠢欲动的杀心和不甘。

        “宸王，公主。”一名男子逆光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小麦色的皮肤却显得更加健康硬朗，他敛声沉眉，拱手而立。

        “瑾哥哥。”景阳公主欣喜的迎了上去，末了，想起些什么，有些忐忑地看了晕晕乎乎的莲漪一眼，咬了咬下唇，眉间尽是不安。

        卫瑾淡淡地扫了莲漪一眼，不动声色的把她护在了身后，微微低头，声音却仍挺拔如松：“不知宸王殿下光临大驾，意欲为何？”

        “这句话可有些冲了。”莲漪晕乎乎的想，她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魂往天上飘了，她在后面捏着那根放魂的线，跌跌撞撞地追着，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越飞越远、越飞越远。“别光顾着吵架啊。”这是她晕倒前的最后想法。

        楚匡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中又想起了别的事——战火纷飞，兵临城下，眼前男人的脸和脑中伤心欲绝的模样渐渐相融。胸中越发有一团怒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待开口相讽，却见眼前那个女人身子一斜，又晕了过去。

        卫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莲漪，看着怀里少女病弱的脸和苍白的唇色，他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阴郁，而后疏冷地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的男人：“宸王殿下，容臣先安置了莲漪姑娘，失礼了。”

        说罢，也不管对面答应不答应，打横抱着莲漪转身就走。一旁被忽视的景阳公主连忙上前拦住他，哀痛的视线落在卫瑾怀里的莲漪身上，转过头去，只轻轻的开口：“瑾哥哥何等尊贵，让小厮送莲姑娘可好？”语意婉转却带着隐隐的哀求。

        卫瑾却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不劳烦公主了，失陪。”语毕，便抬脚，大步往前走。

        景阳公主急急地想要追上去，楚匡却拉住了公主的袖口，他沉默地注视着卫瑾抱着莲漪离去的背影，半响才回头，看着景阳公主，用一种奇怪的带着试探的口吻迟疑着：“阿妹，你真的要和他一生一世？你也看见了，他”

        “是，哥哥，我爱他。”景阳公主毫不迟疑地打断楚匡的话，“哪怕他不爱我。可是，只要在他身边，看着他，也就足够了，我这样对他好，会有一天，他会有一天看见的，他只要能多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她仰起头，修长秀美的脖颈紧绷着，咬着牙，生生逼退了眼中未落的泪水，唇边带着淡淡的苦涩，然后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楚匡立在原地，却也没有再阻拦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如果什么都不能阻止，那他的到来，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又想起来那个女人，她带着苍白脆弱的笑，在阳光下，有着支离破碎般的美好，瞬间晃花了他的心。他想，当时他是真的爱着她的。

        可是，“小骗子。”轻轻的呢喃声在风中若隐若现，直至消散。阳光斜斜的照进堂屋，缓缓的镀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他屈膝低头，慢慢的捡起了地上那块染了血的布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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