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老头以及因祸得福

暮雨轩的小丫鬟们关了院门正缩在听花小廊里偷懒，两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围坐着打络子，正玩得起兴呢，便听见“嘭”的一声，院门被狠狠踹开了。

        小丫鬟们吓了一跳，待看见进来的是将军后，更是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过卫瑾倒也没有为难她们，只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便抱着莲漪去了内室。他的步子很快，小丫头们只得战战兢兢的一路小跑跟上。

        踹开内室的门，卫瑾小心的把莲漪放在稍显凌乱的被褥上，指尖触碰到锦被的冰凉，他顿了顿，掖好被子后，一边吩咐下去找郎中，一边打量起这个他未曾来过的屋子。

        简单的几乎简陋的屋子，没有什么特色，只一张圆桌、三两个圆角鼓凳、一个小方桌靠在墙边充作梳妆台，就只有这张床了。屋内的窗户紧闭，却仍显得阴寒刺骨，他顿了顿，发现，没有烧炭，甚至连火盆也没有。卫瑾沉默着，突然想到，不久前，莲漪好像被“推”入水中，一病不起，就这样的条件养的病嘛？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低头站在门前，大气都不敢出，眼瞧着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寒冷的春风里，背上却涔涔的起了一层冷汗。还未等将军发作呢，一个拎着药箱的小老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将军的侍卫。

        “将军。”老人家朝卫瑾略略颔首算作行礼，便朝莲漪奔去。卫瑾赶忙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就在大夫诊断的空挡，卫瑾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冰凉的茶水入口，还带着微微的酸，卫瑾皱着眉喝下，看向了立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放轻了声音，唇边漾起了微微的讥笑：“府里现在已经困难到连炭火都供应不上？连杯新鲜的茶水也上不了了吗？”

        两个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将军息怒，是，是”

        “是你们私扣了这里的用度，还是？”卫瑾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跪着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加重语调。

        “不，不敢啊，将军，奴婢们不敢。”两个丫鬟声泪涕流，瑟瑟发抖。

        “那你们的意思是，府里故意短缺了吗？还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卫瑾沉声道，目光冷冷地射向了门口，景阳公主进门的脚步一滞，身形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下，她稳了稳心神，站在两个小丫鬟面前：“不敢什么？还不承认，竟有如此刁奴，不罚你们还怎么正府中规矩？各打”

        “各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去。”

        景阳公主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向两个小丫鬟求情：“瑾哥哥，二十大板，她们受不住的不如就撵出府里算了，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箫箫还是这般的好心肠。”卫瑾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看着景阳公主，声音缓慢低沉，如优雅的月琴轻轻划过：“她们不仅贪图府中的钱财，连点微末的茶水和炭火都要克扣，更是试图栽赃在主子身上。公主果然宽宏大度。”

        景阳公主脸色煞白，拽着卫瑾的袖子，急切地解释着：“不，我没有，瑾哥哥你相信我。我纵然不喜欢她，但是我也不会犯不着这样的微末伎俩。”

        “我知道你不会的。”卫瑾垂下眼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箫箫从来都不会做这些事情，因为箫箫是骄傲的小公主。只是，箫箫也别太心软，偏颇下人了。”

        景阳公主愣了一下，她是不会做这些事情，因为她根本就不屑耍这些手段，可是，会是谁呢？

        另一边，大夫已经给莲漪诊好脉，并施了针，这大夫也真了得，一针下去，莲漪就咳嗽着醒来。

        白茉茉正追逐着那根飘着的小绳呢，突然就好像被谁给拽了出来。她费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卧槽，又穿越了。

        “莲姑娘，你醒啦？”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莲姑娘？好吧，还是在这。白茉茉，哦不对，莲漪有些失望，但又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里有剧本，她安慰着自己。

        “我”莲漪本来想说话，可才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嗓子及其干涩，像卡着火车似的，她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喉中泛着干涩灼热的疼，像有人拿砂纸打磨了之后再浇上辣椒油。

        “嗓子疼吧？想不想喝水？”那老头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还是捋着胡子。

        莲漪忙不迨的点了点头，充满希冀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渴渴，水水，爷爷。

        那老头就突然吼了一嗓子：“姑娘醒啦！”

        莲漪吓的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那边正“拉拉扯扯”的两人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喊声，卫瑾一个箭步走上来，景阳公主紧随其后。

        “大夫，莲姑娘她，怎么样了？”景阳公主首先问道，边问还边悄悄查看卫瑾和大夫的脸色，又悄悄的看了看毫无血色的莲漪。

        “实在不妙啊。”老头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捋了捋胡须，“老夫拼尽了半生医术，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只不过，这身子，算是伤了。”末了，还叹了口气。

        卫瑾看着虚弱的在床上躺着的脸色极差的莲漪，心中不知怎的，忽地一痛，有些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好像曾经也有个人也如这般脆弱又虚无，像初秋的残荷，摇摇欲坠，惹人怜惜。

        莲漪躺在床上，看着围观她的众人，只想翻个白眼，没人给她一杯水吗？

        “水”她突然觉得那个长得像仙人的老头靠不住，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卫瑾转头想去拿水，又想起那壶馊了的茶水，正左右为难着。老头乐呵呵的说：“不用水，不用给她喝水。”然后从小箱子里翻呀翻，翻出了个小玉瓶子，小心翼翼的拿着打算喂给他。

        玉瓶中的液体一如口，冰冰凉凉的向下滑去，莲漪只觉得口齿生香，连嗓子都不痛了。

        “还有嘛？”莲漪嘿嘿笑着看着老头，眼睛眨呀眨呀眨，只差没有尾巴拿出来摇一摇了。

        “没有了。”老人也不顾在场的公主和将军，一个爆栗打在莲漪头上，“你这女娃娃也忒贪心了点，你当这是什么寻常东西，就这么点，全便宜你了。”

        莲漪委屈的摸摸脑袋，缩了缩脖子。没有就没有嘛，打人干什么，等下打傻了怎么办。

        “噗嗤。”景阳公主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看见莲漪幽怨的看着她，小脸一红，低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确讨厌莲漪，讨厌瑾哥哥对莲漪的喜爱，但是她没想过要害莲漪或者要了莲漪的命，她今天叫莲漪学规矩，也只是让她吃点苦头罢了，没想到哥哥会对素未蒙面的莲漪有那么大的敌意。

        知道莲漪差点没挺过来，景阳公主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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