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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进山


  老灵师脸上那严肃古板的神色缓解不少,点头道:“既然是杜时善那小子的后辈,还给出如此异物,那此事就有得商量,从前他就喜欢摆弄这些来历神秘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被他摆弄出成果来了,此等物品既然你肯拿出来  ,那说明你对它已经毫无办法了,以后若这孩子在其上有所得,你可不能后悔去找这孩子的麻烦。”

  那沉默寡言的狼甲百夫长身子明显一顿,拱手道:“既然已经送出,哪有夺回的道理,家父对于晚辈的这点家教还是有的,请前辈放心,晚辈在这里再斗胆问一句,前辈和家父的关系是?”

  老灵师的眼神中露出回忆之色,神情和蔼道:“四十年前,老夫与你父亲是同营的战友,他是从学院中出来的世家子弟,年轻气盛,在一场兵团级作战当中脱离大部队,带着自己的百人小队孤军深入,结果被蛮族和兽族的五个小队围困在一座山涧当中,你父亲平日间仗着自己世家子的身份盛气凌人,得罪不少同营的百夫长,当时没有人愿意率部前去救援,最后还是老夫率队救援,方才在万急关头救得他一命。”

  狼甲百夫长的狼首头盔微微低垂,轻声询问道:“既然是父亲年轻时的故友,为何此行前来东陇庄他未曾跟晚辈提起过?”

  老灵师在地板上戳着自己那根龟兽拐杖‘叮咚’作响,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使得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更深了,眼角眉梢的笑纹里,都藏着掩饰不住的怅然之色,道:“那小子在年轻时因为脾气不好被我揍过不少次,自尊心那么强的他又怎会对你们后辈说这些丢脸的事。”

  很显然对于故友的‘选择性遗忘’,老灵师的心里也感觉怅然得很,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些故事重新埋在心里,然后朝着正在门外睁着黝黑发亮大眼睛打望的祁梨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旁。

  祁梨先前偷摸溜进院子里,本来是想将老灵师院里的那只破木桶换掉后就离开的,只是在听到屋内几人的谈话后一时心潮澎湃,手中的铁桶没有把持住掉在了地上,惊到了老灵师和那四位百夫长,这也就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他看到老灵师朝他招手,神情兴奋地抱着铁桶连忙跑进屋内,抖擞着精神站在老人的身旁,在那双明亮眼睛的搭配下,看上去倒是位有模有样的开朗少年。

  老灵师看到祁梨怀中抱着的那只铁桶,招手示意祁梨低下身子,待到后者不明觉厉的低下头后,老人颇有些好气地敲了后者一板栗,斥声道:“你这孩子没事抱着个桶跑来跑去干什么,真没礼节,这看上去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去院子里放下。”

  老灵师以前可是第二境的武道修炼者,虽然随着自身年龄的增长,修为有所退步,但这一板栗下去还是将祁梨敲得生疼,脑袋上瞬间起了一个鼓鼓当当的大包,他干咧着嘴巴痛呼一声,连忙转身跑到院里将铁桶放下,然后重新回到屋内。

  待到祁梨回来身旁后,老灵师转头看向那位拿出药材的狼甲百夫长,眼神颇有意味。

  那位狼甲百夫长名叫钱墨德,家族是做药材生意的,也算是个人精,自然懂得这眼神当中的意思,连忙起身将桌子上的那株参形药材掰下一角丢给老灵师,轻笑道:“此物化淤活血的效果尤其之佳,这位小兄弟挨了前辈的板栗,淤血堆积,如果此时用药,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好。”

  祁梨觉得自己可能是白挨的揍,那个在印象中慈祥和蔼的老人第一次让黝黑少年觉得有些腹黑,那下板栗让少年的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连忙接过老灵师递过来的干瘪药材吃下,只觉得味道苦涩,但同时有一股清凉感通过腹中传递到头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被缓解不少,让少年露出一脸舒服的神情。

  看到这株药材的疗伤效果还算得上不错,老灵师满意地点点头,将桌子上剩下的药材还有长刀玉符和护心镜都收起来,然后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地全塞到黝黑少年的怀里,好像生怕面前这四位百夫长后悔似的。

  接着老灵师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抖抖身上披着的兽皮,神情疲倦道:“你们和这孩子自行决定进山的时辰吧,他自幼在东陇庄中长大,对于山林沼泽最为熟悉,进山后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多听听他的意见,这样可以避免你们在山里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前辈!”四位狼甲百夫长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

  老人朝着几人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然后摸了摸身旁祁梨的小脑袋,转身进入内屋当中。

  他的年龄太大了,血气已经开始逐渐衰败,这些年来为了驱赶经常在周边村庄劫掠的绿林马贼,老人经常强撑着身子动手,通脉真气衰败得更快,即便曾经是第二境的武道修炼者,在这寒冬腊月里也无法支撑太长时间,要进屋靠着火盆休息一会儿。

  祁梨看着老灵师枯槁的背影,眼角没发觉的有些湿润,或许这位老人曾经气血充盈,风采昂然,是军营当中一等一的武人,但如今却已经风烛残年,再不复当年的风光。

  武道修炼虽然可以让人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但据那张羊皮纸上的内容所述,若是不能修炼到那六境上的高深境界,终究还是难逃生老病死。

  老灵师回屋后,四位狼甲百夫长跟祁梨商量好进山的时间,然后就各自去庄里采购进山所需要的物资,至于祁梨则抱着几人给的一堆东西在庄里人羡慕的眼神中回到泥井胡同的院子里。

  这玉符,长刀,参药还有护心镜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好玩意,黝黑少年虽然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价值,但却知道价格一定不便宜,这些东西都是老灵师为他争取到的利益,祁梨心细如发,自然看得出老人先前的小心思。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生着红铜绣的破旧护心镜藏好,这个老物件从老灵师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来很不一般,是不常见的稀罕物儿,虽然说它的功用是可以震慑山里的异兽,但祁梨可不想在自己还不会使用时就带着它进山,然后遗失在山里,此行他只要跟紧那几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军爷就行。

  将镜子藏好后,少年看着手里的那柄长刀却犯了难,这柄刀的整体长度都快赶上两个他的身高了,而且重量可以说相当不轻,不是老灵师说过的那种平常刀剑,祁梨猜想这种刀应该是专门用于劈斩坐骑和山林里大型猛兽的,他先前抱着它就跟抱着一块石磨般吃力,这样的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别说用来当做武器防身,光是抱起来都很是费劲。

  所以考虑一阵后,他决定还是暂时不带着它进山,只带那枚可以抵御一境修炼者攻击的玉符和疗伤用的参药,最后在自己备好的包裹里再放置上一些驱虫的药粉和食用干粮,在工具箱里拿上柄自己打造的短刀用来防身,就急匆匆地出门往商量好的地点赶去。

  几人商量好的地方是庄外一块专门清理出来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因为庄里经常有山货要运到城里去贩卖,所以这块空地便是庄上存放车马,收集货物的地方。

  当祁梨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庄里的狩猎队在看完热闹后早就已经集结在这里,因为今天的天气不错,所以狩猎队的汉子们准备进山里去探探路,也好为末雪化开后的正式狩猎做好准备。

  而东陇庄距离山里的路足有二十多里,祁梨几人可以和狩猎队同行一段时间,等到进山确定好方位后再分开。

  其实这也是老灵师的主意,意在让这几位当兵的在路上照拂一二,以免狩猎队的气运太差,腊冬刚结束就在路上遇见马贼,起了冲突死人。

  毕竟那些游荡在山里的马贼们一整个雪冬没有收获,每个人恐怕都跟饿疯的野狼般急着找商队或狩猎队下手。

  这是种概率不小的风险,能规避的话自然得规避。

  祁梨赶到空地后一眼便看到那四位狼甲百夫长犹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当中,狰狞的甲胄上倒刺林立,狼首头盔将几人的面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甲胄背后负着的兵器可以依稀辨认出几人的身份。

  那体型壮硕的狼甲百夫长名叫林北业,家里据说是做玉符生意的,产业遍布整个安阳行省,可惜他不是家族的嫡系子弟,无法继承家业,所以很早的时候就参军入伍,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坐到了百夫长的位置。

  他的身后背着一杆一丈多长的狼牙铁棒,棒上尖牙外突,狰狞可怖,其上的数十枚狼牙铁刺要是砸实在敌人的身上,肯定是一堆的血窟窿,其后果光是想想都感觉不寒而栗。

  背着一件黑蟒纹匣子的年轻人名叫上官云南,是召景城一家武器阁的少东家,因为自己身材的缘故,所以他的狼甲没有林北业那般硕大,贴合身子显得极为修长,让人一看就知道走得是轻巧灵活的路子。

  他背后的武器匣子当中藏着好几柄兵器,有刀有剑也有暗器,甚至于那件匣子在祁梨看来都可能有玄机在里面。

  另外两位狼甲百夫长的其中一位名叫钱墨德,据说家里是做炼丹和药材生意的,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兵器,只有身后背负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至于另外一位狼甲百夫长则名叫杜宇,是老灵师以往故友的后辈,也是四人当中最为神秘的,反正祁梨暂时还没有看到过他的具体相貌,从和老灵师商谈时他就一直戴着狼首头盔,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他除却身上穿着的狼甲外便没有其它东西了,也不知道所用的兵器具体是什么,也许是在那一身狰狞的盔甲中藏着,毕竟送给祁梨的护心镜就是从那里掏出来的。

  四人宛若一杆笔直的标枪般杵在那里,身上的精铁甲胄和牵着的犀角马实在是太过惹人眼目,以至于狩猎队的人虽然手上在忙活着自己的活计,但眼光却时不时地往几人瞟着,眼神当中的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祁梨的脸上满是淳朴笑容,一边朝着狩猎队的人打招呼,一边走到四位百夫长身边,对着他们拱手行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要等待狩猎队的人准备齐全,就可以出发。

  四人朝着祁梨点头示意,林北业的性格有些豪爽,甚至还走到祁梨身旁拍了拍他肩膀,拱手说道:“此行要麻烦祁小兄弟了,若是军务能顺利完成,林大哥在城里摆席请你喝酒!”

  祁梨背着鼓囊的包裹,对着林北业腼腆一笑,道:“谢谢林大哥,要是阿梨在山里真能帮上什么忙的话,那这顿酒肯定不会错过!”

  林北业抖擞着肩膀,发出豪爽的笑声:“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谈话的氛围很是轻松,林北业虽然是狼甲百夫长,可本人却没什么架子,对于祁梨的年龄也没什么看轻的意思,两人可以说相谈甚欢。

  接下来祁梨向林北业请教了关于武道修炼和安阳行省地理方面的事情,都是些细致划分的繁琐事,林北业也没有拒绝,倒是让祁梨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好奇心。

  而祁梨也因为饱经老灵师日常教诲的缘故,对于林北业说到的各种细致事都能回应,虽然还没有走出过家门,但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三岁年龄的村镇少年郎。

  就在两人东南西北的谈论之际,狩猎队的众人也已经完全准备好,摆在地上的弓弩长矛等都重新用新熬的荨麻油保养过,庄里那些干瘦的牛马也都吃足了草料,就等着出发。

  跟祁梨聊得正兴起的林北业看到众人准备好后,不得不有些意兴阑珊的停止话题,招呼着身旁的三位百夫长翻身上马,挥手向前道了一声‘出发’后,在道路前昂首先行。

  祁梨则蹦跳着跑到石山叔所在的黄牛板车上乖巧坐着,一行数十人也算是浩浩荡荡地朝着山脉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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