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
祁梨在自家小院子里整整修炼了一整天,挥刀可以说不下数千次,一直到手脚抽筋,双手好像报废般疲软酸痛后才放弃,在这十数个时辰当中他一直都在体会雪道武学当中的各种奥妙,内心颇有所得。
在这期间周野曾带着周玲来给祁梨送过山药皮,当看到在院子里练刀的少年时,两人的眼睛都快看直了,虽然祁梨的整体外表没有什么大变化,但进入蜕皮境一品后,整个人的气质却可以说有了极大的变化,特别是他修炼得还是在各种武学大道中极为上乘的雪道,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清新脱俗的味道。
周玲那丫头并不知晓祁梨已经修炼有武学,还跟往常一样大咧咧地想要去提后者的衣领,结果发现祁梨只是嘴角噙笑地看着她,也不反抗,一对儿穿着破布鞋的脚底板踩在雪上竟然宛若生根般根本提溜不起。
“你这平时贼溜溜的家伙看起来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竟然如此大力!”
一想到那个身形魁梧得仿佛一棵铁杉松样的野丫头竟然也会瞠目结舌般地说出这种话,祁梨心里就由衷得感到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平日间挨得那些欺负在今天终于算是扬眉吐气,同时他也对武学的效果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区区蜕皮一品境而已,就有如此厉害,怪不得像林北业他们那些在蜕皮境界走到巅峰的人每一个都强得跟怪物一样。
时间就像是指缝间的细沙,捏着捏着就发现已经空无一物。
自从得到雪道呼吸法和配套的武学功法后,祁梨完全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铁匠铺的活计都已经完全辞掉,整日都沉浸在武学修炼当中,而他的修为在这般废寝忘食的修炼中可以说有了很大的长进,不过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修炼到了蜕皮的二品境。
这其中既有雪道呼吸法这种上等武学功法的功劳,也有那些周野和周玲送来的山药皮的功劳,那种干燥的酒火皮子在一天的修炼后用来泡药浴,效果格外的好。
老灵师给的这个偏方在祁梨进入武道之路后才发现其中的好处,他的肉身基础在悄无声息间就已经被打磨得极为深厚,一修炼起来就有种厚积薄发的感觉,呼吸雪中精华玄气的时候没有任何阻碍,身体足可承受。
老灵师在半个月前也知道了祁梨从那件护心镜上获得雪道呼吸法的事,对于此他倒是仿佛有所意料,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除去告诫祁梨要小心那件护心镜原物,还有要勤奋修炼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嘱咐。
老灵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既然没有明说此事有何危险在里面,那祁梨也算是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彻底放下心来。
他整日在院子里要挥刀数千次,运行导引法不下数百次,每天都要让自己筋肉酸痛,真气枯竭后方才作罢,这种拼命三郎的修炼架势也是修为提升如此快的原因之一。
像这样完全沉浸在修炼当中的日子当然是无比充实的,毕竟感受着自身体质的缓慢增强,刀法得日渐精湛,任谁都会觉得是一件美妙无比的事。
这一天白雪未临的清晨,当东方初白,庄子后山的小树林里传出第一声燕啼的时候,身形已经拔高数寸有余的少年在院子里停下挥刀,稍显坚毅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出不舍之色。
腊冬离去,春令已到!
祁梨将青鸾朱雪负在身后,走进内屋当中,先是环视屋内的一切,然后眼睑低垂,看向桌子上的一件灰布包裹。
他的包裹早在前几日就已经彻底打包好,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除去一枚发黄的钱袋子和几件洗得发白的衣物外,就只剩下那枚护心镜和石珠子。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当中,他已经将脑海里的那些多出来的东西彻底理解清楚,其中除去一整套雪道传承和一篇佛道往生咒外还有一些关于护心镜和石珠的零散信息。
这些零散的信息不多且杂乱,先前一直充斥在祁梨的脑海当中让他头疼得很,在将这团乱麻稍微理清后才知道原来那枚通体雪白的护心镜名叫雪镜,是埋在地下至少已经数千年的老物。
在镜子的镜面上覆盖着一种专门散发雪镜气息的佛道小阵法,识感敏锐的异兽对此忌惮至极,修为不足的话根本不敢靠近。
而那枚石珠则是一粒修佛有成的大能舍利,坚固异常,是铸造佛道神兵的顶尖材料,价值不菲。
这两件宝物的零散信息应该是那头龙首马身的异兽留下的,目的可能是让祁梨稍微了解一下,以免后者为了避险而将其遗弃。
原本祁梨的确是想将它们给扔在深山老林里的,毕竟放两个未知且危险的东西在身边,他不可能放心出门,但在略微了解这两件东西后,祁梨还是决定将它们留下,从这些零散信息看来,危险性到没有想象中那般大,何况它们的确是两件价值不凡的宝贝。
背上灰布包裹,祁梨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将屋门用铁锁给锁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被他用油布给盖住,若是他以后在武道上走得不是太远,在外面的玄奇世界摸爬滚打后还有命可以回来的话,那这里依然是他的家,心可以安宁的地方。
走出院子,安静的泥井胡同里已经看不到雪迹,少年负刀而行,径直往老灵师所在的三屋大院而去。
这一路上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个时候庄里叔伯阿婶们都还在家里准备锄犁的器具,给栅栏里的老牛喂食,给自家的孩子准备早饭,没有谁注意到街道上少年的离开。
三屋大院子里,老灵师咳嗽着从床上去起来,披着老旧的兽皮,拄着已经磨得异常光滑的龟首拐杖,他看着站在门槛边的少年,浑浊的眼里露着欣慰和温情。
“准备现在就走?”老人佝偻着背坐在火盆前的椅子上,一边用木棍拨弄着盆里的木炭,一边轻声询问着。
祁梨站在门口点点头,道:“等会儿去后山给娘烧柱香后就直接走了。”
“这样也好,你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个安于本分的人,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倒也可以。”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用书皮包着的古书扔给祁梨,说道:“这是部本草纲经,里面记载着多种对于修炼有助益的药材和使用方法,修炼道路上,这个东西应该可以帮你走些捷径。”
少年伸手接过本草纲经,随手翻了翻,看到里面那些亲手标注上的篇幅,眼睛顿时一红,有些哽咽道:“阿公……”
老人摆摆手道:“不要哭哭啼啼的,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摆出这幅样子可不行,给老夫把眼泪给憋回去!”
祁梨嘴巴一瘪,黝黑的眼珠子中晶莹剔透,但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最后少年只有站在门槛外朝着屋内行师仪礼,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能忍就多忍忍,要是不能忍就回家来,世上善恶参半,千万别莽撞,要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老人那情绪有些波动的话从祁梨身后传来,让少年的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
老灵师看着那自小看着长大的少年转身离开,一滴老泪最终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雏鹰总归要去悬崖边时才会学会挥展羽翼,于苍穹处飞翔,外面的世界是苍穹,同时也是深不见底的天渊。
……
离开老灵师的院子后,祁梨谁也没打扰,径直来到后山小树林里的一座小坟包前,取出三柱清香插在坟前的泥盆里,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
“娘,梨儿要进城参军去了,再回来看您可能就得有段日子了,您千万莫挂念,梨儿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的。”
穿着破旧长衫的少年双手一搓,两掌间浮现出几朵雪花真气形成的银白色冰花,他将这几朵晶莹剔透的花插在坟前,看着墓碑上刻着的碑名,坐在一旁将小脑袋靠在碑上,自言自语道:“虽然您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但还记得您最喜欢父亲亲手雕刻的这种冰花,孩儿手拙,自幼便学不会,还好运气不错,得了雪道的武学功法,也算是取巧,给您做几朵赏看。”
祁梨坐在这座小坟前自言自语了大半个时辰,一直到山下庄里出门干活的人多起来后才离开。
就在这个春令时,少年背着包裹带着刀,头也没回的离开家乡,向着外面的世界而去。
命运的齿轮也正式开始转动起来。
召景城是安阳行省布置在战略要地召景山脉的屯兵城池,位于东陇庄西北方向三百多里的地方,城里的常住人口有三十多万,屯兵三千甲,共计三个兵营,因为不是适宜居住的城池,所以召景城并没有多么繁华,只是因为地处要地,所以来往的商人很多。
今天是春令,所以从四方道路上的人流从一大早便开始多了起来,其中有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送自家的适龄孩子进城参军的。
在安阳行省靠近边陲的这些城池当中,唯有参军入伍才是出人头地的正确道路,据说在内地的那广阔疆域内,还像有武道宗门,武林世家和各大学府存在,但像那样的存在又岂会跑到边陲这种苦寒之地来招收弟子,所以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只有军队才是光耀门楣的唯一方法。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雪道的自然精华倒是没有腊冬时节那般来得波涛汹涌,祁梨走在大路上,运转雪道呼吸法时只感觉细水长流,丝丝缕缕的银白色气流顺着吐纳归于血骨间,不停增强着体质。
他现在的武道修为已经处于蜕皮二品的中段,雪花刀法的前几式已经炉火纯青,即便是在同龄的世家弟子中,祁梨自信也没有落后太多,应该是跑在前列的那群人。
对于自己的雪道呼吸法,祁梨很是自信,那种吐纳修炼的速度,绝非一般的呼吸法可比。
吁!!
一辆拉着山里皮货的黄牛板车停在祁梨的身边,驾车的魁梧中年人看向在路旁自顾行走的少年,喊道:“小哥你可是要进城去?”
在黄牛板车的后面坐着位跟祁梨差不多大的兽皮少年,他的皮肤比起祁梨都还要黑上不少,呼吸杂乱无章,看上去没有任何修为在身,他此时顺着中年人的话睁着大眼睛正看着在道路边负刀行走的长衫少年,眼神当中满是好奇。
祁梨本来正在修炼呼吸法,见这中年人停车问话,只得停下修炼,拱手回答道:“回大叔的话,小子是要进城,这不春令到了,城里募兵也开始了,小子这正准备去城里参军呢。”
闻言,中年人神情一喜,说道:“我家这臭小子也是去城里参军的,小哥要不和我们爷两同行咋样,大叔捎你一程。”
祁梨看了看这条道路的前方,若要一直步行的话,没好几个时辰肯定到不了召景城,有车一起走的话轻松些,也可以节省些体力。
少年将包裹和青红长刀一并扔到板车上,然后一跃而上,对着驾车的中年人道:““这就有些麻烦大叔了!”
看着祁梨那矫健的伸手,中年人笑意更浓:“不麻烦,不麻烦,遇到了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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